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下雨,夫人又免了请安,小姐干脆让她找根绸带把头发随便系在脑后,衣服也是舒适的款式。
迎春发现,小姐现在格外喜欢红色,绯红,丹红,橘红,玫瑰红这样鲜艳的颜色。
比起之前那些白色衣衫,小姐穿这些颜色真真是比园子里的花都娇艳。
迎春给陆瑶梳了飞仙髻,赤金镶红宝石簪子,红珊瑚手串,银纹绣百蝶百花曳地裙。
陆瑶心情好,也由着迎春打扮了,今天爹爹就要回家,打扮精神了也好。
爹爹之前也不止一次说过,她年纪还小,不要总穿白色,小孩子家家就该穿的喜庆艳丽些。
那时她总觉得爹爹武将出身,审美不够。只觉得这白色是天下最纯洁美好的颜色了,只有像景王那样端方的君子才配的上。
可重活一世,方知自己的可笑,白色是纯洁美好,可穿白衫的人就不一定了。
陆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失了神,连夏竹叫她都没有听到。
“小姐,这是哥哥刚送来的信!”夏竹把信递给陆瑶。
这是三哥来的信,说爹爹已经带着税银进宫,一切安好。
陆瑶看完后,让夏竹拿了火折子来,放火盆里烧掉,不留任何痕迹。
赵恒封王,爹爹回京,这一切都是好的,但愿再不会如上辈子一般。
陆瑶收到信后不久,陆家人也知道侯爷回了京,只是要先进宫向皇上复命,才能回府。
陆家的人都在前厅等着,毕竟这陆府荣耀系于平宁侯一身,平宁侯在陆府也是说一不二的权威存在。
所以今日就连三房也来了,当然除了名义上带着露浓姑娘去寻琴谱的三公子陆玉庭。
“咦,三哥怎么还没来,没有人告诉他今日伯父回府吗?”陆环摇着团扇,仿若不经意道。
“三哥就是知道伯父回京的消息,怕是也赶不回来!”四姑娘陆琅的声音宛若黄鹂鸟,十分的好听。
二老爷陆仲山看了陆三老爷一眼,这才装模做样道:“你们两个小丫头,怎么能对兄长的事说三道四!”
“是,爹爹教训的是,女儿不敢了!”三姑娘四姑娘齐声道,不过脸上却没有丝毫不敢的模样。
陆三老爷摸了摸胡须,痛心疾首的样子:“二哥严重了,那逆子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现在我是管不了!”
“三弟,这娇子如杀子,该管还是得管呀!”陆二老爷十分满意的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儿子。
陆三老爷谦虚道:“二哥说的是,以后定让他多跟玉堂和玉书学习!”
陆二老爷笑着点头:“都是兄弟,互相提携才能光耀我陆家门楣!”
“爹爹放心,等三弟回来,我做长兄的一定督促他读书用功,早日考取功名!”陆玉堂信誓旦旦道。
这陆玉堂虽说是庶出,但却是二叔长子,因而很受看重,他读书一般,但投机钻营的本事不错,在仕途上倒也不错。
“我认识白鹤书院的一位老师,若三弟愿意,可先去白鹤书院读书,今年的科举是来不及了,下一届还是有希望的!”陆玉书自然不甘落在陆玉堂之后。
“你们两个有心了!”二叔满意的点了点头。
陆瑶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二叔是爹爹嫡亲的弟弟,却为了平宁侯的位置不择手段,多次陷爹爹于不义。
上一世爹爹出事后,二叔一家整日的在母亲面前哭诉,说些丧气话,还说爹爹应该早日答应贵妃她和景王殿下的婚事。
有了贵妃做依靠,陆家便未必会如此。
她那时被猪油蒙了心,竟觉得那些话十分有理,并没有阻止。
母亲本就担忧爹爹,不久后便病倒了。
那时陆家被封,不许进出,哪里能请的到大夫上门,还是景王悄悄送来了药。
可是因为耽搁了时间,母亲身体还是落了毛病,从那之后便身体不大好,没两年便因为一场小小的风寒撒手人寰。
母亲去后,爹爹大受打击,后来征战重伤,卸下兵权,安心养伤,这府中中馈便落到了二房手中。
赵恒继位后,她和三哥不睦,经常意见不合吵起来,她便更偏袒二房。
二叔更是无所顾忌,仗势为非作歹。
赵恒爱屋及乌,对陆家也是格外宽容。
赵穆继位后,陆家落的满门被灭,与二叔做过的那些事也难逃干系。
陆夫人虽看不惯二房做派,但到底是夫君的亲弟弟,夫君没有儿子,这侯府的爵位说不准就要落到二房。
等她和侯爷百年之后,二房也能是瑶儿和瑾儿的依仗,因此,对二房也一贯的宽容。
侯爷这次领旨外出,二叔也一直打探消息,倒是也帮了不少忙。
这段时间京城连雨天,她冒雨去寺里上了两次香,求菩萨保佑丈夫和女儿都平安。
听说丈夫今日抵京,她派了人在宫门外守着,若是丈夫出宫,立马回来报。
可这都进宫几个时辰了,还不见有消息传回来。
正说着话,一名小厮匆匆的跑了进了:“夫人,侯爷派了人传话说皇上留膳宫中,可能要晚些回府!”
陆夫人暗自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们不必等了,吩咐厨房传膳!”
皇上留膳,这是莫大的荣耀,看来,皇上对爹爹此行很是满意。
但陆瑶知道,此次能如此顺利,三哥功不可没。
可三哥今日里并不露面,显然是并不想陆家人知道此事,或者说,三哥一直隐藏实力,便是不想被人误会他图谋平宁侯世子之位。
祖父在世时,除了她,最喜爱的便是三哥。
三哥小时格外聪颖,祖父曾不止一次夸这一代中三哥最有天赋。
爹爹之所以迟迟没有请封世子,也不是没有考虑三哥。
只是,人都有私心,爹爹和二叔才是嫡亲兄弟,而且因为上一代的关系,和三叔总隔着一层。
再加上三哥离家多年,回京后名声也不大好,爹爹这才在后来请旨立二叔的嫡子玉书为世子。
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