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重的手,万一坏了身子怎么办?”
贵女们纷纷附和,甚至有人责怪慕婉,“慕婉,你嫡姐受罚,你怎么不拦着一点?”
慕婉脸色僵硬,干笑道:“我……我拦了,可是祖母气在头上……”
她讷讷声若蚊蝇,大家三言两语,议论纷纷,“这也太过分了,刚才君姐儿还说自己已经有一年没有制作衣服,这嫡女怎会有这种待遇?”
重庶轻嫡,乃是大忌讳。
况且在场的几乎都是嫡女千金,对庶女更是颐气指使,能与慕婉交好,也只是念她身家清白,心思纯良。
可现在看来,若真是纯良之辈,怎么会坐视不管祖母对嫡姐的轻慢,甚至理所当然的昧下嫡姐的东西?
慕婉心下一慌,手足无措的解释,“我没有……是祖母她……”
“婉妹妹。”
陈玉清面上含笑,但眼底却拒人千里之外,“虽你与文君一母同胞,但家中长辈行事不妥,我们做晚辈的,自然要指出一二。”
“坐视不管、两耳不闻,岂不是让文君举步维艰?”
慕婉垂死挣扎,“我有说,可是祖母不听我的。”
“那慕府的老夫人未免也太过分了。”有人心直口快道,“明明你和君姐儿血脉牵连,为何不能一视同仁?偏偏要这般冷酷对待。”
“若是我祖母这般待我,恐怕我在府内早已经生不如死。”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均是在指责慕老夫人太过心狠手辣,连嫡女都这般惩戒,也有人怀疑该不会是慕婉在其中添油加醋吧?
不然明明是同胞姐妹,为什么待遇会有天壤之别?
慕婉被她们看得越发慌乱,她好不容易才挤进去京城的贵女圈内,若是再被她们排挤在外……
她用力抓紧帕子,口中忍不住附和,“是啊,我也觉得祖母的惩罚太过狠毒,我也劝了祖母手下留情,可我人轻言微,祖母也不会听我的……”
她这么一说,大家纷纷道,“婉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祖母对你也不好?”
慕婉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也算不得好,她对嫡姐都能下这般狠手,更何况我?每次请安,我都是在外候着半个多时辰才能入座,若是迟了还得吃挂落。”
杜若冰眼神怜悯,“慕家的小姐真的是太惨了。”
见慕婉在老夫人面前也讨不了好,大家眼中的怀疑之色逐渐淡去,对慕婉的态度也略微和蔼。
这等转变令慕婉欣喜若狂,更是附和责怪老夫人的心狠手辣,接连编撰自己在府内所受的委屈,甚至将成国公府惩戒于她的罪名也安在了老夫人的头上。
慕文君淡淡品着茶,余光瞥见假山后方露出的一角裙摆,露出一丝痛快之色。
祖母,被自己疼爱的小孙女捅一刀的滋味如何?
她早就料到祖母肯定也会受邀来参加这场赏花宴,将军府设宴,除邀请贵女之外,定然还会邀请主母,而成国公一向以“孝”自居,曾王氏出席,自然会将慕老夫人一同挟上。
而依着慕老夫人多疑猜忌的性子,肯定担心她最疼爱的孙女在她手上吃了亏,一旦到了成国公府,第一时间就会赶到后花园慕婉撑腰。
而刚才十碧给她添水的时候,小声提醒成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到了。
她掐着时间露出袖子,把话题引过去,果然慕婉不负她重望,效果比她想得要好上百倍。
可若是她再不开口辩解,难保老夫人把这笔账算在她的头上。
“妹妹,怎可妄议长辈?”
慕文君喝道,语气谴责,“祖母责罚我们,一是因为我们犯了错,自然要罚,不然若是我们闯了祸连累了成国公府,你让祖母该怎么面对叔叔婶婶?”
“二是祖母也是为了我们好,让我们长长记性。若非祖母对你要求过高,你的言行谈吐哪有现在这般规矩?长辈责罚晚辈理所应当,切莫心生恨意。”
慕婉张口欲辩,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脸色阴沉的闭了口。
假山后方的慕老夫人深深的看了眼慕文君,旋即转向一旁慕婉,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她没想到最后替她说好话的,竟然会是慕文君。
而她一心捧在怀里疼爱的小孙女,竟然在外这般诋毁她的名誉!
忍无可忍之下,慕老夫人板着脸从假山后方走出,眼带失望之色冷哼一声,“婉丫头,你可真让祖母心寒啊!”
“祖母?!”
慕婉惊诧的从原地站起身,眼神凄慌,“祖母,我不是……你听我解释……”
慕老夫人拄着拐杖,板着脸掉头就走,根本不听慕婉的解释。
慕婉急着直跺脚,若是祖母责怪于她,转而向慕文君示好的话,那慕家还有她慕婉的位置吗?
慕文君——
慕婉猛地转头狠狠的瞪着身边的人,斩钉截铁质问,“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把祖母引过来,故意陷害我说那些话……”
“妹妹,可别血口喷人。”
慕文君似笑非笑,“从头至尾我可都没离开后花园,况且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都是你自己说的,我也是才知道原来你心里,对祖母存了这么多怨言。”
慕婉脸色青白交接,周围贵女打量的眼神更是令她羞耻难堪,一咬牙直接冲了出去。
她不能失去祖母的宠爱,她现在就去找祖母解释清楚,都是慕文君陷害她的!
慕文君眯着眼看着她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嘴角轻勾。
慕婉,这你就害怕了?
上辈子你从我这里夺去的东西,我会一点一点慢慢讨回来的。
我倒要看看,失去祖母的庇护,这辈子你还能走多远!
灯火辉煌的书房内,锦衣男子看着手中的密件,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有趣。”
他直接把信件烧掉,略微沉思,“来人。”
守在屋外的书童推门而入,“王爷。”
沉崇食指轻点着桌面,眼底笑意加深,“命人连夜赶制两套衣物,送至成国公府。”
书童领命退去,沉崇看着桌上的余灰,面上有些迫不及待。
若是你只有这点手段,还不足以令我与你合作。
沉崇眼中划过一抹兴味,他倒是好奇,伶牙俐齿的小野猫,该怎么从虎豹豺狼的成国公府杀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