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派去的人自然是追不回赵恒的,他已经弃了马车,带着陆瑶坐船一路下江南了。
不过,他还是比较贴心的,猜到皇上会派人来追,在驿站留了封信,免得皇上可惜,高鹏带着人连夜赶到时已经又是三日后了。
封太子大典肯定是举行不成了,太子跑了,派出去的御林军也没了消息,皇上气的就差把华清殿拆了。
后宫各妃嫔一个个封门闭户,也不争宠了,也不作妖了,都默默祈祷,皇上千万别来,最好最近连后宫都不要进,就在自己的华清殿待着,这样大家都安全。
满朝文武谁都不敢多说一句,皇上的脸色黑成锅底了,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怪怕怕的,受不了。
孙天得低着头,他可是什么都不知道,这都是皇上造的孽,把好好的孩子逼的太子都不做了。
宋轶深以为然,可不是吗,摊上这么个爹能有什么办法,可见投个好胎有多重要。
实名羡慕自己儿子,有个好爹,顶多抽查一下他的学问,一不打,二不骂的,除了女儿陪嫁,将来家业都是他的。
刘御史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怕皇上承受能力有限,又晕过去怎么办。
立太子大典从来都没有安生过,不是整出天象不测就是被揭老底,但像太子这般自己跑了的,还真是开天辟地头次见。
两个字,稀罕!
大臣们在皇上面前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可下了朝,脸上的表情控制不住了。
尤其是皇上的人,忍不住想仰天大笑,这下终于不用担心被太子殿下找出纰漏了。
听说,皇上都说要废太子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一日无储君,除了太子还有哪位皇子最有希望?有人已经开始琢磨这个了。
礼部尚书到了第二天才敢问皇上,布置的场地要不要先拆了。
皇上暴怒:“不拆了难道留着过年!”
三日后,高鹏终于带着太子殿下的亲笔书信回来了。
皇上看完,直接把信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信上写什么,谁也不敢问,高鹏站在那,进退两难。
常贵看了高鹏一眼,这怎么办的差事,净惹皇上不高兴。
皇上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这臭小子说什么,为了不惹他不高兴?决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冷静下,若是不满意他这个太子可以废了。
这是人话吗?什么叫可以废了,他以为这是儿戏吗?
既然知道会惹他不高兴,为什么就非要和他对着干,在朝中惹出这么多事来,这烂摊子还不是得他收拾。
身为大齐太子说撂挑子就撂挑子,他不是养了个儿子,他是养了个祖宗,皇上养了个小爹。
皇上气的想揪头发!
高鹏总算活着从华清殿出来了,然后一溜小跑的出了宫,跟后面有鬼追似的。
他就怕皇上一声令下,再让他去把太子找回来。
他怕了。
太子殿下其实还留了句话,是给他的,若是敢再派人追,他就让他顶了常贵的差,常在御前伺候。
他一想起来就觉得某处凉飕飕的,不行,天凉了,明日要多穿条裤子。
朝中总有投机分子,肃王府这两日有点小热闹,收到了不少示好。
赵煊过了好几天终于回过味来了,下朝的时候悄悄拉了顾昭华,神秘兮兮的问道:“父皇不会在打我主意吧?”
“什么主意?”顾昭华不懂他的意思了。
赵煊四下看了眼,然后压低声音:“你说什么主意?”
“我不知道啊!”
赵煊急了,把顾昭华拽到一边:“父皇是不是想废了五哥立我为太子!”
顾昭华差点咬断自己舌头:“咳咳,想什么呢,你没这个可能。”
舅舅只是生气,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立赵煊为太子。
“我没骗你,是真的,这两日都有人到我府上送拜帖……”赵煊有点着急。
“送拜帖?”
“是啊,这两日可把我给愁坏了,你看,你看,这里的头发都薅没了。”赵煊指了指压根就看不到的痕迹。
顾昭华乐了:“你都要高升太子了,你发什么愁!”
“我当太子?我有几颗脑袋?这太子谁爱当谁当去,不行,我也要收拾行礼离京,我得找五哥去……”赵煊觉得这京城太不安全了,得走,得马上走。
还没走出一步,被顾昭华一把拉回来:“你回来!”
“你拉我干嘛,趁父皇没发现,我得赶紧走!”赵煊皱着眉头,着急的很。
顾昭华笑弯了腰,差点蹲地上了,赵煊急眼了:“你笑什么笑,快想办法啊,你得帮我,可不能让父皇发现我也跑了。”
“你让我笑会儿,七哥,你真是我快乐的源泉,你千万别走,不然这京城真没什么意思了。”顾昭华拉着赵煊的手臂,笑声还止不住。
赵煊看顾昭华叫他七哥,抖了下身子,想拿出点七哥的气魄。
这家伙平日叫他都是连名带姓的,今日倒叫他七哥了。
难道,连他也觉得他要当太子了?
“起来,你给我起来,快想想办法怎么办?”赵煊是真急啊。
之前五哥说,皇帝的儿子但凡能活到成年都能混个亲王当,他当时还不信,如今信了。
因为如果运气好,那些抢太子位置的都犯了事,搞不好还能混个太子当。
妈呀,不过这好事他可不敢要。
“你放心,舅舅不会废太子,更不会立你,说的跟我们大齐要玩似的。”顾昭华忍着笑道。
“真的?”赵煊听到顾昭华的话两只眼睛贼亮。
“当然真的,你想想,五哥敢离开京城那就是有把握舅舅不会废了他,再说你自己什么本事你不知道啊,这皇位传给你不等于得亡国吗?”顾昭华分析道。
赵煊起先还点头,最后一听不对了,急赤白脸道:“你这是什么话,凭什么我就得亡国了?”就不能盼着他点好啊。
顾昭华摇头,然后向前走着:“看来你还是对自己了解的不够透彻,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回家好好待着吧,把心放回肚子里,舅舅就是立八皇子也不会是你。”
赵煊不满意了,追上顾昭华:“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立八弟也不会立我,我还不如一个两三岁的孩子?”
……
京中一个个人心惶惶的,都在揣摩着皇上的心思。
而正在南下的赵恒心情舒畅的很,今日算是领教了什么叫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这样好的山川,这样好的风景,这样好的大齐,不该是百姓流离失所,满目疮痍。
赵恒站在甲板上,陆瑶午睡醒来,出来寻他。
“怎么醒了?”赵恒听到他的脚步声回头。
“再睡下去,晚上就睡不着了。”前几日赶马车累了些,改走水路后轻松许多。
甲板上风有些大,将陆瑶身上的披风吹的贴不到身上。
赵恒把人搂到怀里,替他挡住了恼人的秋风:“前面就是丰县,丰县的风景甚美,到时我们在丰县停几日!”
“你特意绕远到丰县只怕不只是为了看风景吧?”陆瑶笑道。
他这次出京可不是为了看风景的,那日在驿站,赵恒晚上去见了丁飞,丁飞是三哥的人,特意在那里等着,必然是有要事要说。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赵恒满眼的宠溺。
其实,也没有要瞒着她,只是那日连着坐了三日的马车,怕她太累,就没有和她细说,免得让她心烦。
“丰县富庶,想必百姓安居乐业。”
“丰县是个有意思的地方,总之,到了你就知道了。”赵恒神秘道。
“莫不是和丰县的铜矿有关?”陆瑶想起来,之前听陈安提过一次,只是那时她不便插手此事,后来事情多,倒把这件事给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