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丝狐疑地抬头看了楼天宝一眼。
“你想从我这里套里德的信息？我不会告诉你。”
楼天宝说：“不不,我只是在想，怎么帮你拿回你的娃娃。你等一等啊。”
这么说着，楼天宝从自己的床底摸出了一只盒子。里头放着一本白色的本子,是苏珊娜的乐谱。
她将乐谱拿了出来,艾莉丝看到那册子，眼睛都直了。
“给我！”她扑了过来，“把它给我！”
楼天宝将盒子放到了身后。
艾莉丝见她不给自己盒子,她忍不住暴怒,头发立刻如盘丝蛛网一般四散开去,在房间之中形成天罗地网，她张开手臂，眼耳口鼻中疯狂涌出鲜血与肉块。
楼天宝镇定自若：“我打不开你的乐谱，这上面沾满了白色的东西。你确定不需要找人清洁一下吗？”
“白色的东西？”
听到这里，艾莉丝立刻萎靡了下来。
她的头发不再张牙舞爪地到处乱飞,嘴里眼里的血也止住了。
艾莉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是苍白,是那种布满阴霾与不舍，却又夹杂着十分明显的嫌恶的神色。
“那我……我不要了。”她说，“好脏。”
哪有脏东西嫌弃东西脏的道理。楼天宝觉得有些好笑。
等等，她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吗？
楼天宝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里面的问题，她说：“艾莉丝,李德是不是对你做过非常糟糕的事？这本乐谱是从图书室的l架上找到的，他不是在搞科研吗？”
艾莉丝摇摇头：“搞科研的是马克斯，马克斯不坏。”
楼天宝说：“艾莉丝，你知道李德对你做的那些事是什么吗？苏珊娜知不知道？”
艾莉丝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抓紧了自己的头发,将脸埋在双膝之中,似乎想起了十分痛苦的事情。这一番举动,让楼天宝意识到自己不能再逼迫她了。
于是楼天宝说：“你不用再想了,如果回忆让你感到痛苦的话，那你就不用和我说了。”
艾莉丝依然抱着头。
楼天宝又说：“这本乐谱我会想办法处理。你的娃娃我也会想办法给你取出来。在李德的房间里是吧，李德的房间是上锁中的一个，我去给你取。”
艾莉丝突然抬头，她双眼血红，目光里充斥着不信任与仇恨。
“我不信。你又要和他们一样骗我！你和苏珊娜一样，尽会说好话哄我，然后你也会和其他人一样，把我丢在这里。我从来不相信大人，你们根本没有把我当人看过！”
没把她当人？
楼天宝觉得这个问题有点严重。
她说：“如果我没有信守承诺，你尽管来取我的性命。我会帮你拿到娃娃。或者，你可以给我下一个诅咒，如果我做不到，你随时都能将我的小命拿走。”
听到这话的艾莉丝起身了。
艾莉丝吐了。她吐了一手的黑水，这东西又像水又像雾，还有点像泥。
她将手放到了楼天宝的头上。她喃喃说了些什么，一股黑气从上而下笼罩住了楼天宝。
这股黑气仿佛污水一般，慢慢渗透进了楼天宝的肌肤里。
楼天宝的双眼被污水浸润了，浑身仿佛掉入了寒冰洞窟里那样，难受地拼命打颤。
艾莉丝咯咯笑了起来，她看到楼天宝这样，感到十分开心。
等楼天宝身上的黑气黑水消失了，她也不那么难受了，艾莉丝才说：“这是我的血。现在，你有了一部分我的血。你不是要帮我拿娃娃吗？那你一定会见到李德。李德可喜欢我了，你有了我的血，就会变成我的样子。我不知道他把我的娃娃放到了哪里，不过，你用我的样子进去，他就不会把你挡在外面。我也会时时刻刻关注着你，要是你做不到你说的承诺，我收回血水的时候，你也会被吸干。”
楼天宝：“没有问题。”
艾莉丝抿嘴，轻蔑地笑了笑。又是一个自大的成年人。
她正准备往外走，忽然身后的楼天宝又说了一句：“艾莉丝，如果我死了，我就不能陪你玩晚间场游戏了。请你谅解我。”
正往外走的艾莉丝脚步略略顿了一顿。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穿过半开的门板消失了。
楼天宝松了口气。
她将房门关上，回床上躺好。
果然，对付艾莉丝这样的孩子，就要打承诺牌和感情牌。
这两种，也恰好是楼天宝最擅长的。
成年人勾心斗角她不喜欢看，这说明艾莉丝内心还是比较单纯的，要用情感才能打动她。
无论是愤怒、狂喜、还是强烈的嫉妒与憎恶，这些都能让艾莉丝有反应。
楼天宝闭上了眼。
她觉得有点累。明明白日里与顾景成明月做了那么多事，她都没有觉得疲惫，刚刚那一个小时下来，她就累得动弹不得了。
身上一丝凉意，楼天宝也管不了了，她立刻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醒来天光大亮，已经是早六点半。
今日，她要和明月一起去寻找钥匙。
翻身下床，楼天宝快速穿好了衣服。顾景成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留了字条说自己想办法出去了，他要去查看一下汉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让楼天宝不要担心，自己有办法保护自己。
楼天宝也很想知道汉克遇到了什么。她将字条销毁，开门出去。
隔壁房间的门还是紧紧关着的，谛听显然没有起床。
球球也一样，靠近墙壁还能听到球球在里头打呼噜的声音。
楼天宝本想敲门叫谛听起来，但转念一想，她又收回了手。
拿钥匙还是越少人去拿越好。人太多容易被管家发现。
她轻手轻脚地在走廊上行进，很快到了明月和她约定见面的隐蔽角落。
明月已经在了。她看起来精神不错，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套头衫。
“我昨天观察了一下老管家出入的路线，确定了钥匙的位置。走吧，他现在应该在厨房里准备早餐，我们抓紧时间。”
明月带着她直接到了厨房。
她让楼天宝安静，手指举在嘴唇上。
明月指了指老管家的后腰。
老管家昨天拿到了钥匙回房后，没有将钥匙放在房间里，而是随身带着。
明月观察了老管家衣服的形状，觉得他后腰大了一圈，臀肌也下垂了。
他穿的衣服是标准管家服，是熨帖良整的西服，随便往里面放点东西就会很明显。
虽然他尝试用燕尾服遮盖掉细节，但仔细看还是能看清楚。
楼天宝看了一眼身旁的明月。
她居然猛盯老爷爷的腰臀看了大半天？
明月不知道楼天宝心里在想什么，她对楼天宝说：“我去和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你拿好这个，等会儿找准时机换上去。”
她往楼天宝的手里放了一串钥匙。
钥匙都是黄铜的，掂量着有些分量。明月昨天看到了钥匙串的外貌并快速记住了，这是她晚上赶制出来的。
“是假钥匙。你注意，别发出声音。”明月又往她手里放了一根铁丝，这是用来勾钥匙的小工具。
管家正在揉面做面包。
明月走过去询问他是否要帮忙，正在做的是什么。管家十分冷淡地拒绝了她，明月就当没听到，洗了手，走到老管家身边开始照着他的样子做面包。
老管家本想把她赶走，但是明月的学习能力太强了，看了十几二十秒就做出了第一个面包。
她捏了个花样，做得比老管家还要好。
老管家看了看手边两个炉子，计算了一下自己做面包的时间。以及明月做面包的时间。
楼天宝在他计算的时候，悄悄摸进了厨房。
女佣不负责做早中晚三餐的面包，她的起床时间比较晚，这个点还没到厨房。
楼天宝摸到了老管家斜对面的柜子后，她看着管家一丝不苟地操作着，心里计算了一下，发现这个角度没法拿到老管家身上的钥匙。
他的钥匙别在了后腰上，必须得让他弯腰，下蹲才能让钥匙露出来，不然就一直被燕尾服盖着。
楼天宝看了老半天找不到突破口，于是对着正前方的明月挥挥手，做了个“往下”的手势。
明月看了一遍明白了，她思考了一下，拿过手边的面盆往地上一撒……原本放在里面的几个小肉桂卷给她丢到了地上，滚作一团。
“对不起对不起，我手抖了。”明月这么说着，弯腰捡拾自己附近的面包。
老管家的脚边也漏了几个，其中一个正好掉到了他的脚背上。
他退了一步，弯腰捡鞋背上的面包。
楼天宝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无比，她在老管家身后半米多的地方，将钥匙勾了出来，并迅速换上假钥匙。
他动作的时候身上本来就会有钥匙的声音，这么一弯腰一起身，身上的钥匙哗啦响了两次，他也没在意。
楼天宝小心翼翼地将铁丝上的钥匙拿下来，放进了口袋里。
她慢慢退出了房间，接着便跑到了角落里摸出了钥匙。
这不是整个公馆的钥匙，上面只有三五把老旧的黄铜钥匙，应该是用来开老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