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聚变的火焰烧开的蒸汽源源不断地冲击着蒸汽轮机,向着外界输送着海量的电力,这些电力最终沿着已经休整过的电力设备进入了电网之后进行调配,最终汇入城市的汪洋大海,这个即将干涸的海洋送上了充沛的活水。
燕京市,漆黑的世界里小雨淅淅沥沥地作响,放眼望去,每个建筑物的窗口都一片微弱的火苗在闪动。
蜡烛这样廉价而古老的照明物,被第一时间作为战略物资送到了千家万户,它们此时正燃烧着自己放射出微弱的光明,这个原本已经属于不夜的城市带去珍贵的光。
世界静谧无比,马路上的车流也变得稀少,因为大多数的车辆都受到了太阳风暴的第一轮攻击,必须经过维修才能够安全地上路。
正在这个时候,燕京市最高的摩天大楼上的霓虹灯突然亮了起来,就像一束巨大的火炬,耸立于天地之间。
所有能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惊喜地望着那里,在黑暗的夜幕中这个火炬是无比的耀眼夺目。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经历过燕京大范围停电,并且是停电时间超过三十六个小时的极端事件,没有人敢推测究竟什么时候光明才会重新降临这个世界。
但是有一件事情每个人都心知肚明,那就是如果没有电的话,所有的人类现代文明充其量就是个狗屁。
那座摩天大楼上的霓虹灯就像是火炬,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希望,更引燃了这个世界的光明。
以它为中心,所有的城市灯光都亮了起来,路灯,广告牌,霓虹灯,以及更多的装饰灯光,五颜六色,万紫千红纷纷亮了起来,整个黑暗中的城市瞬间重获光明,每一个建筑物的小窗都开始亮起耀眼的白色灯光,蜡烛被吹灭,欢呼声开始响起。
家人们汇聚在一起拥抱,情侣们在街头上接吻,当世界亮起来的那一瞬间,所有人毫无疑问感觉心堂也亮了起来。
这个世界依旧灿烂而美好,即使经历过在漆黑的冷夜。
孙浩站在镜海试验场的最高处,看着远方瞬间点燃起来的火炬,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容,每一条疲惫的皱纹似乎都因为此刻的喜悦而舒展开来。
“不感觉太浪费了吗”岳鹏飞在孙浩身后静静说道。
是真的很浪费,不是假的。
原本只需要提供最紧要的工业用电和居民用电就够了,像是那些不必要的路灯,霓虹灯以及广告牌之类的光污染,很多人的意思是不要给了。
反正电力供应此时还是非常的紧张。
即使有核聚变发电站的加入,电力缺口依旧超过了30,这些多余的电力究竟是应该用到实处,还是说用到这些不必要的装饰点缀上,原本不需要太多的辩论。
但是孙浩坚持了自己的观点,并且认为,需要给人们希望。
那些闪耀在整个城市多余的光,是繁荣富足的象征,也是希望的象征,燕京配得上这些多余的光芒。
也配得上这份希望。
最终孙教授的建议得到了重视。
所以当岳鹏飞问起来的时候,他轻轻摇了摇头。
“还有。”岳鹏飞在身后继续说道:“下面的人让我转告您一声。”
“聚变装置已经连续运作三个小时了,差不多是该停机维护的时候了。”
孙浩又摇了摇头:“先将预定工作测试时间定为六小时吧。”
“我相信我的孩子。”
苏眉昏昏沉沉地醒来的时候,耳边是哔哔啵啵的柴火燃烧声。
有些潮湿的木柴,烧起来就会有爆鸣声,与爆鸣声一起的,还有比较诱人的焦香气味。
苏眉只觉得两唇发干,喉咙像着火了一样,全身上下哪里都疼,她还没有睁开眼睛,只能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水。
有人将她扶了起来,然后一个矿泉水瓶递到了嘴边,苏眉立刻抓住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还想再喝的时候,瓶子就被人夺走了。
“小气”苏眉下意识地嘟囔,有男生在耳边回答道:“不是小气,是你不能多喝。”
苏眉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眼前的篝火火光,也看到了满身是泥的路远笑着看着自己。
苏眉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现在是在一个不深的洞穴里,身下是一个简易的铺盖,用布条编制打结而成,山洞外一片漆黑,隐约听得到雨声。
苏眉想起来了来之前发生的一切,她的记忆停止在被狼扑击然后失足落下陡坡的那一瞬间。
当然,剩下的记忆还有在陡坡上滚啊滚的,都是很痛的记忆,想不起来也没有什么可悲伤的。
忘掉了也好。
但是她看着路远,少年全身都是泥,不知道在雨中摔了多少跤,肩膀包着脏兮兮的纱布,外面是泥,里面是殷红的血迹,但是他在看着自己笑。
在看着自己笑。
苏眉看着他笑,自己就先哭出来了。
“你傻啊”苏眉骂道。
“没怎么想,就下来了。”路远淡淡说道,没有再解释什么。
没有解释自己是怎么跳下陡坡找到苏眉,然后一个人带着肩伤冒雨把苏眉背到这个小小的山洞里的。
他跳下来就再也上不去了,自己一个人爬上去都难,更何况还带了一个昏迷的苏眉,苏眉虽然不重,九十斤还是有的。
死沉。
这些话能讲很多,但是路远什么都没说。
他回头在篝火那里扒拉了两下,从炭灰中掏出来几个烤熟的栗子,拨开壳,递给了苏眉。
苏眉没有接,也没有说话。
她脚很疼,很疼很疼的那种很疼,动一下就钻心地疼,小腿处被绑了一根笔直的树枝,然后用布条扎紧。
“我腿是不是断了。”苏眉问道。
“没断,就是骨折。”路远说:“我手艺不好,只能简单处理一下,咱不说这个,先吃点东西,我尝过了,这栗子烤过之后糯软香甜,超好吃的,不信你试试。”
苏眉摆摆手,靠坐在山洞的墙壁上,少女看着路远,笑了笑。
比较凄惨的那种笑:“喂,我说。”
“你干脆把我扔在下面不就行了,你干嘛那么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