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曼成道:“其实,皇宫之内有我们太平道的内应。他们是十常侍之二,一个叫封胥,一个叫徐奉。冠军侯的大军刚刚进入中原。封胥和徐奉就劝告皇帝:冠军侯持赤霄剑,掌八州军事。一旦消灭了太平道,天下强兵尽在手中。一旦有了二心,大汉江山就有倾覆之忧,不可不防!”
刘偃淡淡地道:“这个担心也不无道理。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劝皇帝,以徐奉为钦使,手持空白诏书一张,出洛阳,到军前便宜行事。务必让皇甫嵩、朱儁和卢植,将兵权牢牢抓在手中。若冠军侯有了反心,朝廷也好有反击之力。”
“然后呢?皇帝答应了没有?”
张曼成道:“不但答应了,还给了徐奉三张盖好了印玺的空白诏书,出洛阳,便宜行事。其实,我们太平道要一道空白诏书就够了。诏书一填,徐奉直接调动卢植的大军,进入我们黄巾军的包围圈,还不是想让他怎么死就怎么死?”
“正是因为有了这空白诏书,你当初才一定钩本侯回宛城来?因为,你知道,这诏书对付得了卢植,对付得了皇甫嵩和曹操,却对付不了本侯!”
“没错,正是如此。”
“行啊。”刘偃微微点头,道:“你们太平道果然有些门道,这手段还真出乎本侯预料之外。”
刘偃仔细回想历史的记载,封胥和徐奉确实是太平道在皇宫的内应,对张曼成的话已经信了个七八分。
不过,其他人,却是不怎么信了。
“冠军侯,您莫被这厮给骗了!‘’朱儁连连摇头,道:“封胥和徐奉乃是十常侍之二,位极人臣,太平道能给的,朝廷都能给的了。他们怎么可能肯做太平道的内应?”m.
孙坚也满面的不以为然之色,道:“十常侍的确无恶不作,天怒人怨。但是,要说他们里通你们太平道么……他们图什么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小人都要受那千刀万剐之刑了,欺骗你们能有什么好处?”
张曼成满面委屈,仔细解释道:“的确,在这个世界,我们能给封胥和徐奉的,朝廷都能给。但是,还有死后的世界啊!我们教主答应了,封胥和徐奉死后,不但能在黄天天庭为神,而且能重新恢复男人的能力。你们说,封胥和徐奉能不动心吗?”
这就是宗教的力量了。
死后的荣华,朝廷不可能给,宗教却可以允诺!
更何况,太平道还允诺了,封胥和徐奉梦寐以求的重振男儿雄风?
这两个允诺,足够支持封胥和徐奉的背叛!
“这……”
朱儁想了一下,还是摇头,道:“即便如此,也依旧不可能。陛下虽然有时行为不谨,但总不会连空白诏书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吧?那是将天子权柄拱手于人啊!这也太……太荒谬了吧?”
他想说得是,这也太昏庸了吧?
但是话到嘴边,又赶紧咽了回去。
就是对皇帝刘宏相当不感冒的蔡邕,都连连摇头,道:“而且,徐奉只给一份空白诏书,陛下却给了三份。这简直……简直是滑天之大稽!绝无可能!老夫绝不相信!”
孙坚也坚决摇头,道:“末将相信,陛下就是再……再一时糊涂,也绝不会如此不智。冠军侯,您莫被张曼成这厮给骗了!太平道,肯定有着其他的阴谋!”
好么,朱儁、蔡邕、孙坚,没有一个人相信,刘宏会昏庸到如此境地,对张曼成的交待完全不信!
然而,正在这时——
“冠军侯在哪里?!冠军侯,你在哪里?我有紧急军情要禀告啊!”
随着一阵焦急的呼喊,有一骑从远方疾驰而来。
“啊?是你?曹校尉?”
没错,那名疾驰而来的骑兵,正是西园军典军校尉,曹操曹孟德!
此时的曹操,浑身甲胄全无,衣衫褴褛,神情憔悴,风尘仆仆。看那样子,哪里像是闻名天下的典军校尉啊。要不是还骑了一匹马,分明是乞儿一名!
曹操怎么来了?
他不是跟皇甫嵩一起,去冀州策应卢植了吗?
还有,他怎会变得如此狼狈?
刘偃心里咯噔一下子,赶紧道:“曹校尉,本侯在此!”
“冠军侯啊!”
眨眼间,曹操已经疾驰而至,翻身下马,带着哭腔,道:“冠军侯,快!快!还请跨快发兵洛阳啊!晚了一步,洛阳危矣!陛下危矣!天下苍生危矣!”
“所以,你是打了败仗了?”
“何止是败仗啊?”曹操满面苦涩,道:“咱们分兵之后不到两天,钦使徐奉就手持诏书,来到了军中,接管了全军指挥权。那徐奉毫不知兵,致使我军在野狼山中了张角的埋伏,全军覆没。皇甫嵩老将军力战被俘。末将侥幸逃进了野狼山中,躲了一天一夜,才从山里面逃出来。出来之后一打听,才得知……得知……”
“得知什么?”
“徐奉也被黄巾军抓了,投降了张角。然后,太平道利用缴获的我军的盔甲、旗帜,以及徐奉,诈开了安平城门。安平陷落,卢中郎将带着两千残兵败,仓惶退往洛阳。太平道紧追不舍。如今……如今……洛阳恐怕已经危在旦夕!”
“啊?果……果然如此?!”
蔡邕、孙坚、朱儁面面相觑,一阵无语。
说什么?
刚才他们还坚决不信,刘宏会如此昏庸呢,现在现实已经狠狠打脸!
事实证明,洛阳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就是远比他们想象的不靠谱!
曹操却有些误会了三人的意思,道:“怎么?三位不信?末将愿意用项上人头担保!”
“不是……”朱儁苦笑道:“不是我们不信孟德,而是有件事你还不知道……算了,张曼成,你自己给曹校尉说说吧。”
“是。”
张曼成不敢隐瞒,又简单地将徐奉的身份和谋划,简单向曹操介绍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
曹操听完了,已经目瞪口呆。
他万万没想到,大汉当前的窘境,不是皇帝简单的用人不当宠信宦官那么简单,而是他自己把最为重要的天子空白诏书,交给了宦官徐奉。
这是最庸碌的君王都不可能犯的错误啊!
皇帝啊,皇帝,你还能再不靠谱一点吗?
你……你能如此昏庸?
这一刻,曹操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形象,在他心中慢慢倾倒、翻滚、崩落……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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