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渊回到本队中时还在思考着苏威的话,对叛军要驱赶不是围歼?那岂不是就是在皇帝回到东都之前将东都表面上弄得一派太平景象的面子工程么?
但转念一想杨广的车驾不日即可抵达东都,若是能在杨广抵达之前将东都之围解了,可以使杨广不见叛军踪迹,倒也是可以取悦杨广。苏威历经北周至大隋,在官场混迹数十年,也正是因为在对门阀立场上支持杨广,才得以在一次次的风暴中屹立不倒。
思虑间队伍便到了黄河边,李文渊命令队伍休息,等待船只来接。兵士们纷纷下马,给马匹喂了清水豆饼,随后又在原地休息。李文渊跟张君泰坐在一棵树下兵士们清理出来的大青石上,李文渊说:“君泰,你看这如何才能击退乱匪?”
张君泰吃了口干粮,对李文渊说:“将军,昨日斥候们带回来的消息说卫玄部七万余众已经在代王杨侑的命令下出了函谷关前来救援东都。”
“但斥候也传回来消息说昨日东都留守樊子盖派遣河南令达奚善意率五千留守兵南拒杨积善,河南郡赞治裴弘策率八千留守兵北拒杨玄挺。这两路是杨玄感的主力,中路沿官道前进的杨玄感部之时虚张声势的虚兵。”李文渊用根树枝在地上不断地比划着,继续说:
“樊子盖看得清楚,意图用留守兵先击退这两路兵,再集中军力击溃杨玄感部,东都之围就能直接消散于无形之中。但是可惜呀。”
张君泰也听斥候说得详细,就接过话头说:“可惜东都留守兵自大隋创立以来三十年未曾经历战事,随是精锐,但是早已都在东都的纸醉金迷中腐化堕落了。尤其是达奚部,在汉王寺驻扎,见到兵力远不及自己的杨积善部竟不敢一战,直接望风而溃逃回了东都,留下大批的铠甲器械,被乱匪缴获。”
李文渊点了点头:“是啊,留守兵跟高句丽城下的兵比起来简直不能叫兵。不过裴弘策倒也有些能力,竟能驾驭着这些留守兵与杨玄挺部交战。”
“是啊,虽说五战五败,但是能够收拢溃兵再结阵便已是不易了。”张君泰感慨道。
“但是现在这两军战败被缴获的万余副盔甲器械武装起来的杨玄感军已经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了,更何况他这两场大胜引得附近的青壮前来参军,现在已经是一个庞大的势力了。”李文渊皱眉道。
张君泰这回摇了摇头,说道:“这将军就有所不知了,东都是前两年新建的大城,城坚池阔,没有大量的攻城器具根本攻不下来。陛下为了攻高句丽带走了天下大部分攻城器具,杨玄感手中没有攻城器具对东都无法造成威胁,所以东都之围看起来十分危险但是其实并没有什么危急之处。”
这时候斥候又回来报:“来护儿将军率军已经抵达了黄河边,和屈突通将军会师。”
另一个斥候也传回消息:“宇文述将军也到了附近,虎贲郎将陈棱也已经攻下了黎阳。”
李文渊笑着对张君泰说:“乱匪这回当真是无根之浮萍了,大势已成。”随后便着手开始渡河。
另一边的杨玄感也从下人口中得知了黎阳已破,数股从高句丽撤下来的大军正在向自己这里逼来,心中不安,便差人去请李子雄前来商议。
李子雄掀开帐门就看到杨玄感在帐中背着手来回的踱步。见到李子雄来了,杨玄感便说道:“先生救我。”
李子雄扶着杨玄感坐在了椅子上,随后说道:“楚公莫要担忧,屈突通老将久经战阵,若是叫他渡得黄河与卫玄部东西呼应,那我军必败。不如分兵拒守黄河,只要屈突通过不来黄河,那么卫玄部和东都都是孤立无援,指日可破。”
樊子盖刚刚在留守兵大营中斩了裴弘策和达奚善意,对其余的人说道:“乱匪已经兵临城下,这两人不思为陛下分忧,反而临阵怯战,面对乱匪未曾交战便自乱阵脚,致使军资器械损失惨重。今日我斩了这两人,就是要告知你们,勇猛抵抗,陛下回师后我必然会替你们请功问赏,退缩怯战的,就别怪我们用他们的头来祭旗!”
就这样一手萝卜一手大棒的威逼利诱下,将留守兵的士气算是又稳定了下来。这时城楼上的哨兵传来消息,城外乱匪军中分出一队向黄河一带开进。
樊子盖说道:“哈哈,想必是屈突通老将军率援兵前来了。城外乱匪定是要分兵去守黄河,儿郎们随我出城拖住乱匪,待得屈突通老将军引兵而来,乱匪定然不战自溃。战后割鼻论功。”
随后樊子盖亲自率领五千留守兵出城袭击杨玄感的大营。留守兵在樊子盖半逼迫半赏赐的激励下不同于刚才的怯懦,反而作战勇猛无比。猛攻之下杨玄感新招募的青壮不敌,相继败下阵来,不得已杨玄感只好召回正要去黄河边的队伍。待得部队回来,樊子盖又带着军队退回了东都,紧闭城门不再出战。
杨玄感率兵追到城下,被城上的弓手射倒数十人,无奈之下撤回了大营。反正只要杨玄感派出兵去守黄河,樊子盖就率兵袭击,只要杨玄感叫回那些军队,樊子盖就撤回城内继续守城。
这时李密对李子雄说:“你去劝劝楚公,现在向西撤离还来得及,再晚就无力回天了啊。”
李子雄说:“先生为何不亲自去?”
李密说:“楚公哪里还肯听我的话?楚公决意起事却又不思如何获胜,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朝廷抓住砍头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救你活命,从韦福嗣之事便已经能看出楚公对我有疏远之意了。”
李子雄说:“那先生的意思是西撤占据关中?”
李密点了点头,关陇隘口天险众多,易守难攻,若是得以细心经营,再慢慢图谋中原,也不失为一种化解现今绝境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