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哭笑不得,道:“怎麽可能,我是那種人嗎?好吧,我不請雅霏了,隻請你,這下看你還有什麽話說?”林雅麗這才滿意,笑道:“你倒是想請雅霏吃飯呢,她暫時出不來,在家養病呢。”李睿跟她說了這半天話,要的就是這一句,忙裝腔作勢的道:“啊,雅霏生病了?怎麽回事?”林雅麗道:“支氣管炎,已經病了小一個月了。”
李睿失聲叫道:“這麽嚴重?”林雅麗道:“說嚴重也嚴重,醫生說治不好就會發展成哮喘;可說不嚴重也不嚴重,咳嗽的並不是太厲害,偶爾咳,但一旦咳出來,就有點喘,屬於間歇性的咳喘。唉,膩歪著呢。”李睿道:“那我給她打個電話問候下吧?你說我還用去看看她嗎?”林雅麗道:“隨便,你想看她去,我就開車去接你;你打個電話問候下也行。”李睿想了想,道:“我先給她打個電話吧。”林雅麗道:“好,那你打吧,記得少說話,說話多了會誘發她咳喘。”
李睿答應下來,掛掉電話,又找出林雅霏的手機號,盯著她的名字看了半響,默默的撥了電話過去。
他對林雅霏的感情非常複雜,既貪慕這位“小周慧敏”的美色,想占有她;可又怕傷害了她,因此隻能與其保持距離;又因為去年拒絕過她的求愛,而覺得對她不起;但心裏已經深深刻下了她的倩影,一時間又難以忘懷,總是在心底深處的角落裏惦念著她……凡此種種,搞得心裏酸甜苦辣鹹,老大不是味兒。
電話響了三波才被接聽,彼端傳來林雅霏那虛弱中透著驚詫的話語聲:“咦,你……咳……你怎麽給我打電話了……呼!”
她這話也就十來個字,卻將她的症狀展現無遺,先咳,後喘,有氣無力!李睿聽在耳中,心頭一陣酸苦,頓起憐愛之心,埋怨道:“你病這麽久,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林雅霏果然問道:“你怎麽知道我病了?”李睿道:“剛你姐告訴我的。”林雅霏呆了半響,嗓子沙啞的笑道:“我病了幹嗎要跟你說,你是我什麽人啊?”李睿道:“我是你哥,也是你朋友。”林雅霏道:“我不承認你是我哥,朋友貌似也談不上……你要真把我當朋友,時不時的跟我聯係下,會不知道我病了?”
這話飽含嗔怨之意,李睿聽了既好氣又好笑,卻也沒有解釋,道:“那允許我現在盡一下朋友的義務可以嗎?我去看看你。”林雅霏直接拒絕:“你別來,來了我怎麽跟我爸媽解釋。”李睿一聽也是,自己真要登門看她,她說是朋友不好,說是男朋友更不好,怎麽說都不好,想了想,道:“那咱倆找個地方見麵。”林雅霏還是不答應,仿佛跟他故意鬥氣似的,道:“不行,我這病怕見風,出不去,沒看我請假以來一直窩家裏嗎?”李睿出主意道:“那你戴個口罩。”林雅霏猶豫起來。李睿道:“也不去遠的地方,就在你家樓下。”林雅霏這才答應:“好吧,你過來吧。”
掛掉電話,李睿走到路邊,打輛車趕奔林雅霏家、也即林雅麗的娘家,路上特意停下買了束百合,用來表示探望病人的心意。一路無話,很快趕到林雅霏家小區。
李睿快步走到林雅霏家樓下,一看附近空空如也,知道林雅霏還沒下來,便掏出手機給她打去電話。林雅霏沒接,直接拒了。李睿便明白,她已經知道自己過來了,馬上就會下來相見。
他收起手機,無聊之中左右四顧,發現旁邊不遠處停著輛三係寶馬非常眼熟,走到跟前借著路燈燈光一看,呀,這不是自己給林雅霏買的那輛三係嗎?由此想到自己和林雅霏認識以來的過往,似乎鮮少有親熱甜蜜的時候,大多數時候都是酸澀、坎坷、鬱悶與無奈。唉,真是不堪回首啊。
“看什麽呢……咳!”
自他背後忽然響起一個熟悉沙啞的女子聲音,他回頭望去,見林雅霏已經出來了,伊人秀發披散,麵戴口罩,一身淺色的運動服,將身上身下包裹得嚴嚴實實,倒也顯得身姿瘦削苗條。這樣一個全身大部分都被包裹起來的女子,要不是通過她的話語音色,還真是沒法辨認出來。
李睿愕然看她半響,道:“雅霏,你……你瘦多了!”林雅霏走到他身前停步,又問:“你看什麽呢?看你給我買的寶馬?”李睿耳輪中但聽轟的一聲響,接下來什麽都聽不到了,暫時失聰,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她怎麽會知道真相了?林雅霏也不言語,隻是拿眼覷著他。
她雖然臉上戴了口罩,但那雙大而甜美的眸子卻是遮不住的,襯著她的姣好臉型、春山般的秀眉、灑脫的秀發,照樣是無法形容的美麗動人,李睿深深凝注她的美眸,半響才回過神來,陪著笑說道:“你開什麽玩笑,這寶馬明明是你姐送你的。”
林雅霏道:“是嗎,可我姐夫怎麽不認賬……呼……呼……咳……”
這下李睿可是啞口無言了,就算他和林雅麗聯手搞的把戲再能蒙人,可李明那邊不認賬--不承認家裏出了一筆錢給林雅霏買寶馬,那真相也就自動現出來了。
林雅霏見他無言以對,美眸中現出譏笑的光芒,目光瞥及他手中的花束,道:“你還買花了?”李睿這才想起手裏的花,手忙腳亂的遞過去,道:“看女病人怎麽能不買花?”林雅霏接到手中,湊到麵前隔著口罩嗅了半響,自言自語的說道:“不知道花粉對我的病有沒有刺激。”李睿愣了下,這才記起,花粉確實會刺激呼吸道疾病患者,尷尬的道:“哎呀,我沒想到這個,那你快扔了吧。”林雅霏緩緩搖頭道:“你好容易給我送束花,我怎麽能扔?回頭我放車裏好了。”說完先把花束擺放在車前擋玻璃上。
李睿問道:“你病到底怎麽回事?是一直治不好還是需要靜養?”林雅霏回頭看向他,道:“是一直治不好,試了好幾家醫院,做了各種檢查,中西藥都吃了不少,可都沒治好,結果就把病情給耽誤了。後來倒是在市第二醫院找到個專家,說能治好我的病,但需要較長一段時間,我就請了病假在家休養。”李睿恨恨的罵道:“真是庸醫害死人啊。”林雅霏道:“往外走走吧,我好久沒出來了,你正好陪我溜遛彎兒。”
這個要求並不過分,李睿當然答應下來。兩人並肩往小區門口走去,稀疏清朗的月光在兩人身後留下了兩道瘦長的影子。
走出小區,林雅霏停也不停便往右走去,李睿也沒多問,隻是緊跟在她身旁。
“我前幾天倒是夢到你了,夢見你給我送花,不過不是像今天這樣,而是給我掃墓的時候送花,我夢見我這病最終不治,發展成了肺癌,很快就死了……”
林雅霏邊走邊說,語氣平靜自然,李睿聽在耳中卻不啻於是聽到雷霆炸響,又驚又怕,又氣又急,抬手拍了她手臂一下,嗔怪道:“別胡說!怎麽不說點好聽的?”林雅霏偏頭看向他,笑道:“做夢而已,又不是真的,你那麽緊張幹什麽。”李睿道:“那也不行,我聽了害怕。”林雅霏笑道:“怕什麽?怕我死?”
李睿吧嗒吧嗒嘴,忽然想打她屁股,這丫頭,盡管大多時候表現得高貴冷豔,但也有頑皮笑謔的時候。
走著走著,前方忽然現出一個公園的入口,林雅霏也不看,悶頭就往裏進。李睿也隻好跟上。
公園裏遛彎散步的人不少,在一處空曠的地帶還有一群老頭老太太在跳廣場舞。林雅霏如若不見,隻挑僻靜小徑往公園深處去。李睿陪在她身後,咳嗽一聲,問道:“你能走太遠嗎?”林雅霏淡淡的道:“沒事。”
公園不大,走著走著已經走了出去,林雅霏照例右拐,悶頭前行,到路口再次右拐,又走一陣,居然又回到了她家小區門口。李睿這才意識到,敢情她是帶著自己圍著她家所在小區兜了個大圈子,是真遛彎兒溜了一圈,而不是帶自己去公園說體己話,心下有些哭笑不得,卻也覺得很有意義,至少,陪了她一會兒。
回到家樓下,林雅霏轉過身,看著李睿,一言不發。
李睿道:“呃,也不早了,你上去休息吧,我也走了。”林雅霏忽然問道:“你愛你老婆嗎?”李睿怔了下,道:“愛啊,怎麽了?”林雅霏又問:“你的愛全給你老婆了嗎?”李睿不理解這話,問道:“什麽意思?”林雅霏道:“你還能拿出一部分愛來給別的女人嗎?”
李睿心頭一跳,隨後狂跳起來,一顆心砰砰砰的跳動,似乎隨時都會從胸腔裏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