♂由于灵异游戏的干涉逐渐生效,就连拒绝相信儿子是殉情、时不时会来学校找沈裴追问的杜家二老,最后都忘了“杜彭泽”的存在。
向来心肠柔软的0049虽有些唏嘘,却也没忘记主角和攻略者做过的恶,更没想过去干预宿主的选择。
而和家中恶鬼厮混了一个月的沈裴,也迎来了他的第八次任务。
和以往参加任务的情况不同,他这次身边虽没有所谓队友相陪,却有个极厉害的男朋友保护。
没了攻略者系统商城里那些奇奇怪怪的道具制约,原本就属至阴的盛沂,身处异空间时更是如鱼得水。
不管是喽啰还是boss,在遇上“鬼龄”高达千年的盛沂以后,都成了刚出生没多久的奶娃娃。
有时根本不用沈裴放血,沾了厉鬼气息的他只消往那一站,大部分恶灵就会被吓得退避三舍。
正因如此,沈裴的第八次任务结束后,同行玩家的生还率竟高得可怕。
一时间,在只有游戏玩家才能登陆的匿名论坛中,关于“饲鬼人”沈裴的讨论可谓甚嚣尘上。
——没错,饲鬼人。
打从进游戏起就被阿飘追得四处逃窜、甚至要拿命去拼的玩家们,压根不相信冤魂鬼怪会有人类的感情,只觉得沈裴是走了邪路、用了秘术,做了些以身饲鬼的交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论坛里玩家的猜测确实没错,沈裴确实会“以身饲鬼”,却不是帖子里猜测的阳寿。
反而因得有盛沂这么个厨艺极佳的男朋友在,素来身形偏瘦的青年,不仅被补得气血充足,脸上也多了些好捏的软肉。
以至于许多见他容光焕发的同专业妹子,都偷偷跑来问沈裴是用了什么补品、又或是化了什么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逐渐暴露本性的沈浪浪摸摸脸蛋,一本正经地回答:“爱情。”
然后他就收到了一片或牙酸或揶揄的嘘声。
被误认成秀恩爱的沈同学无奈摊手:【我说的可是实话。】
天天狂吃狗粮的0049没有应声。
自打宿主和某色鬼开了荤,它几乎每晚都要进一次小黑屋。
每每这时,0049就格外怀念前三个设定普通的世界:魂体不知疲倦什么的简直就是bug,它要控诉宿主虐待动物!
对此,乐在其中的沈浪浪只能说,虽然他也很想隔日轮休养身体,怎奈美色误人他遭不住。
“从此君王不早朝”这话果然没夸张。
就这样,第八次任务结束两个月后,和盛沂去海边过暑假的沈裴,意料之中地迎来了他最终的任务。
10对1的非对称人数,充满恶意的厮杀规则,身为“猎物”,不仅异空间里的鬼怪集体与沈裴对立,连同是人类的玩家都并非他的队友。
尽管早就在原著剧情中窥探到了最后一次任务的内容,可真切瞧见宿主“众叛亲离”、同类互相厮杀的0049,还是会感到一丝难过。
但沈裴却对这样的处境习以为常。
如果没有0049、如果没有重来一次,他每一世面对的都是与此类似的“宿命”。
况且这次有盛沂和0049陪伴,哪怕险象环生,他也绝非孤军奋战。
无奈盛姓某鬼本就护短,此次任务,更是断了所有会让小人类双手染血的可能。
生于皇家的血脉大都善于谋算人心,盛沂虽长了副俊美无害的皮相,骨子里却偏执阴暗,只消似是而非地说几句鬼话,便挑拨得其余玩家发疯的发疯、内讧的内讧。
最终任务的剩余人数不断由游戏系统在论坛刷新播报,休假中的玩家只觉得以一敌十的沈裴强大可怖而又狠辣,却不知道,被自家老攻护着看戏的沈浪浪完全没有出手,甚至还拿了个“兵不血刃”的称号。
胜负已定,就在所有玩家暗暗猜测沈裴这个灵异游戏出现以来首位通关的玩家会许什么愿时,长久以来束缚他们的系统忽然毫无预兆地、伴随着滋啦滋啦的电流音烟消云散。
——销毁灵异游戏。
这就是沈裴的愿望。
虽然万事万物都有自保的本能,可碍于0049这个超级系统的介入,灵异游戏不得不被迫执行了沈裴的命令。
权利、财富、力量、永生……在种种足以让普通人乃至上位者发狂的奖励中,沈裴却选择了看起来最不值当的那个。
这倒不是他突然想做一个心怀天下普爱众生的圣父,只是沈裴清楚,尚未走完十世之旅的自己,根本无法长久地在一个小世界停留。
与其在一个注定无果的愿望上浪费机会,莫不如做些好事,也算是替家中恶鬼积些阴德。
自带恋爱滤镜的盛沂也没觉得沈裴的选择有什么奇怪,毕竟在他眼中,对方私下里其实心软得厉害,所以才容易被那些心怀不轨的玩家欺负。
亲眼目睹过宿主发疯的0049不置可否。
它知道经历十世惨死的宿主着实称不上好人、这辈子执念缠身的盛沂更是彻头彻尾的“坏胚”,但奇怪的是,当这两位单拎出来都很凶残的家伙凑在一起,那些被朋友、被亲人算计背叛的痛苦与戾气,反而如烈日下的积雪,轻飘飘地散了个干净。
是故,当它再次见证沈裴和“那位”的婚礼时,全然忘了自己日日被关小黑屋的怨念,心里只剩下了欣慰和高兴。
彼时灵异游戏已经彻底从这个小世界消失,一向怕麻烦的沈裴,也重新过回了他“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活。
有黄金和玉石做启动资金的盛沂则是在古玩街开了间小店,三天打鱼两天筛网地做些鉴定生意,偶尔还会接几单“驱鬼辟邪”的外快。
所以,当知道最近古玩圈里声名鹊起的盛老板要结婚时,还有不少同行送来了贺礼。
可最叫人摸不着头脑的是,无论是沈裴的同学还是古玩街上的商家,竟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场婚礼到底会在哪里举行。
只有藏匿在市区里的冤魂小鬼叫苦不迭,为了那位千年恶鬼的婚事,它们不仅要学会敲敲打打地奏礼乐抬花轿、甚至还得学会给自己画一个美美的死人妆。
此等怪事,再往前数几百年都未曾有过。
然而一贯我行我素的某鬼却懒得理会自己在阴间是什么名声,他只是想告诉所有同类,沈裴是他盛沂的新娘。
恶鬼的新娘。
大红灯笼开路,众鬼吹吹打打,饶是再见多识广的天师看到这幕,恐怕都会觉得阴森诡异且又荒谬。
但坐在花轿里的沈裴却不怕。
因为他很清楚要和自己成亲的是谁,也知道盛沂这个老古董,为了给自己一场合乎规矩、明媒正娶的婚礼准备了多久。
与厉鬼同款红衣的下摆处缀着寓意吉祥的龙凤绣纹,黑发青年从未穿过如此繁琐复杂的衣裳,下花轿时难免踉跄了一下。
未等轿子旁挽了发髻充当喜娘的女鬼伸手,醋缸成精的恶鬼便飘然而至,稳稳扶住了自己的新娘。
子时圆月,万籁俱静,被“古玩街盛老板”盘下的小院前,顺利完成任务的众鬼叽里咕噜地说了一连串吉祥话,每一个都有着副干净又讨喜的“死相。”
沈裴哭笑不得:“你啊。”
“这不是怕他们吓到你吗,”颔首示意众鬼散去,红衣厉鬼垂眸,含笑看向他的新娘,“该进门了……”
“娘子。”
娘子?
纵然早就知道这厉鬼嘴上没个正经,可当真听到对方如此称呼自己时,脸皮薄的黑发青年却依旧红了耳根。
常能让人联想到温热牛奶的皮肤本就白皙细腻吹弹可破,这会儿飞上一抹红霞,便愈发显得活色生香、秀色可餐。
谁知那厉鬼今日竟“乖觉”的很,像是察觉到了青年心底的羞恼,他又笑眯眯地凑上前,讨饶般地轻唤一声:“夫君。”
轰——
犹如一颗滚烫的炸|弹顺着左耳绽开蔓延至全身,原本只是有些脸热的青年,瞬间红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
灵巧熟练地躲过身旁小人类的肘击,盛沂不知从哪变出个酒杯,毫无压力地唤——
“夫君,喝酒。”
昳丽却不女气的五官因跳动的喜烛染上一层艳色,沈裴定定望进那双狭长的黑眸,只觉得面前站着的合该是只狐妖才对。
着了魔一般,他轻启齿关,含住一口抵在自己唇边的合衾酒。
怎料,还没等青年喉结滚动做出吞咽的动作,那坏心眼的厉鬼便欺身上前,缠缠绵绵地吻上对方染了水光的唇瓣。
“夫君竟不知吗?这合衾酒,总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对。”
喜烛高燃,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床帐上映出两道亲密交叠的身影,一同倒在缀有牡丹的锦被之上。
被唤了一路夫君的黑发青年终于有了居于上位的机会,却只能摇晃腰肢,哭叫得比往日更加厉害。
偏那厉鬼不知羞耻也不知疲倦,扯起“**一刻值千金”的歪理,又化作魂体把小人类吃了一遍。
“我心悦你,”细细密密的吻遮住了人形时留下的痕迹,被激起醋劲的厉鬼明知青年心意,却还要不依不饶地问,“沈裴,你呢?你爱我吗?”
实在受不住冰火两重天的快意交替,黑发青年如同在风浪中飘摇的小船,紧紧扣住男人肩膀,哑着嗓子掉了泪:“爱。”
“哪个都爱。”
无论何种身份,无论何种面貌,万千世界中,唯有这一抹独特的灵魂值得他倾心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