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自坐下來,開始享用早餐。孫淑琴買的還真不少,有肉鬆麵包,有奶油蛋糕,有三明治,竟然還有一套煎餅果子,另有一杯紫米粥,一杯熱豆漿,還有一袋鮮奶,可謂是充分考慮了不同人的不同口味,玩了個中西合璧。
“我就喝碗粥,別的不吃,你都吃了吧。”
孫淑琴一上來將那杯紫米粥拿到自己麵前,其餘的全部推到了李睿跟前。
李睿驚訝的道:“隻喝碗粥?那怎麽行?你吃塊蛋糕吧。”說著將奶油蛋糕盒子拿出來放到她手邊。孫淑琴對他嫣然一笑,道:“我平時早晨也隻喝碗粥的,你不用管我,吃你的吧。”說完低頭優雅的喝起粥來。
她都這麽說了,李睿也就沒再廢話,自顧自的吃喝起來。
等吃過飯,李睿幫孫淑琴收拾了下餐餘垃圾,眼看也該走了,便提出了告辭。
孫淑琴倒也沒攔著他,目視他的眼睛,道:“你回去見到宋朝陽,他要是問你昨晚怎麽睡的,你就說,是我給你在男教職工宿舍樓裏找了間宿舍,湊合了一宿。他如果問得細,問你具體宿舍位置,你就說,是學生宿舍樓最北邊的二十五號樓,那是男教職工宿舍樓,我在二層給你找了個宿舍,房號是二一五。二一五是每層最後一個房間號,很好記。”
李睿聽得暗暗心驚,心說女人果然都是天生的演員,尤其是美女,更會演戲騙人,這要不是親眼見到親耳聽到,怎敢相信一向端莊賢美的孫淑琴騙起人來會眼睛都不眨一下?不過,她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呢,是單純的找個幌子糊弄宋朝陽,還是在暗示自己,忘記昨夜所有的事情?想到這一點,心頭頗有幾分鬱悶,道:“好,不過他要是問我勸你勸得怎麽樣,我怎麽說?”
孫淑琴麵無表情地說道:“你就說勸得差不多了,隻要他能來學校找我當麵賠罪,我就原諒他。”
她這也是此次矛盾最佳的處理方式,既能維護自己的尊嚴與臉麵,重塑自己“家裏一把手”的尊崇形象,也能平息戰爭,恢複和睦的家庭氛圍,哪怕隻是表麵上的和睦,至少也是把矛盾解決了,對她自己、對宋朝陽甚至對宋雪都好。
李睿點點頭,道:“行,我記下了,那我這就走了。”說著拎起垃圾袋,往門口走去。
孫淑琴舉步相送,卻是一言不發。
李睿走到門外停下,回身道:“孫老師,你就別送我了,你回吧,我走了。”孫淑琴哦了一聲,真的停下步不送了,說了句:“你路上開慢點。”
李睿點點頭,邁步走下樓梯,心頭卻是一片冰涼,他已經從孫淑琴的態度裏看出來了,她正在盡力回避昨天夜裏發生的那些事,想要把她與自己的關係恢複到以前那樣,這也說明她果然後悔了。當然,要說起來,她這種揮劍斬情的做法是正確的,是在彌補她與自己所犯下的彌天大錯,這麽做對她對自己對所有人都好,自己理應表示支持,並配合她一起忘記昨夜,可為什麽,自己心裏卻失落得不行呢?是舍不得這段令人心跳加速的私情,還是舍不得她這個美麗溫柔的女人本身?另外,她昨夜所說的喜歡自己的話,難道都是假的嗎,要不然她為什麽如此輕易就做到了絕情?
“唉,看來她昨夜之所以主動投懷送抱,就是為了報複老板,倒是我想多了……不得不說,她很會騙人,以前怎麽沒發現這一點?”
他胡思亂想,心緒煩亂得不行,這也導致他下樓的步伐有些沉重。孫淑琴站在門口,居高臨下望著他的背影,表情非常複雜,有些欣幸,也有些淒惶,還有幾分羞愧,額外還有三分幽怨,當她轉身回到屋裏時,幽幽的歎了口氣……
李睿下到樓外車旁時,沒有先上車,而是回頭仰望身後這棟紅色小樓,回想起昨夜在這棟樓裏發生的故事,兀自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當然,就算是真的,也必須要忘記,人家女方都忘記了,你男方不想忘記都不行,何況這本來就是一件必須要忘記的事情,唉,就當做是一場無痕綺夢吧,想到這暗暗唏噓,最後無奈的搖搖頭,拉開車門上了車。
駛出山南大學校園後,李睿把車停在路邊,拿出手機,給宋朝陽撥去了電話,想到他的時候,心裏多少有點對不起他的感覺,但想到自己並未給他戴帽子,又鎮定下來,有點佩服自己的堅強意誌了,昨夜麵對孫淑琴這等美婦的主動進攻竟然還能拒絕,簡直就是當世柳下惠啊。
電話響了好一陣才被接聽,彼端傳來宋朝陽疲乏中透著沒睡醒味道的話語聲:“喂,小睿啊,怎麽了?”李睿道:“沒怎麽,我就是問問您,我是上哪等您呢,還是去哪接您?”宋朝陽略一沉吟,不答反問道:“你孫老師呢?”李睿聽他終於用正常的稱呼指代孫淑琴,知道他終於酒醒了,恢複了理智與意識,小心翼翼的說道:“她還在學校裏頭,我剛跟她一起吃過早飯,這是才從學校裏開出來。”宋朝陽果然像孫淑琴預料的那樣,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你昨晚在哪睡的?”李睿道:“哦,我昨晚勸完孫老師以後,孫老師見太晚了,就從學校裏的男教職工宿舍樓裏給我找了間宿舍,我湊合了一宿。”說完這話不由得有幾分汗顏,自己昨夜哪裏是湊合了一宿啊,分明是伴著孫淑琴美美的睡了一宿。
宋朝陽不疑有他,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想了想,又問:“她還在生我的氣嗎?”李睿道:“好像不怎麽生了,她教我轉話給您,說隻要您去學校裏找她當麵賠罪,接她回家,她就跟您回去。”宋朝陽聽得這話,卻有點忿忿不平,哼了一聲,道:“還要我去找她當麵賠罪?她架子倒是不小,哼!錯又不全在我,憑什麽要我給她賠罪?她為什麽不給我道歉?她想得倒美!讓她做夢去吧!我不會去找她的,就算是找,也要晾她幾天,讓她知道知道,這個家誰是當家做主的那個!”李睿此時心裏多少有點對孫淑琴的不滿,便道:“晾她幾天也好,女人不能總是慣著,要不然就慣出毛病來了。當然,最主要是跟她拉開距離,距離產生美,彼此冷靜冷靜,過兩天和好得更快。”
這話宋朝陽倒是愛聽,哈哈笑了一陣,囑咐他回團省委大院家裏等著,說自己馬上就回,然後就掛了電話。
李睿得到命令後,驅車返回團省委大院,趕到後也沒宋家的鑰匙,便隻好坐在車裏等,期間回憶自己跟孫淑琴認識以來的所有過往,恍然醒悟,自己跟她似乎並沒有什麽太深的感情,有的隻是身體接觸帶來的暖昧:先是從萬金有魔爪下救了她,看了碰了她的身子;後來又無意抓了她的峰巒;再後來又在給她搬東西的時候誤打誤撞的跟她親了嘴……凡此種種,都是徘徊在禁忌邊界的小暖昧,而非深厚純粹的感情,也就怪不得她能毅然決然的揮起慧劍斬了這段走上歧路的情絲,唉,說起來都是孽情啊。
他胡思亂想,又等了半個多鍾頭,才看到一輛橙黃色的日產suv駛過來,車停穩後,副駕駛開了,宋朝陽從裏麵走下來,此時從門裏望進去,發現開車的正是朱海英。
李睿點了點頭,看來朱海英說她自己混得不咋地是真的,從座駕上就能看出來,這輛日產suv落地也就二十多萬,作為一個在省城開公司的老板來說,開這樣的車確實稍嫌寒酸,也怪不得她要傍上宋朝陽想去青陽謀個好發展呢。
宋朝陽下車後,跟朱海英揮了揮手,對方便原地掉頭駕車離去了。李睿眼見分明,忙下車迎候老板。
宋朝陽臉色有些差,一看就沒睡好,想想也是,他昨晚上先是喝得酩酊大醉,又跟孫淑琴大吵一架,最後被朱海英接走到外麵胡天胡地,這麽一大宿下來,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朱海英雖然長得不是很漂亮,但是身材很好,老板跟她在一起折騰,應該很快活吧。”
李睿不無惡趣味的想著,當然臉色非常恭謹。
宋朝陽看了他一眼,道:“我回家拿點東西,然後就回青陽,你等我會兒。”李睿乖巧的問道:“用不用我幫您拿?”宋朝陽笑著搖搖頭,邁步往家門口走去。
李睿又等了五分鍾,眼見宋朝陽拎著一個鞋盒走出來,忙上前去接。
宋朝陽把鞋盒遞給他,笑道:“換雙新鞋穿穿。”
李睿也不知道他是有意這麽說,還是無意之言,卻很應眼前的景兒,他這不剛剛氣走孫淑琴,跟朱海英搞到一起了嘛,倒勉強也能說是換了雙鞋,可惜朱海英根本不能說是雙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