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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慈站起来,刚要端酒杯。
只见方煜点了根烟,吐出几口眼圈,漫不经心道:“。”
——化成灰都别想来老子戏里客串。
“母猫。”
——找只母猫当女主,这剧也得照样拍。
方煜是在威胁她。
他撞似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眼里全是凛冽的警告。
鄢慈的手和笑容一起僵在半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敬个酒还要被嫌东嫌西,她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她难道想跟贺禹演对手戏吗?
她难道能无视陈越之的要求吗?
她难道……
陈越之听不懂方煜的话,皱眉问:“什么乱七八糟的?鄢鄢,你愣着干什么?”
鄢慈心想:
敬酒你要弄死我,不敬酒陈少也会弄死我,既然都是死,那就早死早超生吧!
她咬了咬莹润的嘴唇,端起酒杯,走到方煜座位前面:“方老师,我敬您。”
鄢慈今晚穿着一条黑色的吊带裙,衬得身上的皮肤阳光下的新雪一样,白里透亮。因为方煜坐着,她只得弯下了一点腰,v字领口微微张开,露出了胸前大片嫩白的肌肤。
她没有越过不该的范围,和他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可方煜还是清晰地闻到了她衣服上散发出淡香的蓝风铃尾调。
那味道在方煜鼻子里不安分地萦绕着,带着股淳淳木木的甜。
就像是面前这个紧张的小女人。
明明长了一张明艳动人的脸蛋,却包了一摊傻里傻气的馅。
饭桌上坐了一圈男人,目光全都聚集在二人身上。
鄢慈略显局促,尴尬地一只手捂在胸前,不让自己走光。
方煜本来想就着手里正在抽的这支烟,慢慢考虑怎么拒绝。
此刻心里却腾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
包厢的灯光调得太亮、空调温度开得太低、指间夹着的他最喜欢的小熊猫今晚味道也说不出的怪异,烙的他嗓子一阵泛疼。
看什么都不顺眼。
方煜淡淡抬起手,把烟按灭在贺禹举着的红酒里,英挺的眉翘了翘,转头看着陈越之:“你什么意思?”
陈越之温温一笑,眼里流出来的却是冷光:“贺禹是我爸的人,给个面子。”
方煜侧过脸,瞥了鄢慈一眼。
他不碰酒杯,陈越之毫无让她回去的打算。
陈越之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吩咐道:“给方少说几句好听的。”
鄢慈垂着浓密睫毛,盈着水光的眼睛眨了眨,正要开口。
方煜拿起茶杯在她杯子上重重碰了一下,冷声道:“不必。”
他与鄢慈碰杯后,随手碰了碰贺禹架在半空的杯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我给陈总一个面子,但你记着,只此一次。”
贺禹脸色锅底灰一样暗沉,他手里端的是溶着烟灰的酒,动作踟躇。
“不喝?”方煜冷着声音问。
“贺禹。”陈越之叫他一声,警告之意再明显不过。
“我喝,谢谢方少。”贺禹勉强一笑,咬着牙,把酒灌进了嘴里。
☆☆☆
夜,十点。
薛凡提议去酒吧下半场,陈越之欣然同意。
方煜不想和这群人鬼混,随口推掉。
他刚起身走到门口,忽然听见陈越之在身后说:“鄢鄢,你扶着薛少。”
鄢慈今晚被那些公子哥灌了很多酒,更是为陈越之挡下了不少,方煜从头到尾自顾自吃菜不理会她。
她此刻脚步有点浮,脸颊红通通的一片。
薛凡很自觉地走过来把手搭在鄢慈肩膀上,手不安分地摸了摸她的脖子。
鄢慈脸色一变,向旁边挪了几步。
方煜“砰砰砰”敲了三下包厢的大门,表情阴鹜:“明早有戏喝个屁,过来,跟我回去。”
“方煜,你扫兴了啊。”陈越之眼睛眯着,呼吸间都是酒气。
方煜不理会他,望着鄢慈,声音发冷,问道:“你走不走?不走明早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鄢慈趁机摆开薛凡,站在中间,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方煜心里一股子气,寒着脸问陈越之:“刚把男主救回来,你就想换女主?”
☆☆☆
鄢慈还是醉了。
她出酒楼的时候忘记带口罩和墨镜,一路跌跌撞撞跟着方煜来到停车场。
方煜脸上阴云密布。
他步子很大,根本不管后面跟了一个喝醉酒踉跄的女人,径直去取车。
鄢慈被台阶绊了一下,愣愣地摔在地上,她迷茫地看了看四周的景物和天上的月亮,一滩稀泥似的趴在地上不动了。
方煜停住脚,不耐烦地回身拉她。
鄢慈喝醉后很乖巧,不吵也不闹,像只软绵的小猫。
她突然抓住方煜的领子,把他一起拖到地上。
方煜头痛,鄢慈身板看着瘦削,却十足像个口香糖,黏在地上,他拉不动,只好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今晚月色很美,月光一张薄纱似的笼在她身上。
鄢慈手脚修长,肌肤莹润,显得更娇俏动人。
方煜手触碰着的是她裙子下豆腐一样软白的小腿,那触感又腻又滑,他嗓子眼一阵干。
方煜咽了下口水,动作迅速地把她丢到副驾驶,自己钻进驾驶室。
鄢慈被磕得痛了,脸贴着玻璃像小孩赌气,不理方煜:“坏人。”
“怂逼。”方煜顺口回了一句。
鄢慈闻言转身,正好方煜在侧身给她寄安全带,她柔软的嘴唇轻轻擦着方煜的额角过去,最终停在他温热的眉心。
方煜指尖一颤,片刻后稳住,他将安全带系好,若无其事地坐直身体。
醉酒的人是不会尴尬的,鄢慈眼神迷离,仔细思想了想方煜刚才的话,轻声抱怨:“你骂我。”
“骂的就是你。”
方煜发动车子,一路沿着空旷的高速公路驶回横店。
鄢慈错怪方煜了,他不只是想骂她,他其实更想打她。
想把她的头按在地上、按到土里、按到粪坑里。
可面对一个喝醉的人,他有多少暴力都得收一收。
如果不是陈越之让鄢慈给他敬酒,他今晚压根就不打算接受贺禹的道歉。
鄢慈的性子说硬不算硬,说软是真软,她往那一杵,像只受人欺负了的小包子,白净松软的面皮,奶油一样甜腻的馅。
他也想晾着贺禹一样晾着她。
可真这么做了不到一会,心里就说不出的堵塞。
他暂且把这种心情归结于自己品性太过善良,内心太过柔软。
我如果生在古代,一定是个惩恶扬善、扶危助困的大侠。
方煜挺不要脸地想。
夜晚寂静无声,只有路边灌木丛里扬出隐隐约约的虫鸣。
鄢慈偏头看着方煜开车,眼睛睁得大大的。
“陈越之你男朋友?”方煜敲了敲方向盘,明知故问。
鄢慈果断地摇头,她离方煜有点近,张口时吐出甜甜的葡萄味:“男朋友不会让我陪酒。”
方煜嘲道:“你不想陪他敢勉强你?”
以鄢慈现在的咖位,只有资源上门找她,没有她需要去陪酒求资源的道理,更别说是陈越之私交的朋友。
公司把她捧在嘴里含着都怕化,陪酒这种事如果她不同意,他们怎么敢让她去?
惹怒了鄢慈,约满不续又或是赔钱解约,那耀星可是人财两失。
她红得发紫,愿意签她并为她支付解约金的新东家还不是比比皆是?
鄢慈虽然醉了,可还是能听出方煜话里讽刺的语气。
喝醉酒的人情绪容易波动,鄢慈此刻心里冒了一棵憋闷委屈的小芽,在方煜冷漠脸色的阳光雨露下疯狂生长起来。
那可能是一株爬山虎,用张狂的藤蔓把她的心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方煜觉得她是自愿的,她有点难过。
“我……”鄢慈闭了闭眼,声音低低的,“我和耀星签了二十年。”
“我也想过解约啊,可二十年的解约金,谁来付?谁付得起?”
方煜的目光穿过车前玻璃,落在远处月光下黛色连片的山影上,今晚的月色有多明亮,那片影子就有多黢黑。
“入圈前也想着,要干干净净的,好好演戏,努力工作。可真进来以后才发现,这种事,谁说了算呢?”
鄢慈眼神微微朦着,缥缈地落到一个位置上,便不再移动了。
“他现在能让你陪酒,以后就能让你陪.睡。”
方煜哑着嗓子,转头看她:“到时候呢?你也睡?”
鄢慈听到这话眼神一下子变了。
那种茫然无措的神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小小的清明。
酒醒了?
方煜看了看冷气,明明开得也不大。
他还在恍神,鄢慈突然从座位上直起身子,“咣”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方煜:“……”
敢打他,看来是没醒了。
“说什么呢你!”
鄢慈看起来有点生气,她拍了一巴掌还不解气,又接连着“咣咣咣”在方煜头上打了四五下。
“我底线虽然不高,但还是有的。”
她挺着胸脯,撅着嘴唇,一脸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的表情。
方煜被她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还没来的及还嘴还手,就又听她声调高扬道:“不过都像你这么帅的话,睡睡也没关系。”
说着,鄢慈从副驾驶爬起来,按着驾驶的座椅,头一横,挡住方煜的视线。
“坐着,你挡我……操!”
鄢慈小嘴一张,白瓷似的门牙“嗷呜”一下咬在方煜右脸上。
“我到时候第一个睡你!你等着吧!”
方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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