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渊第一次觉得手有些颤抖,面前这群狼很明显有头狼统率着,如果自己不能一击得手,那么群狼在头狼的指挥下必然会来围攻自己,就算自己在树上,可谁又能保证这头白毛狼王会不会来个车轮战在树下活活困死自己呢。自己穿越一回还没青史留名就要死在这深山老林里了,有些不值当了。
说来话长当时却短,这些念头在李文渊脑中也就是一转瞬的事情,稍一迟疑之下便已经将竹箭射了出去。不过竹箭刚刚离弦李文渊就后悔了,因为就在松手的一瞬间,他看到那头白毛狼王扭头看向了自己,那目光里充满了不屑,充满了嘲笑。随后狼王猛地向旁边一扑,躲开了致命的一箭,竹箭落在了熊尸上,惊动了正在啃食的几头白狼。
李文渊见白毛狼王躲开了自己的一箭,心下也是一惊,但是却已经是来到了退无可退的绝地,此时若是从树上爬下去,在这雪深数尺的林间定然逃不脱群狼的围猎。只好把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被发现就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只好从身边的箭袋里抽出三支竹箭,衔在口中两支,另一支搭在弦上想也不想,瞄准了一头被惊动的白狼。
很显然有那种敏锐感知的狼只有那头狼王,这只被惊动的白狼很显然没有发现危险的迫近,齿间尚且还在向下滴着温热的熊血,冒着热气。不过还没等他反应出空气中破风声音是什么,眼部就已经中了一箭,直贯入脑。
狼血顺着竹箭的空心管迸射而出,淋在了另一头白狼身上,浑身银白色的狼毛被染的血红。那头狼正在啃食这熊尸,突然被淋了一身同伴的血液,心中也是恼怒,愤怒的抬起狼头想要看一看到底是怎么了,随后的一支竹箭命中了这头狼的脖颈,射的这头白毛狼一个趔趄,挣扎着站了起来,随后又倒了下去,只是从鼻孔中急促的冒着白气。几乎就在同时不远处的另一头狼也中箭倒地,只一瞬间三头白狼都已经死于非命。这一手三箭速射已经是李文渊这三年间苦练的极限了,能将射箭的时间缩短一半。
这时,白毛狼王看到三头白狼就在转瞬间纷纷中箭倒地,也是怒不可遏,狼嚎一声就率先冲向了李文渊躲藏的这棵树。其余的白狼听到头狼下令,也放下了熊尸,随着头狼冲向了李文渊。
这种情况倒是没有出乎李文渊的预料,唯一始料未及的就是头狼竟能躲开那致命的一箭。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事已至此,就要尽自己最大可能去射杀这些白狼。
箭壶中的二十多只竹箭在李文渊手中如同连珠快弩般射向奔驰而来的白狼,白狼们躲闪不及纷纷中箭倒地,短短的七八十步的距离倒着二十只白狼,只是失血过多尚还有口气在,只是鲜血顺着竹箭汩汩流出,也是活不了多久了,按照猎户的说法要尽快给中这种箭的猎物处死,免得他们受苦太久惹怒了山神老爷。且不说李文渊一向不信鬼神,就算是信鬼拜神李文渊现在也没空去管,乖乖,树下还有近十只巨狼环伺着呢。
手中的弓并不是穿越时带的那柄弓,也不是军队制式的上等弓,只是为了进山从猎户手中收来的一柄普通弓,在刚才精神紧张之下一个不慎竟把弓弦扯断了,虽说没有箭要弓也无用,但是有总比没有强啊。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周围十步内布下的陷阱了。
想到这里李文渊又从自己面前的树干上的树洞里取了粒小铁丸,这个树洞原本是松鼠储藏过冬坚果一类食物用的,那是个什么样子的松鼠来着?李文渊有点记不清了,反正不太好吃,没有它收集的那些坚果好吃就是了,可能是因为自己没带盐巴之类的调味品?不知道,反正现在还有要紧事,没空去自省为什么烤的那么难吃了。
李文渊知道这会还没到做困兽之斗的时候,自己尚且还有一搏之力,从怀中掏出了个弹弓,这个是在民间除了弓以外最受欢迎的能远距离杀伤的武器了。只不过和寻常人家的弹弓不同,不似寻常的那种以整根粗牛筋作为拉力的提供物,而是以数股细牛筋作为拉力的提供物,而且并不绑死在弹弓上进而将弹弓上的存放弹丸的皮兜由两眼变作四眼,让弹弓的弹丸飞的更加稳定,这是他作为业余爱好所了解的最多知识了,这样的一把弹弓已经比现在隋朝的弹弓强上太多了。李文渊亲手试验过,这种弹弓大约能有一斗的力,在十步内射穿动物皮毛还是可以的。
李文渊一手操着弹弓,另一只手取了铁丸瞄准了一头白毛狼,猛然松开了弹弓上的皮兜,一颗弹丸激射而出,射中了一头白狼的后腿,打的那头狼哀嚎一声远远遁开。那头狼只觉得后腿一疼,远远逃开后还未来得及仔细查看伤口,就觉得后腿一紧,这头狼旋即被吊在了空中,尚未来得及挣扎就被陷阱进而触发的木桩砸了出去,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李文渊暗自咂舌,这猎户的陷阱虽说耗费时日精力,但却如此好用,只一击就将一头凶恶的白毛狼撞飞二十余步倒在那里生死未卜。要是这些狼都能踩在陷阱上就好了,李文渊一边寻找着下一个目标,一边异想天开着。
不过很明显现在树下这几只狼都快成了精了,十几颗弹丸下去也只命中了两三只,绝大多数攻击都落空,射在了皑皑白雪上。剩下的六只白毛狼一边隐藏在周围的树后,一边又不去靠近事先埋下陷阱的区域。
这回可有点棘手了,李文渊看着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弹丸,又紧盯着白毛狼王,在脑海中思索着该如何能从群狼环伺下剥狼皮再全身而退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一阵恶风传来,心道不好,这又是什么东西。脑中思考着事情,却不妨碍他这些年练就的马术,身子一矮就来了个镫里藏身,余光看着一道雪白的身影一闪而过,心中一凛,定睛一看不是白狼还是什么。一扭头却发现几只狼不知什么时候搭起了狼梯,攀上了离地数米的树枝。
我靠!已经三年没骂过人的李文渊本能的爆了句粗口,这几头白毛狼都成精了吧,还会通力协作的爬高?之前白毛狼王在山林间隐隐显现的行为难道是为了吸引自己注意力,给同伴搭狼梯争取时间?不是吧,确实也听说过狼和狗能通人性,但这成精有点太夸张了吧。
想也不想,李文渊抬手就给了最底下的那头白毛狼一记弹弓,不过区区数步距离,当下铁质弹丸就没入了皮肉之间,血花飞溅,打的那头狼一声哀鸣,却没有跑开,颤抖着受伤的后腿继续扒着树干,人立着支撑整条狼梯。
李文渊眼看着先前扑了个空的白毛狼又快重新爬回树枝了,情急之下发了狠又是一记弹丸激射而出,准备打最底下那头白毛狼的另一条腿。这时旁边却扑上来一头狼挡下了这枚弹丸,不过它运气不太好,弹丸直接透过胸骨间的空隙,击中了它因剧烈运动急促跳动的心脏,毙命当场。
看着又一只白毛狼横尸当场,李文渊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意思,那头狼尸把最下面的那头狼的另一条好腿挡了个严严实实,攻击不到暂且不说,先前那头扑空的白毛狼在同伴的舍生忘死下,终于爬回了树枝上,龇着狼牙,正在蓄力准备再一次扑向自己。
刚才剩下六只白毛狼,三只在搭着狼梯,一只准备扑向自己,一只刚刚毙命当场,还有一只在周围伺机而动的白毛狼王。还没等李文渊再一次拉开弹弓,树上那只白毛狼猛的一扑,自知避无可避的他索性丢下弹弓,一只手抽出了腰间的短匕,张开另一只手抱住了扑来的白毛狼。躲开了狼口的撕咬,借助白毛狼一扑之力将整个短匕刺入狼腹,向下用力一划,将这只白毛狼开膛破肚。但自己也再也夹不住树干,被这一扑,扑下了树,落在了积雪之中。
落地后李文渊顾不得浑身摔得生疼,一脚把半死的白毛狼踢开,一边急速退向了先前躲避的那棵树。背靠着树干,心中方觉安心,那狼搭肩的传说他可没少听过,自知没有应对的办法,只能尽量避免此事的发生了。
白毛狼王又是一声嚎叫,余下的四头白毛狼一拥而上,围在了李文渊的身边,低吼着寻找着机会,准备扑上来撕咬他。李文渊一手拿着短匕跟群狼对峙着,另一只手却取下了腰间那个牛筋束口准备装狼皮的口袋。这时一头白毛狼耐不住性子率先扑了上来,李文渊将短匕往伸手树干上一插,撑开袋子口,套在那头白毛狼的头上,随后双手一松,牛筋自然收缩下牢牢的套在白毛狼头上。
那头白毛狼被口袋罩住头,一时间不知所措,用前爪抓挠也取不下,当即也顾不上伤人,只是焦急的四处拱来拱去,又用前爪拼命抓挠,一时不慎触到了另一个陷阱,一头扎进了索套中,被触发的陷阱向上一拽,脖子上套着绳索一紧,四肢离了地的白毛狼戾气尽散,呜呜的叫着想要同伴救他。但没有狼王的命令谁敢去救,有一只白毛狼刚要走过去看,就被白毛狼王一口咬住后颈,咬去一大块皮肉。
李文渊看的也是心惊不已,这畜生对自己同类尚且如此,这要是我落在它手里,怕不是连骨头渣都剩不下。眼睛盯着狼王,伸手去摸刚才插在树干上的短匕,却摸到了毛茸茸的事物,低头一看却是那头先前被打断腿的那头白毛狼正咬着短匕准备拔下去再远远遁走。
李文渊暗骂一声这成了精的畜生,好生的懂得趋吉避凶,竟懂得要先去了猎物手中的凶器,手中却没闲着,伸手去抠那头瘸狼的眼睛,瘸狼吃痛下头向后一缩,正好让出了刀柄位置。李文渊趁势拔出了短匕,双目被袭击带来的剧痛刺激的瘸狼兽性大发,向前猛地一咬,就咬住了李文渊的胳膊。李文渊吃痛之下站立不稳,又一次被扑倒在地,手中短匕顺势刺入瘸狼的胸腔用力一搅,那瘸狼的口中顿时涌出鲜血,淋了李文渊一脸,却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
李文渊眼看那瘸狼眼睛里已然没了生气,却还死不松口,只得将短匕也放入狼口,顺势一切,将整个下颚骨切了下来,推开那头瘸狼的尸体刚要再次翻身起来,却觉得肩膀被狼爪一搭,一股腥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后颈,激得一身冷汗,刚刚剧烈运动使得身体微微出汗,此时却如坠冰窟般冰冷透骨。看到另一头狼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心里也是一凉,完了,自己这是被狼王搭肩了。
所谓狼搭肩是狼的一种狼的捕猎方式,如果一只狼从正面进攻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就会选择从身后进攻,由于从身后进攻也未必能一下子把人扑倒或者立即致命,于是狼会将前肢先搭上人的双肩。人受到突如其来的搭肩肯定会回头看是什么,就在回头看的那一瞬间,狼立即咬住人的喉管,一击毙命。
正当李文渊进退两难之时,突闻两声破空之声,两头狼纷纷中箭倒地,李文渊得脱连忙翻身站起,手握短匕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这时一个身着胡服的人骑马慢慢的从林中走了出来,说道:“看你的打扮是汉家儿郎?”
李文渊见这人一身胡人打扮却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不由好奇:“是的,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我身无其他财物,唯有这二十余张白毛狼皮可以报这救命之恩。”
“我是岷山羌众首领钟利俗,值此秋冬方入山打猎,追慰先祖。适才路过此地,看你竟独身一人想要猎杀这许多凶悍的白毛狼,极为感兴趣,这才在刚才千钧一发出手相救。”听那个人自称是钟利俗,李文渊也是心中暗笑,翟长孙,钟利俗,再来个宗罗睺薛举身边的能臣就要齐了啊。
心中感叹命运的同时,双手抱拳说道:“原来是钟大哥,久闻先生箭术无双,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果然钟利俗听了以后心怀大畅,翻身下马和李文渊一同剥狼皮,又就近用雪洗去狼皮上的血渍,一一收好。李文渊突然心念一动,问正在翻身上马钟利俗:“钟大哥,我乃金城薛举校尉家臣,薛将军向来好交豪杰为友,不知钟大哥可否愿意随我去金城看看?”
“哈哈,薛举为人我素有耳闻,不过今日还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如愿了啊。这样,我了却了此事后,定去府上拜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说罢也不给李文渊说话的机会,双腿一夹马腹,这匹通人性的宝马便打了个响鼻跑进了山林深处,不见踪影。
李文渊看着远去的钟利俗也是笑着摇了摇头,人家穿越都能广收小弟,怎么自己就没这个魅力呢,而且今天还差点给自己玩死。脑中胡思乱想着,处理了伤口,将狼皮袋子往身后一背,便循着来路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