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觉得自家母后有错,青嫣公主还是要认错。
因为这件事情,她的母后被禁闭了,他对外散布说蔡太后因思念先皇,思念成疾,疯了。
就在刚刚,就是跟着蔡太后去国公府的宫女全被撤走了,连伺候了几十年的贴身宫女也被撤走了,听说是连夜赶出了宫。
现在蔡太后的宫殿里只留下几个看门的宫女,都是刚调遣来的。
这是要把蔡太后软禁起来的意思了。
身为蔡太后的女儿,青嫣公主知道这事后立刻过来求情了。
李世焱正在怒头上,哪听得进去她的解释。
他冷淡的扫她一眼,一句也没给她,进了重明宫。
她再想跟进去,白珏这边就拦了下来,没让她跟了。
李世焱冷着脸进了自己的寝殿,安王李世宁已在这儿等着他了。
见他面色冷淡,难看,他叹了口气:“照你的吩咐,蔡太后那边都办好了,相信这次之后,咱们那位太后也会收敛的,不敢乱来的。”
李世焱没言声,点了点头。
“早点歇下吧,臣弟告退。”
回来的路上,李世宁叹了口气,这些个小可怜,遭罪了。
偏偏那人是他们的母后,也不能把姬太后怎么样。
回去的路上,他想得有点多。
若非书念来,这些小可怜还不知道要遭什么样的罪。
他刻意路过国公府一趟,爬人墙上往里瞅了瞅,各种的灯还都亮着。
各院的人都睡不着觉的。
庞丹青那边的院了里传来几声吵闹,是她的丈夫蔡文实又回来晚了。
她气呼呼的上前揪着这人耳朵骂:“你怎么这么贱呢,整天就喜欢往下贱的窝里钻?”
蔡文实一点也不敢反抗,龇牙咧嘴:“疼疼疼。”
“夫人你听我解释,我没去,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和同僚一起多喝了几杯酒。”
“你骗鬼呢。”她气得河东狮吼,又委屈得不行。
“人家一个个都是王妃,只有我,只能做你的夫人,出去人家都在笑话我。”
“这不是因为我爹病了吗?等我爹好起来,我就求他去向陛下请封,到时候你也就是世子夫人了,等我爹百年之后,你就是国公夫人了。”
“白日做梦,你以为你还有机会接这个爵位?现在你多了两个兄弟呢,等国公醒来,这爵位更轮不到你。”
“长幼有序,再说了,他们两个还小,怎么也轮不到他们。”
“你懂个屁,现在蔡文善回来了,陛下与她旧情复燃,这爵位下下下辈子都轮不到你了。”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你怎么就一点不争气呢,我祖父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个事干,你还到处惹事,让人告到陛下面前去,现在只能沦为一个看大街的,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气得又打了蔡文实。
蔡文实不说话了。
被媳妇嫌弃成这样子,他也气。
正因为气,他更愿意流连在外面的温柔乡。
外面的女子不会嫌弃他,只会哄着他,巴结他。
这世家的女子瞧起来尊贵,都是假的,回家就跟个母老虎似的,没完没了。
可他性子向来软弱,惧内,也不敢与庞丹青斗,只能灰着脸听她念叨,屋外的婢女都躲得远远的,恐怕牵怒于她们。
夜漫漫,黑夜被月色点缀。
并无困意的文善起身去看孩子,多多时不时的发句梦话,忽然大叫一声:娘亲,娘亲。
她走过去在孩子身边坐下,轻轻拍拍她说:“娘亲在这,不怕不怕,没事了。”
文善轻轻握住孩子的小手手,做了噩梦,她伸着小手在空中挥舞着。
过了一会,在母亲的安抚中,多多就又安静下来。
“娘亲。”恩恩睁了眼,看着她。
“娘亲在这,睡吧。”文善又摸摸他的小脸,让他闭眼。
“娘亲还疼吗?”
“不疼,娘亲不疼了。”
恩恩放心一些,闭上眼睛。
多多总是一惊一乍的,难免吵到他。
文善看着孩子们,止不住的心疼。
过了一会,书念进来了。
看了看睡着的孩子,她小声道:“公主,您去歇下吧,我来照顾他们。”
文善摇头:“你去歇息吧。”
她想亲自陪着孩子们,安慰他们。
“我睡不着,我就和公主一起陪着他们吧。”
今夜难眠。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大为震撼,也就睡不着了。
文善看她一眼,也就由她了。
书念把茶端了过来给她喝一些,文善呷了一口茶后,“今天多亏了你。”
书念忙摇头:“还是让公主遭了这罪。”
文善背上的伤,还是她帮着上的药呢,她看得触目惊心,过后就越想越惧怕。
文善无意识的笑了一下。
书念今天忽然就明白了一句话,她之前听人说,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
之前不太懂,今天就懂了一些。
福容公主这样尊贵的人,在太后面前都不敢放肆,她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女,有几条命可以放肆。
她想到安王口口声声要纳她为妾,现在拒绝的想法更坚定了。
她瞧文善面上有疲惫之态,明明自个受了伤,还非要在这儿陪着,倔强又坚强,她有些心疼:“公主,您若不歇息,明个就更没精神陪孩子了,求您了,您去歇会吧,我一定会把恩恩和多多照顾好的。”
文善目光落在她身上,想了想,站了起来:“换奶娘过来陪着吧。”
“没事,我来,我来就可以了。”
那些个奶娘丫鬟大概是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全都被吓哭了。
书念把文善送出孩子们的寝屋,自个留下了下来,坐在孩子们的榻边上,瞅着他们。
从前在自家里,都是她被奴婢照顾着,现在她倒也无师自通,成了会照顾人的那个了。
也是这两个孩子极为讨喜,让她打心眼里就喜欢。
她瞅着孩子们睡熟的小脸,多多这一次倒是睡得安稳,再没有做噩梦,书念捧着小脸看着他们,看着看着,她的眼皮直打架。
有奶娘进来悄声说:“书念姑娘,你去歇息吧,我来陪着他们。”
她立刻打起精神:“不用不用,我陪着,你去歇着。”
见她坐着不动,不肯下去,奶娘也就退了下去。
她继续盯着孩子,盯到眼皮发沉,慢慢合上,她彻底趴在孩子们的旁边,睡着了。
翌日。
醒来后的恩恩和多多就发现床边多了一个人,书念歪着脑袋趴在边上睡觉。
多多伸出小指头去戳她的脸蛋,书念就醒了过来。
“书念,你怎么这儿呀。”
“我在这儿陪你们呀,我来给小姐少爷更衣啦。”
她立刻精神十足。
奶娘这边听见声音也走了进来,帮着给孩子们穿衣洗漱。
婢女梨花和海棠受了伤,不能起来服侍,这边还需要派两个人过去照顾她们呢。
文善早起各屋看了看,梨花海棠一夜都没敢躺着,一直趴在床上歇着,等到天亮,两人都熬不住了,勉强要起身,人在外面,就听见这要起来的两人哎哟着。
骨头虽没被打断,可这一起来,皮肉还是疼得很。
再看文善竟然过来了,梨花还抱怨:“小姐,你自个都还伤着呢,怎么不好好歇着呢。”
她一脸的不在意:“我这点皮肉伤,不算什么,倒是你们俩个,小命都差点丢了,还敢乱动,给我好好把伤养好了,没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海棠撒了个娇:“人家趴得难爱嘛。”
是啊,受了伤,怎么着都不好受。
文善安抚她们,让她们再忍一天,又唤了婢女过来照顾她们。
等把这边安置好了,走出奴婢的屋,多多和恩恩也都过来给她请安。
多多问她说:“娘亲,你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
她摸摸孩子的脸,她捧在手心里的孩子,被人打了好几回了。
“娘亲骗人,明明很疼的。”
恩恩可不是好骗的,终于拆穿她了。
文善也就笑了一下:“真不疼了,我是大人,和你们小孩子不一样的。”
两人半信半疑。
文善哄他们用膳,说是用过膳去看他们外祖父。
韦国公又受了,又伤在了脑子上。
他流了不少的血,一夜都在昏昏沉沉的。
到了今天,精神依旧不好。
文善带着孩子们过来看他的时候,庞南熙那边也带了人过去了。
陛下为此大动干戈,打杀了她们那么多的奴婢。
就算再恨,现在也要把表面功夫做足了。
一屋子的人挤在韦国公的身边,蔡文实也来了。
他还要指望他爹将来痊愈了,去陛下面前为他请封呢,这会就把父子情深演得分外动人。
他抱着躺在榻上的韦国公哭道:“爹啊,爹啊,都是儿子没用,没保护好爹。”
韦国公昏得难受,再被他抱着摇晃,更难受了。
庞丹青也抹了把眼泪,蔡文真非常不情愿,由于被她娘之前教训过了,这会也只能假意装哭了。
庞北雁娘仨被挤到外面去了,这些人全挡在他们面前,没他们站足之地。
庞南熙也悲伤的哭诉:“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把咱们府上搞得鸡飞狗跳的。”
蔡文实哭道:“是啊爹,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多年不回府,一回府,就把爹伤成这样。”
这是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蔡太后身上推了。
韦国公勉强睁眼,在他们的哭诉声中说:别吵——
吵得他头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