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门关城门涵洞,一众值守的将士围着老兵端茶递酒,询问老兵在城外的所见所闻。
老兵一口浊酒、一口大烟,讲得吐沫翻飞,说到兴奋处还要手舞足蹈一番。
一众年轻的将士听得跌宕起伏,就连涵洞外的风雪都顾不上,生怕错了什么精彩的部分。
妖魔鬼怪、奇志怪谈,至于真假,谁在乎!
“莫老,怎么不讲了?”
“接下来怎么样了,魔人妖猿当真是雪白的皮毛,比大雪还要白?”
“你可别蒙人了!”
“……”
有将士催促突然顿住的老兵继续讲下去,不然手中温好的浊酒都要凉了,不就着老兵的故事,简直难以下咽。
“哈哈……”
老兵突然放声大笑几声,端起手边一壶浊酒一口饮下,意犹未尽的开口说道:
“也罢,左右无事就再与你们说一段!”
说罢,老兵端起烟枪,烟斗之中的劣质烟丝无火自燃,众将士见怪不怪。
在剑门关一间石屋里,焦头烂额的欧阳青青忽然停下手中活计,看了眼远处的城门涵洞。
随后唤来几位副官简单交代一番后,直接御器而行往剑门关后的小城而去。
小城酒肆里,李一书捏着手中三寸灵刃,看了又看,奈何境界实在太低,也看不出个什么门道。
哪怕是不用灵气催动,也当得上是一件神兵利器,但应该不会是一件灵宝,否则李一书哪能避得过去,估计这会又成了颗蛋。
“李公子!”
上楼的将士一共三人,其中一人还是李一书的半个熟人,圣骑军的麻蛋。
麻蛋:“……”
望着犹如飓风来回反复横跳肆虐的二楼大厅,麻蛋嘴巴张开老半天,除了一句李公子,半响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心中有太多疑惑!
你不是挂了吗?数千将士掘地三尺都没找到,怎么就自己蹦出来了?
是人是鬼?
不对,你怎么把黄宏这该杀的混蛋给弄死了,真是丧(干)心(得)病(漂)狂(亮)!
麻蛋身后两人同样是圣骑军将士,此情此景也是半响无言!
“麻蛋啊!田乐那个混蛋可还好!”
李一书收起手中的三寸灵刃,偷偷塞入袖口,是个好东西,看来打怪真能爆装备!
自此养成了某人替天行道的特殊爱好!
只可惜收入袖口的三寸灵刃太短,用来硬刚肯定不行,又不会御剑术。
拿来对敌,估计还没戳到别人衣袖,自己身上就能多上几个透明窟窿。
但是用来阴人、抹脖子,三寸大小吹毛断发的灵刃,绝对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
“天将军已经殉国了!”
说起田乐,麻蛋瞬间忘了眼前的状况,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诉说。
直到身后的两位圣骑将士戳了戳他的后腰子,示意今天这事还没解决,麻蛋这才回过神来。
“李公子,你是怎么死的,不对,你是怎么活的……也不对,你怎么没死……”
李一书:“……”
“哎呀,不好,李公子你把这黄宏给爆头了,还是赶紧跑吧!”
麻蛋一拍大腿,望着地上爆头的尸骸,不再纠结李一书是怎么死的、怎么没死,径直冲到小窗前向军营望去。
只见军营内,一队值守巡逻将士瞬间集结,出了营地大门就往酒肆而来。
“李公子,将军被囚、田将军又以身殉国,圣骑军也只剩不到千人苟延残喘,只能先委屈你了。”
麻蛋拉着李一书就要从后窗跳窗而走,还不忘和李一书保证。
说是等镇西军班师回朝后,一定还两人一个公道,并示意两位同袍先拖住从营地而来的将士。
“撕拉……”
麻蛋拉住李一书衣袖,随着撕拉一声,李一书的老旧棉衣齐着肩上被抠出的两个指印,一撕而破。
麻蛋:“……”
望着手中的衣袖,麻蛋震惊又不失尴尬一笑。
李一书:“……”
两位圣骑将士:“……呵……呵呵……”
来不急搞清是自己用力过猛,还是李一书身上棉衣质量太差,麻蛋抄起李一书左手,就要拉着去跳窗。
麻蛋:“……”
怎么还没拉动,一个筑基后期修士,拉不动一个炼气后期修士,说出去是要笑死人。
麻蛋这才想起李一书好像是个体修,跑个百里山路不到喘气的那种体修,难怪!
黄宏死得不冤啊!
“麻……兄弟,跑什么!”
麻蛋两字李一书实在喊不出口,索性以兄弟相称。
“杀了他事小,但你要是再不走,就算和我等一齐回长安,保不准就猝死在半路!”
麻蛋点到为止,明白人自然会明白。
“我李一书拼死击杀魔人妖猿,难道就落得个这个下场!”
一楼留下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不少,一听李一书自曝身份,瞬间炸了锅!
刚刚踏入酒肆大门的一众将士,就是想不听见李一书的大声嚷嚷也难。
领头的将士不着痕迹的将一道传音符发出,还没上楼收到回音。
神识点开一看,立马气势汹汹的往酒肆二楼而去。
“是哪个狂徒敢对汉唐将士出手,今天就是王亲侯戚也休想从我刘某人刀下走过!”
人未到,声已到,气势如虹!
还是如此冠冕堂皇的可笑之言,不要说二楼的李一书不相信,就是围观的吃瓜群众都不信。
眼见这瓜越吃越大,人少了都快咽不下去,赶紧呼朋唤友、有一个算一个。
等从军营赶来的值守巡查将士走上二楼,整个酒肆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胆贼人,竟敢对汉唐将士出手,死罪!”
一个炼气修士而已,还真以为能弄死魔人妖猿,上来给你定个死罪,斩了便是!
领头的将士本名姓刘名波,从小聪(溜)慧(须)绝(拍)顶(马),一路从一位士卒做到如今的少将修为和地位。
奈何天赋有限、资源有限,再也不得寸进。
恰好今日轮值,碰到了这等好事,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亲自回信,只要斩了这个狗屁炼气小修李一书,包他平步青云……
“将军、将军……”
好在这家酒肆二楼足够宽敞,身侧一位将士晃醒了一脸傻笑的刘波,指着靠窗位置的一具无头将士。
“快快束……束……”
刘波下意识喊道,后半句却被窗前的惨状堵在嘴里。
“铮铮铮……”
一片拔刀之声!
被十数位将士挤到一边的圣骑军将士将李一书护在身后,同样拔刀。
只是一方惊骇欲绝,一方视死如归!
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李公子再死上一次!
眼见两方僵持不下,李一书推开身前护住自己的麻蛋,面露微笑开口问道:
“那将军是打算斩了我!”
刘波:“……”
看着李一书人畜无害的模样,心里开始有些慌了。
刘波想起眼前这个青年斩了魔人妖猿的传言,又想到这个青年被圣骑军的格外关怀照顾,再想起堂堂镇国大将军之子、镇西大将军还要一个外人来杀了他……
最后再看看地上还温热的无头将士,tm的竟然还是个筑基修士,竟然被一个炼气修士给爆了脑袋!
刘波:“……”
刘波越想越心惊、越想肉越跳,甚至有些恼怒,怎么今日偏偏就是自己轮值巡查!
“呵呵……呵呵……李公子说笑了,说笑了。”
“肯定是这几个不守军规的将士酒后互相玩闹,一不小心把脑袋给撞没了!”
“只是作为目击者,还希望李公子随我等回一趟军部协助调查!”
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亏得刘某人开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
果然没有一个的成功是随随便便的,能成功的必然都是身有长技!
麻蛋:“……”
一众将士:“……”
李一书:“既然如此,那就走一趟吧,免得人家说我残害汉唐将士!”
麻蛋:“……”
一众将士:“……”
刘波:还好没动手,说不得动手后,今天这小小的酒肆,便又会多了一具无头将士尸骸!
从酒肆二楼下来,糊了一脸五颜六色污秽的四位将士还在犯迷糊,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吃瓜群众指指点点。
至于王富几人,鼻青脸肿的靠着一根梁柱上,想跑又不敢跑,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下来了,下来了!”
有吃瓜少年放声高呼,手指楼梯。
一位身着又旧、又破棉衣的青年下楼,身后跟着三位龙盔虎甲圣骑军将士,再往后是十数位刚刚上去身着统一制式的玄铁铠甲将士。
“哗啦啦……”
吃瓜群众自觉让开一条三丈大道分列两侧,好奇的有之、奇怪的有之、怪异的有之、异样的有之……
李一书领着众人坦然而过,出了酒肆大门,往左转不到数百米便是军营一处大门。
大门不远处除了留下两个还未被大雪覆盖的人形印子,先前被他扔下来的两位将士早已被人抬走。
“铮铮铮……”
从不远处的军营大门又奔出数百将士,皆是龙盔虎甲,直奔酒肆而来,惊起街上积雪四溅!
“铮铮铮……”
又有将士脚步声从军营中传来,只可惜被数十位圣骑军将士堵在军营大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