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子期打断他。
他知道祁遇想说什么,但他认为现在不合适,天时地利人和全不占。
可能祁遇想道歉,想表白,想说自己的心里话,可他不想听。
而且他真的累了,先是经历了那么一遭,再加上六级考试。
被敬子期打断,祁遇一下子忘了刚才的话,听敬子期说回宿舍又想起什么:“你那两个舍友太操蛋了,你居然还能住得下去?”“那不然我住哪儿?”祁遇上前握住了敬子期有些凉的手,攥到自己热乎的手心里,“不然你住我家吧,够大,要是你嫌远可以重新租个近的……”“我为什么要住你家?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祁遇想说你不是自己说我是你男朋友的吗?敬子期忽然把手从祁遇手里抽出来,拉着他到宿舍楼阴暗的拐角,地上还有残雪,他们踩上去,留下四个鞋印。
敬子期踮起脚轻轻吻了祁遇一下,然后伸出食指堵住他的嘴:“嘘。”
“你再好好想想,可能和我上床很简单。
但是当同性恋不简单,和我在一起也不简单。”
他把祁遇拉回路灯可以照到的范围,对他说:“回去开车慢点,到家给我发微信。
我先上去了。”
祁遇开车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敬子期的话,暂时没有太想明白。
意识跑偏,开始想昨天晚上的事,又把自己想得骚动不已。
回到家,他跳上沙发,衣服都没有脱就躺在上面。
祁遇掏出手机,想乖乖给敬子期报平安。
打开微信。
[敬子期]:知道我为什么考得不错吗?[敬子期]:可能是托你的福。
[敬子期]:你留在我身体里的英语基因保佑了我。
祁遇差点从沙发上掉下去,敬子期怎么可以这么坏?
第22章
在冬天,应该趁着年轻和喜欢的人一起制造些比夏天还要温暖的事。
施屿泽见到祁遇,阴阳怪气地打招呼:“哟,这不是祁大爷吗?”“滚蛋。”
祁遇脱下大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今天怎么不约酒吧了?”付一暝倚着台球桌,笑着问他。
没等祁遇说话,施屿泽就放下手中的球杆走到他面前,故意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来,要不我学学吧。”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看向两人,提高了音调:“我弯了!”“你们他妈的敢相信吗?我弯了!”“哈哈哈哈,”付一暝已经笑到岔气,他看着祁遇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接着说,“我们俩说了半天相信相信某人还一直问,搞得送酒的服务员都吓傻了。”
祁遇无奈,他等两个人调侃够了才开口:“那你们信了吗?”“我们哪儿敢不信啊,都碰到本人了。”
“本来没信。”
“我操,你那个架势,像要把人吃了!”“咳。”
祁遇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吧你,”施屿泽瞪大了眼睛,“我们祁哥出息了?真把人吃了?”“恩……”付一暝说:“大喜事啊!”祁遇站起来,拿了根球杆,“行了行了,打球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叫大事?”祁遇突然认真问道:“他长得好看吗?”“谁啊?”付一暝用球杆戳施屿泽的腰,“还他妈能是谁。”
“哦,你男朋友。
挺好看的,那小脸整个一冰美人啊。”
“对吧,那么好看!难道不正常吗?”“行,你说正常就正常。”
祁遇躬下身伏低背,握紧球杆指向主球,眼睛瞄准目标球,寻找最完美的下杆角度。
他轻轻一推杆,主球与目标球精准地撞击后将它顺利地送入洞。
进了球,祁遇的心情却不太好。
他站起身,闷闷地说:“但他还不是我男朋友。”
吕鹤一个头两个大。
新的一周如期来临,尽管清晨的温度逼近零度,有时已经能在校园的路边看到小面积的碎冰,他还是要组织兵微将寡的院队早训。
第一场小组赛就在本周五。
但是有一个棘手的难题,祁遇让他停掉敬子期近几天的早训,自己却如常在周一的早上看到了敬子期。
虽然敬子期说自己身体不适没有进行太剧烈的运动,吕鹤还是无辜地承受了祁遇的报复。
祁遇:“老吕,看来接下来几次俱乐部的比赛练习我们注定不能在一个队了。”
吕鹤心里有无数句操你妈却不敢讲。
他还以为祁遇和敬子期是置气、吵架,还纳闷他们两个怎么吵得起来,直到周五在小组赛上看到了不该出现在此的祁遇,他才明白自己错的多离谱。
十二月中下旬,寒冬正式来袭,在室外讲话呼出的阵阵凉气化成一团团白雾,显眼地暗示着低温。
于是,今年的校园篮球杯在室内举行。
等祁遇开车赶到h大的时候,第一节比赛即将开始,敬子期已经穿着球衣站在了球场上。
祁遇用目光从头到脚描摹敬子期的身形,又是五天没有见,他恨不得一眼把错过的每一秒看回来。
和身边的四人相比,敬子期白得发光,球衣对他来说有点大,晃荡着挂在他的骨架上。
祁遇风风火火地在拥挤的围观人群正中央找到吕鹤,两人傲人的身高十分方便彼此分辨。
他走到正在嘱咐未上场队友的吕鹤身后,戳他的后背:“喂,你不是说看情况,不让敬子期上场的吗?”他指了指正和队友一起热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敬子期。
“化学院和我们实力差不多,约好了今天前几节也准备派点新人和候补上场玩玩,小组赛还有机会,要是出线了敬哥肯定没机会上场,也不能让他上。”
“谁他妈和你说这个了?要是他受伤怎么办?”吕鹤张大了嘴,惊讶道:“你失忆了?第一天打球?还担心受不受伤,那他永远别上场打比赛了。”
“而且他挺想上场的,”他把祁遇扯到自己身边,没好气地说:“你要看就站在这,别影响我指导。”
祁遇深深皱着眉头,一脸担忧,比他参加世界级别的青年灌篮单挑赛还紧张。
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剩一分钟。
场边聚集了许多观众,加油助威的女生也不在少数。
这时,有很多人已经发现了身高相貌都不凡的祁遇,小声议论着他。
助理裁判开始清场,让观众远离球场线,一米内只允许教练、队长和候补队员靠近,其余人必须退到稍远处。
在他要把祁遇赶到一米外的时候,吕鹤赔笑道:“这是我们院请的外援教练,你看他这个体型。”
助理裁判打量了一下祁遇这张“篮球脸”,点了点头。
吕鹤瞪祁遇:“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行……”祁遇随口答道,眼神紧盯敬子期,听到哨声突然打了吕鹤一拳,“开始了开始了!”吕鹤吃痛地捂住自己的胳膊,也平静地看向场内。
第一节只是热身。
很快,他就不能保持平静了。
祁遇完全夺过了吕鹤的工作,大声指导着数学系的进攻。
“9号你去防对面那个最高的!”9号还在思考这个声音是谁,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24号你是傻逼吗!从右边突破!知道哪是右吗?”“快攻!上篮!快攻!”“多传球!9号,你传给敬子期!”“好球!打得不错!”……趁数学系进了球的空挡,吕鹤不敢置信地看祁遇:“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你指挥个什么劲?”祁遇完全不想理他,看都没有看吕鹤,问:“你打球牛逼还是我打球牛逼?诶!敬敬你传的球太厉害了……”敬敬?敬子期现在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丢人了。
从祁遇出第一句声,他就发现了他。
敬子期心情五味陈杂,但他承认高兴占据了最重要的那部分。
可不包括他一直在骂别人夸自己……敬子期猜自己脸一定红透了,他刚刚伸手摸了一下,滚烫,高温持续了好久,心跳的拼命跳动也不知是因为比赛的消耗还是因为那个观众人群中最耀眼的人。
不过幸好额前一直淌下的汗可以帮忙遮盖一下,敬子期想。
思维控制不住走神间,手中的球又被对方断掉,左肩还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吃痛地蹙眉,肩上磕出的淤青还没好彻底。
“18号!你他妈不知道帮忙吗?”那边的祁遇又开始骂人,敬子期赶紧把注意力放回赛场上,尽全力奔跑,暂时忘却疼,忘却祁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