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浅浅瞬间跑走了睡意,搔搔头很是纠结,在深海这两个生辰八字于海灵而言都意义非凡,用处各不同,她不知道阿执要用的是哪一个,却又不能直接说“我有生蛋日和破壳日的两个生辰八字,你看你要哪一个自己挑”
蓝浅浅黑黝黝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忽然想起之前在陇西时的一些事,不禁感叹老熏真的是个心细如发的好男人啊当初给她伪造户籍的时候就已经替她把这生辰八字的事都想周全了
于是,蓝浅浅心怀愧疚,眼都不眨一下就给赵元衡报了一个当初熏月给她伪造准备的生辰八字。
赵元衡将蓝浅浅所说的这个八字在心中默念一遍,记了下来,然后便将注意力转到了另外一件事上,“还有一事浅浅,这个孩子也早到了启蒙开学的时候,总是这么满皇宫的疯闹总不是办法,这几日我已经初步挑选好了孩子们的先生,是昭宁元年出的状元郎,朕亲自选的,此人才学人品皆是不俗,还有孩子们的伴读,过几日朕拟写了名单,你也看一眼挑挑看。”
听了赵元衡的话,蓝浅浅眯眼皱眉细细想了想,她和蓝深深年幼时一直在海底撒野疯玩了两三百年后阿娘才安排阿龟叔给她们授课的,孩子天性便是爱玩,虽然她个人认为让孩子们再玩闹一段时间其实没什么不对,但想着阿执提出来了,或许若按人类的进度来看,四只崽大概俱是该进学了
对此,不爱听课授学的亲娘在心中默默表示了对自己四只崽崽儿的热切同情,开蒙便开蒙吧,左右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于是她在男人怀中伸了个懒腰,找了个更加舒适的位置,复又闭上了双眼,“那便让他们开蒙进学罢,挑选伴读什么的,反正京中的那些人我也认不全,不必拿于我看,你拿主意便成”
看着怀中懒洋洋闭上眼没一会就呼吸平稳睡熟过去的女人,赵元衡无奈宠溺地一声轻笑,将她轻轻放在了软榻上,给她盖好了狐裘,再俯身在蓝浅浅的唇上印了一个吻,便放轻脚步起身出去了。
待一跨出蓝浅浅寝宫的大殿门,赵元衡原本温柔的笑容便渐渐消失了,眸色逐渐变深,周身的气场变得沉默而凌厉
秦姝妤是死了,但她惹出来的那些烂摊子他必须得收拾了,昨晚元宵佳宴,秦姝妤在戏院的看台下对太后那番似乎而非的求情哭诉,本着就是要坏了浅浅的名声,当时有许多内眷命妇在场,也不知被旁边多少有心人听在了耳朵里。
虽然太后那儿赵元衡已经解释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秦姝妤那故意混淆视听的话若是被那些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长舌妇们传开了去,流言对浅浅的伤害不是他说弥补便能的,所以得在火为烧旺之时赶紧将火苗掐灭
今日一早,暗卫便已经向他禀报过来自昨晚回去后便隐隐有说三道四的话传出,说贤妃被陛下软禁了这么久其实根本不在宫中而是去了扬州,在那里还遇上了秦家在扬州的二世祖秦长禄,被对方当街调戏,掳走没了清白,陛下是被贤妃迷魂了头脑,竟就这样硬生生保下了已是残花败柳的贤妃,将那秦长禄秘密带回京准备处决了瞒下此事,可谁知姐弟情深的秦家嫡长女秦姝妤听说了这事便不惜自己的一条命求到了太后跟前想保她堂弟一条命,这事昨晚可有不少人在场都听得清楚哩
赵元衡冷笑,有些人哪,自私肮脏的本性,总是见不得别人好,尤其是见不得那个自己眼中本该不如自己的人却能一步登天高高在上,当自认为抓到她的把柄后,哪怕是无冤无仇,他们也乐意将站在高处的她出手推一把,就是为了当笑话想看她摔下来有多惨,极尽恶毒,用流言攻讦,想是也没人能拿他们有办法
然而,赵元衡不打算心慈手软,他已经举好了屠刀,方法很简单,杀鸡儆猴,简单粗暴,多死几个人后就都会学乖的,就短短一晚的工夫,他已经盯上好几只待宰的“鸡”了。
连带着之后他正式清后宫时可能会引发的流言蜚语,若再敢有人置喙,他也不打算再客气了
还有找神棍的事,给浅浅安排合适身份的事,四个孩子开蒙的事以及日常那些永远处理不完的政事,足够他狠狠忙上一阵了。
昭宁四年元宵节过后,因着秦姝妤那日在元宵佳宴上所说的话,第二日便有流言传出,不过还未等到流言满城,当日在现场亲耳听过太后和秦姝妤对话的那些女眷们其中有好几个便因各种原因一个个都离奇死去。
最早死的便是所有风波的开端秦姝妤,她是所谓被元宵噎死的,大约秦家人仿佛心知肚明,反应不大。
而后待关于贤妃的流言悄悄四起,就等着愈演愈烈之时,京中有不少人家的女眷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都离奇死去,有突然病死的,有走路不慎摔死的,有掉进湖里淹死的而这些死了女眷的人家却都仿佛想是被什么惊到了,连丧事都办得匆匆忙忙,而后紧闭大门龟缩不敢在出来说一句话。
等这样四五家连续办过丧事后,大家也都渐渐回过味儿来,皇帝这是在警告他们,渐渐地,关于贤妃的流言蜚语很快便消失不见任何踪迹。
这是大梁政坛一次极大的动荡,因着后宫和贤妃的关系,皇帝自登基后第一次开了杀戒,但因着皇帝大权在握,至高无上的权利这时候差不多已经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因此,在朝堂之上,就是那些最爱上蹿下跳的御史,知道陛下这次是来真的,竟也无一个人敢开口说一个“不”字。
而后,赵元衡觉得震慑得差不多了,在太后的默认下,他将清后宫的旨意颁了下去。
后宫本有七八个妃嫔,出来那个从淑妃被贬为宝林的姚氏被强行送去了皇觉寺带发修行之外,其余那些后妃皆被送到了皇庄上生活。
孟太后也知晓这些女人如后宫这么多年,都还是完璧之身,当初是她惹出来的麻烦,这些也都是可怜人,她甚至还许诺她们,等过阵子世人将这些都淡忘,她便让她们假死脱身,安以新的身份家人生子开始新的生活。
这是孟太后也告知了赵元衡,他完全不置一词,对他来说,只要不在给他和蓝浅浅制造麻烦,这些女人未来的去向他并不在意。
等赵元衡昏天黑地的忙完这些事情,日子已经渐渐到了开春时节,天儿渐渐暖,冰雪消融,雨倒是淅淅沥沥下了多日不停。
而这时候,下边有暗卫来报,之前那个给他算命的神棍无崖子也被找到了
这是赵元衡现在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一块心病,听说那神棍被找到了,他急急忙忙带着蓝浅浅给他的生辰八字去见了无崖子。
看着眼前一身破烂脏污,头发结块一缕一缕,浑身散发这一股酸臭味、正埋首在狼藉的杯盘中用脏污的双手直接往嘴里狼吞虎咽塞鸡腿的乞丐样男人,赵元衡简直不敢相信这人就是被他父皇封为座上宾的所谓的无崖子道长。
听带他回来的暗卫说,这家伙因为和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妾偷情,被那家人发现后差点杀了他,他逃脱后为了逃避那家人的追捕一直在扮乞丐,暗卫找到他时还不肯,最后许以帮他解决追捕的承诺后这家伙才乐颠颠地跟着回来了。
赵元衡捂住鼻子,皱着眉往后远远地退了一丈,强忍住想拔腿就走的冲动,将自己的来意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无崖子将脸从盘子中抬起来,朝赵元衡笑笑,露出一口齿缝里还塞着肉丝的黑黄牙齿,然后将伸出黑乎乎油腻腻的手朝他伸了过来,准备接赵元衡递过去的写着生辰八字的字条。
赵元衡死命忍住反胃上涌的恶心感,他进来时便将人都打发下去了,此时屋子里就他们二人,也没人能帮他递纸条了,赵元衡眼一闭心一横,用两根手指夹着就将纸条递了过去。
无崖子丝毫不在意,嘿嘿一笑,将手在同样脏兮兮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打开了那张字条,认真仔细地看了起来,还伸出另一只手,嘴里呜哩哇啦地念叨着,手指灵活熟练地掐算。
然后,就见他神情不复放在随意,渐渐凝神皱眉,赵元衡的心也跟着拎了起来,他神情紧绷,紧张地问道“怎的,有何不对之处”
无崖子没有说话,一又阵让人听不清的低声乱语,就在赵元衡屏住呼吸等待之时,他忽然就长叹一口气,露出了一脸可惜之色。
失望瞬间就蒙上了赵元衡的心,原本热切的眼神也渐渐暗淡下去,喃喃问道“终究还是不可行吗”
无崖子摇摇头,“看此女八字,其他各方面倒是平淡无奇,只命格也还算强盛,若嫁个寻常夫婿,也算能一生顺遂多子多福的命格,但若要与陛下相配做夫妻啧啧啧,终究还是弱了些陛下紫微宫异常强盛,此乃天道所任之帝王命格,却因却因某无法看懂之命数,让陛下的命格变得孤煞,孤煞之气扼住了您的红鸾宫,不克父母,却是必克配偶您第一任妻子病死,后两任都是被人暗害,正如太后所言,虽是人为,但也照样是你孤煞命格的因果。”
赵元衡沉默良久后才再次开口,“那可有和解法”
“当然有”无崖子用力咬了口鸡腿,毫不在意对面男人瞬间又变亮的眼神欠揍道“您换个女人呗,找个完全能抗住你孤煞之命的好命格女人就成了,这些贫道之前便老早和先帝说过了,不过那是为了不打击先帝那颗脆弱的爱子之心,贫道很有良心地没留了一半话没说完”
“嘿嘿”无崖子丝毫不在意对面男人投射过来的死亡视线,“就是这样的女人实在难找了些,贫道就认为几乎是没有的,要是有,那也得是神女,陛下知道什么是神女吗”
他生怕赵元衡听不懂,伸出食指抬头朝天指了指,故作认真地解释,“就是那种在九天之上的女神,例如传说中的九天玄女、瑶池仙子、百花神女等等,她们的命格自然镇压得住凡人的孤煞之命,当然,除了这些人哦不是神以外,所谓神女神女,陛下也可理解为神之女”
无崖子咧出一口大黄牙,不怕死地贱兮兮补充道,“比如说天帝之女、火神之女、海神之女但凡神所生之女也都是可以的,嘿嘿人选倒还是挺多的,就是有点为难陛下了,贫道也不知道该上哪去找这样的女神,实在帮不了陛下”
眼看着这家伙越说越离谱,赵元衡也没再有心思听下去,转身便默默地离开了。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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