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紫娟哼道:“你也知道啊,可是事情到這份上了,你想低調也低調不了了。答應他吧。”李睿苦笑道:”可我是真不想答應啊。“鄭紫娟冷哼道:”少說廢話,趕緊答應下來。這也是一個機會,咱們必須利用。你呀,要是以後不想再麵對這樣的難題,那就做什麽事之前都好好考慮考慮。“
李睿心想,我倒是想好好考慮呢,可事到臨頭,哪有考慮的時間,自己多考慮一秒鍾的時間,高家大小姐就要玩完,唉,有些事,別人沒有當事其中,能說得頭頭是道,但擺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就隻有一條路可走,十分無奈,隻能跟對方應下來。
兩人約定,那女記者下午來青陽對他進行采訪,具體細節見麵再談。
剛放下手機,鄭紫娟一把扯起他,就往宋朝陽的辦公室裏去,道:“這件事啊,咱們還要趁機宣傳一下,嗬嗬。”李睿忙推開她手,又用眼神示意她別這麽親昵,免得被其他領導幹部看在眼裏不好看。鄭紫娟看著他隻是笑,仿佛覺得這動作一點不過分似的。
進到裏屋,鄭紫娟把那份日報往宋朝陽桌前一放,把事情簡單說了說。宋朝陽聽得驚奇不已,失笑道:“好你個小睿,發生了這麽大的事竟然不跟我說。”
李睿心裏暗暗叫苦,得,這位老板還埋怨上自己了,可這種事哪有什麽可說的,陪笑道:“我怕您擔心啊。”
鄭紫娟開始講述這件事所造成的社會影響,最後說:“書記,我想以此為契機,借著小睿的身份,趁機宣傳一下我們青陽領導幹部的風采以及我們青陽黨員教育活動的成績。不過,小睿身份特殊,我又擔心宣傳得過火,會對他甚至對您產生不利的影響。所以跟您問一下,怎麽把握這個度?還有,山南日報社的記者下午會趕過來對小睿采訪,我的意思是,趁機聯係省黨委宣傳部,跟他們通報此事,咱們省市宣傳部門大聯合,對小睿進行一個大大的專訪,再通過他的嘴,反映出咱們青陽這些年在黨員幹部培訓教育中所做的工作以及所獲得的成績。”
宋朝陽笑道:“你真是鄭宣傳啊,小睿見義勇為的一件事竟然被你想到這麽多。不過,你想得很好,我全力支持。至於你擔心對小睿對我產生什麽影響,這好辦,甩開小睿的秘書身份不要提,隻提及他秘書一處處長的身份。這樣一來,就沒我什麽事了,也省得別人說三道四,說他因為是我的秘書才被如此大力宣傳的。”
李睿聞言忙苦著臉道:“不要了吧,書記,鄭部長,你們這樣一弄,我以後可就別想低調做人了。我也不想被青曼與她父親知道,否則會引起他們的擔心與批評。”宋朝陽聽李睿提到呂舟行,重重點了下頭,道:“是啊,你做的是好事,可在他們眼裏就是壞事與蠢事……”
鄭紫娟聽到此處,也關心的瞪了李睿一眼。
宋朝陽問道:“這件事你誰也沒告訴嗎?小睿。”李睿點點頭。宋朝陽笑了笑,道:“我總覺得,這件事好處大過壞處。你不也平安無事嘛,那就不怕青曼父女為你擔心。適當的批評,也是為了你好,我個人也不希望你總是這樣冒險嘛。”李睿暗歎口氣,心說,要不是為了救出高紫萱,傻子才去跟歹徒搏鬥呢,誰的命誰稀罕!
鄭紫娟笑眯眯地說:“那好,那這件事就交給我們宣傳部吧,我保證辦得漂漂亮亮的,最後讓小睿成了全省知名的見義勇為英雄不說,還要讓咱們青陽在省裏大大的出一次風頭。”宋朝陽首肯道:“好,這事交給鄭部長,我放心。”
話剛說完,桌上的紅色電話機忽然響起來。
鄭紫娟知道這個電話的重大意義,不肯留下來旁聽,道:“那書記您忙,我先回去了。”宋朝陽說了聲“慢走”,將電話接起來。
李睿送鄭紫娟出來。鄭紫娟轉過身覷著他,半響沒言語。
李睿問道:“鄭部長,還有事嗎?”鄭紫娟說:“你這件事我打算往大裏宣傳,不僅要讓山南日報社采訪你,還要讓省電視台出動,給你出一檔節目。咱們市裏也要跟上,所有宣傳口兒的單位全部出動,給你搖旗造勢。”李睿訝異地說:“不用吧?”
鄭紫娟笑道:“你剛才也聽我把話說明白了,不單是宣傳你一個,所以啊,你就別謙虛了,總得給我們一個自吹自擂的機會吧。”李睿苦笑道:“你這是害我呀。”鄭紫娟嫵媚的橫他一眼,道:“還不是你先害我的?”李睿看到她的如水目光,想到那天晚上她誤服自己下藥的牛奶的場景,忍不住有些尷尬,道:“能說點別的嗎咱們?”
鄭紫娟剛要說話,宋朝陽忽然間把辦公室門拉開,急急的叫道:“小睿,鄭部長走了沒?”李睿嚇得心頭一凜,忙道:“沒,沒……還在這兒呢。”抬頭看時,卻見老板臉色鐵青,與剛才和煦微笑的模樣全然不同,心下納悶不已。
鄭紫娟笑著問道:“書記,還有事嗎?”宋朝陽目光複雜的看了她一眼,道:“你進來一下。”鄭紫鵑見他神情不對,也有些納罕,猶疑的邁步進了他辦公室。
李睿不知道二人在裏屋說了些什麽,差不多過去半小時,見鄭紫娟麵色如土、神情呆滯的從裏麵走了出來,見她前後反差如此之大,驚奇不已,忙站起身送她,湊過去低聲道:“鄭部長你怎麽了?”鄭紫娟緩緩地搖搖頭,道:“沒事,你忙你的吧。”
李睿說:“我送送你。”鄭紫娟也不言語,目光空洞的走到外麵走廊裏。李睿直覺她身上應該是發生了什麽大事,追上去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連我都要瞞著麽?”鄭紫娟停下腳,回頭看他一眼,道:“不關你的事就不要亂打聽,我回去了。”說完垂下頭,步伐僵硬的走了。
李睿呆呆的目送她遠去,回到屋裏,真想進去問問老板宋朝陽,鄭紫娟發生什麽事情了,可是心裏明白,自己沒資格問這種問題,問多了,表現得對鄭紫鵑太過擔心,反而還可能引起老板的懷疑,隻能忍耐著好奇心回到座位上處理文件。
下午,省委組織部一紙任免令傳來,有如驚天霹靂,震驚了整個青陽官場。
經山南省委批準,青陽市委常委、委員、市委宣傳部長鄭紫娟被山南省委組織部免去上述職務!
此事傳出,青陽官場不亞於發生了一次小型地震。上上下下的領導幹部,誰也不敢相信,一向溫和柔美的鄭紫娟會被突然免職。
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李睿剛被山南日報社的記者采訪完畢,聽後驚得下巴都要掉下去了。為什麽要免鄭紫娟的職?她犯了什麽錯誤?又違反了什麽紀律?省委要免誰的職,總要給個理由吧,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讓誰做個冤死鬼,可這理由卻並沒體現在那紙任免令上,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李睿心中納悶不已,後來抽了個空,偷偷往鄭紫娟辦公室那裏跑了一趟,卻被她秘書告知,她已經回家去了。
晚上陪宋朝陽吃飯的時候,李睿發現他臉色也不太好看,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麽,莫不是跟鄭紫娟被免職的事情有關?鄭紫娟作為他的鐵杆支持者,近幾次的市委常委會上對他多有擁立之功,換成任何一個人,自己的親信被上頭拿下,心裏也不會好受吧。
回到辦公室以後,李睿給宋朝陽沏上新茶,見他皺眉不語,忍不住問道:“老板,鄭部長到底怎麽了?怎麽說免職就免職了呢?而且免職也沒理由。鄭部長可是一直支持您的呀,她被免職,您以後……”宋朝陽雙眸中陡然射出兩道精芒,直直看在他臉上。李睿嚇得心頭打個突兒,再也不敢多嘴多舌。
宋朝陽見他被自己嚇得一臉驚恐的模樣,苦笑著搖搖頭,歎了口氣。
李睿見他沒有責備自己,心情微微放鬆,想了想,道:“難道是上次省委宣傳部來的那個楊玉蘭常務副部長?她可能惱恨鄭部長沒有親自陪她,所以回到省裏在省委領導跟前說了鄭部長的壞話?”宋朝陽站起身,道:“小睿啊,省委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那就肯定有一定的考量在裏頭。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我隻能告訴你,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這件事,我也幫不了她。”
李睿聽了這話,心頭咯噔一響,就知道鄭紫鵑身上肯定出了什麽大問題,但這問題應該暫時沒有調查清楚,所以老板用語非常謹慎,“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就說明了這一點。又想了想,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如果真是大問題的話,省紀委早就對鄭紫鵑執行兩規了,怎麽會隻是免職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