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紀檢委書記肖大偉了解到這個情況以後,眼見證據確鑿,不敢怠慢,趕忙找市委書記宋朝陽匯報這個情況。
宋朝陽聽說是市電視台女主持人姚雪菲與廣電局局長石光明先後舉報周建偉,頗有幾分奇怪。周建偉其人,他是見過的,對其印象還算可以,想不到竟然是這樣一個人,簡直把市電視台當成了自家的後院,對裏麵的女人和財物為所欲為。當台長當到他這份上,跟坐土皇帝又有什麽區別?
宋朝陽立即責令肖大偉,按照相關程序,對周建偉進行調查。如有必要,則可先將其兩規。肖大偉得令而去,並立即組織辦案人員先將周建偉兩規,隨後又組成專案組對其進行調查。
青陽市紀委監察局不像有的地市,設有一個紀檢監察三室,專門負責對官員進行兩規調查。青陽紀委想要對官員進行兩規的話,一般是抽調紀檢監察一室或者二室的精兵強將。這一次,正好曾翰林調查王斌的罪證已經進入了尾聲,基本已經閑下來,便被任命為負責人,負責兩規問訊周建偉。至此,事情全麵按照李睿計劃的進行,並且其順利程度超過了預期。
周建偉上麵無人,又接連遭到下屬與上級的舉報,一下子墜入萬丈深淵,麵對諸多證據,想不承認也不行,便痛痛快快的交代了。不過,對於姚雪菲的檢舉,說他對其進行騷擾猥褻,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承認的,並且如同李睿預料的那樣,主動向辦案人員坦誠自己與姚雪菲有晴人關係,以此來反駁她的舉報。但在此之前,曾翰林已同下屬這些辦案人員打過招呼,因此辦案人員聽了之後,一是並不相信,二呢,也並不按住這一點進行深挖,隻詢問他其它方麵的問題。
最後,周建偉因為強辱、猥褻電視台女員工、與多名女子保持不正當男女關係、挪用公款、貪汙受賄等等違法亂紀的問題,而被雙開,並移交司法機關進行處理。
周建偉倒台之後,李睿也得到了一定的收獲,最妙的自然是得到了市電視台當家花旦、美女主持人姚雪菲的認可,其次也在某種程度上與廣電局局長石光明結成了戰略同盟關係,這種同盟關係建立在兩人合夥對付周建偉的基礎之上,可以說相當的穩固。隻要他善於利用,大可以在今後從這個關係裏麵獲取更多的好處。
處理掉周建偉之後,對於王斌的處理也提上了日程。曾翰林帶領的調查小組在前期已經將王斌各種罪證搜羅齊全,直接交給紀委書記肖大偉。肖大偉與宋朝陽通過氣之後,命曾翰林再次帶隊,對王斌進行兩規,接下來再按相關條例對其進行處理。
可就在此時,省裏有領導給王斌求情了。
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正廳級高官梁永秋通過秘書給李睿打來電話,約談宋朝陽。
李睿一開始並不知道這個梁副部長要找自己老板幹什麽,隻知道對方是省裏高官,又是位高權重的省委組織部二把手,哪敢怠慢,沒來得及跟對方秘書寒暄,直接把電話轉給宋朝陽。之後,想看看電話有沒有轉過去,就跟著進屋看了看。宋朝陽邊接聽電話,邊示意他也在屋裏聽一聽。
宋朝陽與梁永秋寒暄兩句,梁永秋話鋒一轉入了正題,道:“老宋呀,咱倆也算是老朋友了,有話我就直說了。前段時間,你們青陽有離退休老同誌來省委大院貼大字報,事情雖然沒有鬧大,但也有部分領導耳聞,影響很不好。我知道,離退休老同誌這樣做,反映出其紀律性不強、心裏還有幾十年前大革命的餘孽思想在作怪,對你而言,也有拆台的嫌疑,但所謂無風不起浪,有些事情,還是要講究方式方法,避免過於激進嘛。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宋朝陽聞言,臉上笑容凝固,道:“你說的有道理。”梁永秋續道:“雖然,事情我不知道太多內情,老宋你也肯定是受了委屈,但是,咱們作為晚輩,作為較年輕的一代,還是要多忍耐一下老領導老同誌。咱們中國自古就有尊老愛幼的傳統嘛。何況,要不是那些老領導老同誌給咱們坐穩了江山,又哪裏輪得到咱們來坐?”宋朝陽聞言又笑道:“你說的對呀。”
梁永秋笑道:“說起理論功夫,你團省的書記出身,那是大家,我不過是班門弄斧呀。我打這個電話呢,也沒別的意思,絕不是幫某些人說情,但是老宋呀,你身負省委領導厚望重托,前往青陽打拚天地,任期隻短短數年,最好還是要將目光放之於帶動整個青陽地區的發展變化。至於有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尤其是涉及到離退休老幹部的事情,能不管就不管吧。畢竟,地區穩定團結,才是發展的前提啊。和協勝過一切!”
宋朝陽說:“老友關懷,朝陽感激不盡啊。改天我回到省城,咱們好好聚一聚。”梁永秋笑道:“好,一定,那我就不耽誤大書記了,你忙,你忙。”
掛掉電話,宋朝陽一臉玩味的看向李睿。李睿聽了半天,沒聽到梁永秋的話,隻聽到老板一個勁的說對方說得對說的好,根本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因此麵對老板的目光有些傻愣。
宋朝陽說:“這個梁永秋,我知道,最早就是從青陽出去的,說不定,王斌的父親王用友曾是他的領導,對他有提拔之恩。否則的話,不會一早給我打來這個電話。”李睿吃驚地說:“怎麽,梁副部長親自給王斌說情?”宋朝陽笑了笑,道:“他還說,絕對不是幫有些人說情,可實際上,不就是說情?這個老梁啊,有點意思。”
李睿歎道:“這個王用友的能量好大呀,咱們這邊剛剛兩規他兒子,他竟然就能立時找來省委組織部的高官幫兒子說情。”宋朝陽說:“王用友當年官至市委副書記、市人大主任,也是很提拔過一批人的。那些人知恩圖報,此時自然會有人過來說情。”
話音剛落,辦公桌上那部紅色電話忽然響起來。這部紅色電話可是了不得,表麵上就是部普通電話,實際上,這部電話可是內線電話,是由省信息保密處聯合保衛處、國安等多個部門專門設立的,專用於省市領導內部溝通所用,其保密級別可是尋常人永遠想不到的。這部電話一旦響起來,就代表彼端有一位省領導在等待。
宋朝陽哪敢耽擱,急忙走過去接聽,沒說兩句已經叫出:“孫書記……”
李睿知道省領導裏麵至少有四個書記,省的書記名叫黃新年,姓黃,可以刨除出去,其他三位,專職副書記、紀檢委書記與政法委書記卻不知道都是姓甚名誰,也就無法從“孫書記”這個簡單的稱呼裏麵分辨出對方是哪位書記。
宋朝陽跟梁永秋打電話的時候,還能敷衍下對方,跟這位孫書記對話的時候,則隻能用“是”“好”“嗯”來回答。
電話很快就打完了,宋朝陽卻是一臉凝重。
李睿問道:“老板,這位孫書記是何方神聖?”宋朝陽轉過臉來道:“省委副書記。”李睿吃了一驚,道:“不會也是給王斌求情來的吧?”宋朝陽皺眉道:“這個王用友的能量之大,令人不可想象。”李睿大吃一驚,叫道:“不可能吧?怎麽可能?他連省委副書記都能支使得動?”宋朝陽指了指他,道:“孫書記也是從青陽出去的。”
李睿啼笑皆非,道:“怎麽從青陽出去這麽多省領導?王用友這個老東西照顧的人還真是多啊。”宋朝陽說:“嚴格意義上講,梁永秋並不算是省領導,但他掌管省委組織部的大小事務,不是省領導更勝省領導。”
李睿冷哼道:“上一次,王用友指使張阜新三人去省委大院門口貼大字報,事後,老板您大人大量,隻是讓紀委與老幹部局的同誌對他進行了一番教育。想不到這個老東西,竟然不思悔改,仗著自己在省裏有人,到處煽風點火,告您的黑狀,唯恐青陽不亂。怎麽會有這種老幹部呢?這也配稱得上是老幹部嗎?我看普通群眾的覺悟都比他高。”宋朝陽聽了隻是苦笑。李睿說:“老板,這件事您打算怎麽辦?”宋朝陽沉吟片刻,道:“梁永秋的話可以不聽,但是孫副書記那裏不能不給麵子,我以後還需要他的支持呢。”李睿說:“難道要放掉王斌不成?”
宋朝陽說:“也沒別的辦法了。不過,放過他是放過他,必須給以懲戒,讓他們父子知道我宋朝陽也不是那麽好打發的。”
李睿心想,老板放過王斌一馬,對他自己毫無損傷,反而在梁永秋與孫書記那裏得了兩個人情,這筆買賣也不算是吃虧,隻是,堂堂市委書記,在處理一個副處級的小幹部上麵,竟然自己拿不了主意,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而黨紀國法在這件事裏麵更是成了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