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夏日刚刚过去,秋风渐起,将树上枯黄的叶子卷落到地上,行人踩上去沙沙作响。日头渐浓,树叶上的露珠圆润光滑,一阵微风吹过,便滚落在地。
在宽敞的官道之上,一条长龙正静静地前行着。
这一支队伍之中,人数占据绝大多数的都是手持长枪,一脸冷漠的雄伟壮汉,一看就知道是看家护院,打家劫舍的最好帮手;这些护卫中间,是一辆样式古朴的马车,马车行得不急不缓,看样子驾车之人颇为熟练;在这些步行护卫的前后两边,各有几人骑着马,其中在队伍最前方的几个人之中,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男孩,竟也是骑在一匹体型比其它骏马稍小一圈的白马身上,手中还煞有其事地提着一杆比制式长枪稍短一截的银枪,枪杆通体白色,看那枪头上不是吞吐着的寒芒,便可知道这杆银枪绝对不是什么摆设,配上男孩一袭白色的长袍,看上去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感觉。
在小男孩左边,是一个面目普通的中年汉子,这中年人看上去倒是给人一种很沉稳的感觉,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就会对他形成一种莫名的信赖。
小男孩的右边,也是一个中年男子,他一身的书卷气,配合着身上蓝色的儒衫,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在这些人之中,无疑是小男孩最拉风,最能吸引人的眼球。会骚包到全身上下无处不白的地步,自然也只有刘基刘大少才做得出来了,左边那看上去很沉稳的中年人,自然是刘基名义上的老师,实际上的军师,羊毅了,右边那个……看刘基那有些躲闪的神色就能明白了。
由于刘繇被任命为扬州刺史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因此在北海事了之后,他便急着赶回了在东莱牟平的家,带着留在家中的一些家眷,又收拾了几箱行礼,还带上了几百名护卫,便急冲冲地向着江东赶去。
原本刘繇是准备到扬州的治所寿春去上任的,只是整个淮南都已经被袁术占据,而且上一任扬州刺史陈温,就是被袁术干掉的,如果真的大大咧咧地进了寿春,说不准袁术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就会让朝廷再次委任一个扬州刺史出来。因此,在羊毅的授意之下,刘基苦劝刘繇,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把这件事说成关系到全家人的性命这样严重,才总算是说服了自家老爸那犟驴脾气,让他同意绕过寿春,到江东的曲阿上任。
如今已经快到长江边上,就快要出袁术的势力范围了,刘基他们也是能松一口气了。自从进入淮南地界之后,他们都是小心翼翼地赶路,能装孙子就尽量装孙子,赶路的时候也是尽量加快速度,决不在荒山野岭歇脚,生怕刺激到袁术那一根敏感的神经。
也许是袁术看见他们足够识趣,也许是他另有打算,不管怎么说,刘基他们总算是走过了最为危险的一段路了。
不过一行人并未就此松懈,只要还没有过江,就代表着没有脱离危险,天知道袁术会不会一时想不开,派支部队就冲过来?
紧赶慢赶的,刘基他们总算是在接近中午的时候,赶到了渡口边。
像长江黄河这样的地方,渡口是不可能被普通人掌握的,毕竟不论是战略上还是利益上讲,这些地方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为妙。而淮南既然是被袁术所占据,这渡口的守军,自然就是袁术的手下了。
这边好几百人的阵势,守卫渡口的人,只要不是聋子瞎子,那肯定就是早就注意到他们了。
果不其然,还没到渡口之前,渡口处就是尘头大起,没过多久,一队将近千人的人马,便出现在了刘基他们面前。
领头的那人看上去颇为年轻,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但是看他那有些苍白的面孔,还有骑在马上却有些无力的样子,便知道他要么是自幼体弱多病,要么是整天就沉溺于酒色之中,在刘基看来,恐怕是后者居多。
那“娇弱无力”的男子费力地将胯下骏马止住,看着刘基他们,努力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用他尽可能大的声音叫道:“我乃此处守将袁真,乃阳翟侯之侄(袁术被李傕拉拢,封为阳翟侯),你们是什么人,速速报上名来!不然,休怪我的手下不客气了!”只是,他那一阵风都能吹倒的身子,怎么也无法散发出王八之气来。
刘繇强忍住嘴角的笑意,驱动胯下骏马向前行了两步,冲那男子拱了拱手道:“吾是新任的扬州刺史刘繇,如今要赶过江去上任,还请袁将军行个方便。”
袁真趋马上前,围着刘繇转了一个圈,上上下下地将刘繇打量了一圈,不屑地摇摇头道:“扬州刺史?现在还有扬州刺史吗?如今只有一个扬州牧,我可没听说过什么扬州刺史。”
这时,在刘基身后,一个持枪的青年眉毛一挑,握着枪的手紧了紧,他一左一右两个黑丑大汉更是已经将手中大刀往上提了提,三人都是一脸的怒色。
羊毅的情况到还要好一些,以他的阅历来说,这种情况下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并不困难,而刘基的小脸却已经涨得通红,望向袁真的目光之中满是杀意。
袁真口中说的扬州牧,就是指的袁术。袁术在杀死前任扬州刺史陈温之后,便自领了扬州牧,只是汉室一直没有承认他的合法性,这才封了刘繇为扬州刺史。而袁真这话,分明就是瞧不起刘繇这个扬州刺史,在怀疑他的合法性,再配合他那猥琐的目光,怎么能不吸引仇恨,起到群嘲的效果?
这种事情对于刘繇这样的儒生似的人物,冲击力无疑是最为巨大的,看他那不断起伏的胸膛,还有那原本如同冠玉一般的脸颊突然变得通红,便知道他的心情绝不平静。
这种时候,刘基这边已经成为了一个装满了火药的木桶,里面只要扔进一颗火星便能爆炸。
只是,看看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再想想面前这个明显纵欲过多的青年身后还有着一个势力庞大无比的袁术,羊毅很是果断地将撕破脸的想法抛去,而是在脸上堆起笑容,纵马上前,冲袁真拱拱手道:“袁将军,我家老爷的确是朝廷刚刚任命的扬州刺史,这一点,阳翟侯这个扬州牧也是认同的,不然,阳翟侯他还不派人来把我们这些冒充的给杀个干干净净?我家老爷他一向尊重贵叔父,因此一听说他老人家已经在寿春住下后,便不去寿春,反而去江东,就是怕他老人家有什么误会。”
“如今已经将近中午了,相信将军还有诸位军爷都饿了吧,这里有点小心意,耽误将军午膳,实在是抱歉了。至于借用船只的资金,稍后还会奉上,请将军性格方便。”说着,羊毅往怀中一掏,掏出两个硕大的金元宝,递给袁真。
袁真听到羊毅这么说,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接过金元宝,轻轻在手中掂了掂,喜道:“还是你有眼力价。刺史大人,准备好走吧!”
听到袁真故意重重地喊出“刺史大人”四个字的时候,刘基他们又是一怒,这家伙实在是欠揍了一些!
愤怒之余,刘基的眼皮更是重重地跳了两下。羊毅的那金元宝是哪儿来的?还不是和臧霸他们分别时,臧霸“进贡”的,因为羊毅要做的不少事都需要钱,刘基是一转手就将臧霸给的财宝全都给了羊毅。
也就是说,严格说来,袁真收的,是他刘大少的钱,而且还不是小数目,这让没享受过一天锦衣玉食日子的刘大少情何以堪?
好歹刘基他们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当场将袁真这个二货摁住暴揍一顿的冲动,怀着满腔的怨懑上了袁真给他们安排的“战船”。
这“战船”倒还是蛮大的,一艘船可以容纳下将近百人,但是……这未免也太破了吧……战船的甲板处都有很多地方是破了的,其它地方刘基根本都不敢过去看。
原本这还是刘基第一次乘坐这个世界的战船,但是一上来,没有半点新鲜劲,有的只是害怕。
小爷会游泳不假,但是让小爷就长江的话……未免太过分了一点吧,也不知道袁真那厮到底贪墨了多少原本应该用来修缮战船的资金,或者是袁术那厮根本就没打算修这些战船?刘基小心翼翼地找到一处避风的地方,恨恨地想道。
也许是上天保佑,也许是这些战船本身质量足够好,刘基他们硬是毫发无伤地到了对岸。
忍着肉痛的感觉,刘基看着羊毅让人搬出一箱子铜钱,放在满眼金光的袁真面前,又默默地看着那几艘“战船”远去,刘基紧握住的拳头这才松下来。
过了长江,一行人终于是可以彻底放松下来了,这边已经是丹阳郡的地界,已经不算是袁术的地盘了。
看着宽阔的长江,刘基眼中闪过一丝炽热,长江天险,王霸之资……这,便是我起家的地方么,迟早有一天,我会杀回去的,到时候,一份耻辱,百倍奉还!
PS:终于搞定了,睡觉去……诸位别忘了投票呀,昨天是二分之一的更新量,结果我就看到了二分之一的票数,你们狠……对了,中午那一更也许不能及时,诸位担待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