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窥探之心的祸已经捏在手心,琐碎的事情老罗就懒得理会了,自然有手下的战士去完成。至于接下来必然会存在的手尾,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老罗还不是喜欢勾心斗角的官吏,他信奉的是以力破之,力不如人则以巧破之,相信这个时代的人很难了解他老罗的“巧”,那可是不曾存在于这个时代的智慧。
老罗施施然的向里走,他去看了一下已经算是随军医生的海顿,那里有几个刚才不小心伤到了的倒霉鬼,不过还好都不算什么大事,最严重的一个不过是被弯刀在肋侧砍了一刀的家伙,因为穿了链甲,所以伤口并不深,需要缝合与静养几天。这点伤势现在已经不算什么,掌握了老罗传授的缝合术,又有合适的外伤药,海顿这个半途出家的医生完全可以善任。骂了几句不小心受伤的混蛋,交代他们认真养伤,然后要加训,留下一脸苦瓜相的伤兵,老罗又施施然的离开了。
他才不在乎受伤的战士是否会恨他,这个时代的战士要比后世的要单纯多了,他们才没有那么多杂乱的心思,恰相反这个年代的战士实际的很。老罗给他们提供了这个年代最好的衣食,还有远胜他人的装备,本来就凭着武力生存的家伙怎么会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衣食父母可不是一句玩笑话。老罗不骂他们,他们自己都会自责,骂了以后,他们反而没心思想别的了,只会在伤好以后加倍苦练,努力让自己不拖后腿。这实际上是最简单不过的心理常识了,老罗用的熟练得很。
经历了这次的事儿,老罗最想关注一下的是他收拢的那些孩子。
战士们的培训已经步入正轨,刚刚入营还不足一周的孤儿孩子们会是什么样的状态,他心里也没底。外在的表现都不说明什么,饱经风雨的孩子们防御心理都很重,失去双亲的孩子什么心态老罗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后世单亲家庭出身的士兵往往有一些心理障碍的东西,他不指望能够替代这些孩子的父亲,但是能够尽量早的纠正某些心理偏差,就需要和他们做做沟通,才会了解他们真正的心态,也好决定未来的培养方式。
瑞娘是日前李姌找来当保姆的妇人之一,她的丈夫在两年前的一次外出路上被草原上的盗匪杀了,留下一个今年刚刚五岁的小女孩,原本因为生了女儿就在家里不受待见的瑞娘日子更加困苦。李姌找到她的时候她很快就答应了下来,在这个营地里不缺吃用,女儿也有了玩伴,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生活也不错,虽然周围都是些粗莽的彪形大汉,但是至少没人欺辱她,恰相反营地的主人和战士们对内都很和蔼,完全不像平日见过的趾高气扬自谓武力的家伙。
午后的冲突把她吓坏了,以为这种刚刚得到的生活马上就要结束,瑞娘胆怯的拉拢着孩子们退守在营地深处,却没想到只是过去了不到一刻钟,就听见有胆子大出去探头张望的孩子回来说乱子已经结束了,捣乱的家伙不是被抓了,就是被杀了。
乱子停了?
瑞娘不是没见过杀戮的人,她的父母就是在儿时迁徙的慌乱中被杀的,族里的战士平时总说自己多么厉害,但是关键时候却总是扮演被人追赶的角色。她心里有些杂乱的从帐篷里出来,打算去营地入口看看。
“瑞娘子,这是做什么去?”
说话的当然是老罗,他怎么会不知道孩子们在哪里?精神力随意一扫就找到了地方,走过来的时候恰巧遇到往外走的瑞娘。
“领,”瘦弱的瑞娘赶忙低头行礼,面对这样高大的营地领瑞娘总有些心里怯怯的,“听说乱子停了?”
“嗯,没事儿了,一群小毛贼,没什么大不了的。”老罗随意的挥挥手,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必要到处细说,这个瑞娘子他当然知道,这也是个苦命的女人,不过她的小女儿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家伙,“囡囡呢?孩子们没事儿吧?”
“囡囡在帐篷里面玩呢,她一点都不害怕,总想往外跑。”说起女儿,瑞娘总是很高兴,乖巧的小家伙是她这两年活下来的唯一动力,“孩子们没事儿,有几个捣蛋鬼还跑到外面探消息来的。”
“呵呵,那就好,我进去看看孩子们。”说着话老罗就奔向孩子们住的大帐篷。
一个小炮弹砸了出来,“三叔叔,你把坏家伙打跑了?呀,好疼!”
小炮弹就是瑞娘子的女儿囡囡,难得她一点都没有单亲家庭孩子特有的胆怯,是个顽皮机灵的小大人,老罗对她和最小的孤儿罗丙亥也就是三猪儿最关心,抱住她揉着囡囡的小手,他还穿着犀牛皮铠甲呢,“小囡囡,你怎么跑出来了?三猪儿呢?”
“三猪儿是个胆小鬼,还在帐篷里不敢出来。”囡囡奶声奶气的趴在老罗胸口说道。
“囡囡胡说,我才不是胆小鬼!”一个头上梳着七八条小辫的脑袋从帐篷的缝隙探了出来,“三叔肯定把坏人打跑了……”
老罗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去,好家伙,一群孩子把他围住了,嘴里喊着,“三叔好厉害!三叔最厉害了!”
由于老罗还没有收干儿子干女儿的想法,所以一众孤儿和几个保姆的孩子都叫他做三叔,这也是崔十八郎带的头,反正老罗比较喜欢这个称呼。
艰难的把一众开始向熊孩子转变的小家伙们安抚住,全身披挂的老罗在帐篷里找个地方坐下,总是低着头和孩子说话可是一件非常别扭的事情,当然以他的身材坐下来也比大多数的孩子要高很多,扫视了一圈,所有的孩子都在这里,连另外琴嫂子、红嫂子等几个保姆也都在,本来顶多睡十个人的帐篷挤得满满的,“刚才有没有谁害怕了?”
“才没有!”
“我也没有怕!”
“有三叔在,我们谁都不怕”
“……”
老罗的脑袋快大了,这七嘴八舌的小家伙们,才过了几天,完全看不出刚到营地时的那副可怜模样。
“好了,好了,都闭嘴,一个一个的说话,三叔我快被你们吵聋了!”
见老罗有些恼了,这些狡猾的小东西们开始老老实实的做好,有几个调皮的还互相间做了个鬼脸。老罗倒是颇感欣慰,他也不强求这里的孩子都能成为坚毅的战士,只要他们能够恢复孩子的本性,再按照他的教育方法,想来成为一个拥有完善人格的人不再是问题,当然能有几个可以在未来独挡一面的人才就更好了。
“目前一共三十六个人,我要你们分成四个组,每组九个人,自愿结组,然后你们自己推选出组长来,将来学习和锻炼都在一起,还有定期比赛,我会按照你们的成绩给奖励,听明白没有?不许吵!”最后三个字是老罗刻意喊出来的,因为他的话刚说完,这些小东西就开始蠢蠢欲动,保姆们的孩子都还太小,他没有计算在内。
“三叔叔,那我呢?算是哪个组的?”还趴在老罗胸口的囡囡说话了,她是个小大人,一下就猜到了三十六个人里面不包括自己。
“你自己看着那个组要你,就去那个组好了。”老罗有些头痛,把这个小家伙忘了。
“好哦!那我可以随便选组了!”小囡囡欢呼了一声。
“凶婆娘,哪个组都不要你!”三猪儿也就是罗丙亥恶声恶气的说了一句。
老罗有些愕然,到底是在街面上混过的,这种词汇都知道。
“哼,大不了我一个人一个组!就不和你一个组!”小囡囡从老罗身上跳了下去,直接奔着罗甲辰,“辰姐姐,我和你一个组好不好?”
老罗有些啼笑皆非,这小丫头真机灵,太擅长把握住关键了,罗甲辰是所有孩子里面最有领袖气质的孩子,虽然是女孩,但是心性和身体的素质完全是一等一的水准,如果培养不错的话,将来肯定是个尚佳的人才。
“三叔?”罗甲辰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老罗,瘦小的小脸虽然还有些菜色,但是比之原来已经有了明显的改观。
“我不管,你自己抉择,不过如果你收了小囡囡,将来你的组里可以多一个人!”老罗当然明白这个大丫头的意思,不过是不想自己的组里面有个小拖油瓶,但是面对难缠的小囡囡又不好拒绝,只好把麻烦推给老罗。
“耶!三叔真好,辰姐姐你真好!”最会来事儿的囡囡高兴的抱住罗甲辰欢呼了起来。
“我要和辰姐姐一组,你不许缠着辰姐姐!”这是小三猪儿在叫喊。
“谁和我一组?”罗甲午现在改了一个字叫罗甲舞了,她最喜欢和小辰争来争去的。
“算上我了……”
“还有我……”
“……”
老罗手忙脚乱的从孩子群里逃出来,掀开帐篷帘就跑了,这群小家伙,真的让他有些难以消受,或者是自己的脾气看着很好?不过目前看来他小瞧了这个时代人的心理适应能力,孩子们恢复的不错,这些孩子很有培养前途。他揉着有些涨的脑袋一边想一边打算回自己的帐篷。
反正没有着急的事情,他慢慢的自己的地方踱步。
他这身犀牛皮盔甲实际上没多少格挡用处,因为随着身体在不断改善,他的力量和反应度也在不断提高,加上他对危险的敏感,还从来没有箭支或者刀剑的伤痕刻画在上面。平时穿着这个也有些不适应,因为在后世可少有战士穿铠甲的,当然那种后世新兴的不完善的外骨骼助力辅助战斗系统不算数。
说来也让老罗自己感觉殊为奇怪,从来到这个时**始,他的食量就一直很大,而且气力始终在不停增长。但是直到今天,除了感觉身高略有增加,却没觉得自己体形有太大的变化,本来他以为也许会变成冈萨斯一样的肌肉男,却现原本的块状肌肉正在变得纤长,整个身体也变得柔和了很多。原本以为做好的犀牛皮铠甲会变得慢慢不合身,到如今却现还真是不错,至少不用再换铠甲了,他并不喜欢笨重的鳞甲或者板甲,那样的东西总是感觉影响了四肢的灵活性,犀牛皮虽然很厚,但却足够坚韧也不失柔和,因为特殊的鞣制工艺,还有关键处镶嵌的护镜,足以抵御刀箭的伤害。
回到帐篷,褪下铠甲,他接着每天的工作——用鹅毛笔书写些东西,或者是一些战备的资料,或者是某些治政的规范,偶尔还画一些记忆中的地图,他脑子里的东西太多,总要整理出一些有用的东西,免得用的时候一时想不起。这是一份长期的工作,还好老罗从不缺乏耐心,既然决定在这个时代为自己创造一方熟悉的空间,就要不停的为之付诸努力。
花彪最近几天都不愿意动弹,经常趴在老罗的帐篷里,也许是有些闹情绪?不过老罗猜测它更多的是在躲避那些新来的小孩子——猫的世界里,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奥尔基对老罗的这个习惯很熟悉,每当老罗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就在帐篷门口守卫,以防止别人打扰。
一个在营地入口守卫的战士快步走了过来,“奥尔基,主人在吗?”
“出了什么事了?阿洛德?”奥尔基的声音放得很低。
“外面有几个唐人打扮的来访,为的自称姓张,要不要通知主人?”阿洛德同样压低了声音诉说道。
“阿洛德进来吧,我听到了,是什么样的人来拜访?”老罗的声音传了出来。
两个人前后进入了帐篷,阿洛德直接对着坐在桌案后忙碌的老罗说道:“回主人,那些人看打扮大都是唐人,只有一个看着是格鲁吉亚人的装扮,我猜应该是为了午后的事情来的。”
“他们的态度怎么样?”老罗头没抬,接着问道。
“倒是没有午后的那些家伙倨傲,为的那个人看着和原来的张卢先生有些像。”阿洛德是个仔细的人,他说的基本符合老罗的需要。
“嗯,那就让为的和那个格鲁吉亚人进来,顶多允许他们带两个侍卫,其余人不准进入,敢闹事也抓住扔到兽栏里去。”老罗对张卢这段时间没有出现有些恼火,所以应对起来也就没什么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