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好不容易能有机会睡个懒觉的蓝浅浅竟然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随赵元衡一道起身了,不仅如此,她还万分殷勤地服侍男人洗漱穿衣,帮他系腰带、束发冠,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连赵元衡自己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要知道,以前蓝浅要睡懒觉,现在又每天被阿妁三更天就喊起来修炼,两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别说是让蓝浅浅早起为他洗漱更衣,两人在一块用早膳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蓝浅浅费了老半天的劲儿才把那玉腰带的暗扣给别上,不光她自己松了一口气,一直张开手臂乖乖任她折腾的男人也终于是悄悄抹了把汗,总算结束了
系完腰带,蓝浅浅便顺势搂住男人的要不撒手了,笑嘻嘻地贴上来,将下巴磕在他胸膛处,笑得殷切,露出一口森森的小白牙,“阿执”
赵元衡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袖,见此蓦地一顿,低头看一眼搁在自己胸膛的那个头发睡得还乱七八糟的脑袋,好看的俊眉一挑,伸手替蓝浅浅压了压她睡出来的那一撮翘起的小卷毛,叹口气了,有些无奈道“说吧,又怎么了,想什么主意呢”
蓝浅浅居然有些微微脸红了,羞涩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阿执你看啊昨日里都说好了小蟹儿要随阿妁一道练术,这不阿妁又要教我又要带一个孩子,总是忙不过来的,再说了”
说着蓝浅浅将整张脸都埋进赵元衡的胸膛,说话声瓮声瓮气嘟囔,“再说了,让崽崽和自己阿娘同一堂课修习这谁家是这样啊阿妁又那般严厉,我稍一出错她便要毫不留情的说教我还我还挨过阿妁的手底板呢这要是之后同小蟹儿一道授课修习,再被当着儿子的面被阿妁训斥打手心那我这个亲娘的面子以后还往哪搁呀”
“嗯呵呵”
男人胸膛处震动,有闷闷的笑声从胸腔处低沉传出,“真是怕在孩子面前丢了面子若真如此,你修习的时候多用心点好好听阿妁的话便是了。”
蓝浅浅用脑袋在男人胸膛处磨蹭,“这又不是我所能控制的,若我能一点错处都没有,那便不必在阿妁这儿了阿执,我瞧着阿妁那硬地像块石头的家伙能听进去一两句你说的话你就帮我去阿妁面前说一两句好话嘛,让阿妁别捉着我一天天的,整天那么严厉地盯着我,我练术都快把整个人都练废了她本就应该把精力多花在崽崽们身上,崽崽们才是未来呀”
在昨日的时候后蓝浅浅便敏锐地察觉到,阿妁似乎很给男人面子,她都得往后排。
赵元衡箍住蓝浅浅的细腰,用修长的手指在她腰窝窝处挠了几下,痒得蓝浅浅快憋不住笑浑身直抖。
赵元衡“说了这么多,你其实就是不想修习修炼吧”
蓝浅浅理直气壮,“我这都是为了维护做母亲的光辉形象,你就说一句,帮我去阿妁那儿说道说道嘛”
赵元衡挑眉做高深莫测状,“试试去替你说道说道也不是不行但是阿妁为人端肃严直,这可不是个容易差事,浅浅那总得有点报酬”
蓝浅浅抬起头望着男人眨眨眼睛,而后猛地扑过去,满满当当地扑进他怀里,赵元衡猝不及防,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眉眼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蓝浅浅攀着男人的脖子就开始奋力往上攀爬,嘟起粉唇凑上去,尽职尽责地给“报酬”。
看着堂而皇之肉麻在一起的这对男女,一旁的刘顺欲言又止,纠结得脸都快挤出褶子了,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冒着生命危险提醒皇帝早朝的时间快到了时,被蓝浅浅的贴心小棉袄双玉一把拽住了手给拖了出去
于是,勤勉的君王又一次华丽丽地迟到了早朝,等皇帝姗姗来迟出现在朝议的龙椅上时,满朝文武已经空等了足有两个时辰,再等朝议结束众臣各自回家之时,已经都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也不知赵元衡同阿妁说了些什么,蓝浅浅本也是没报多大的希望男人能说动固执一丝不苟了万年的阿妁,可令她为之惊叹的是,不知道男人对阿妁究竟说了些什么,阿妁竟是轻易便答应了
也或许是考虑到还要再教习一个蓝小蟹,又或许是阿妁还有别的考量,总之她确实是大大地减轻了蓝浅浅辛苦修炼的重负,原本整日要蓝浅浅待在密室水池里,现如今改为了半日,另外半日阿妁便用来全力教习蓝小蟹。
虽然一日里有半日还是要摸爬滚打被阿妁往死里教练,但至少实实在在地空出了半日由她自己掌控,对此,蓝浅浅已经相当满足了。
经历过辛酸苦楚的蓝浅浅对于来之不易的半日闲暇时光是相当珍惜的珍惜到她舍不得有一瞬的浪费,全用来醉生梦死地躺平吃喝了
这日午后,秋日高爽,日光正好,四只崽崽各有各的事做没人来烦她,男人这段时间一下子多了许多政事要去忙,完全是忙得不可开交,甚至夜晚都是直接睡在太极宫的书房里很少会朝阳宫。
好不容易得了每天半日的空闲时光,即便只有蓝浅浅一人,但她也不觉无聊,带着双玉满皇宫转悠,吃喝玩乐兴致来了就去找同样闲着的孟太后唠唠嗑,再者便是找个舒适的地儿躺平睡大觉。
这日,蓝浅浅刚刚结束了一上午严苛又无比辛苦的修炼,累得想条吐舌喘气的狗,在用过午膳之后,她便命人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架了张席榻,往上一躺,凉凉的微风徐徐拂面,蓝浅浅是手指都懒得再动一下,只想摊成一滩烂泥。
就在这时,似曾相识的场景,魏靳锋迈着沉稳矫健的步伐独自一人走到了凉亭的台阶下,恭敬行礼,“属下见过贵妃娘娘拜见主公”
蓝浅浅眉头微微一耸,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最终还是舍不得睁开,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句,“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魏靳锋还是毕恭毕敬,垂首回话“主公,我已通知了神骁骑在大梁各地的分部,整个神骁骑现在俱已知晓了主公存在,各分部的首领们都想来拜见主公一面,属下今日便是来请示主公,是否愿意与各分部首领们会见一面属下认为见一面也是好的,神骁骑各地各分部情况各有所异,主公与这些分部首领们见一面,会有利于主公更好地掌控整个神骁骑的情况,所以今日属下特来”
赵元衡早些时候便已经将魏靳锋的身家背景里里外外地查了个底朝天,除了魏家上一辈那档子腌臜事最后魏徇夫妻是被魏靳锋了解以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特别之处,唯一有些非同寻常之处便是他一身高强武艺的出处时来自他那个师父,基本便能确定魏靳锋所言应当是属实的。
听到这里,蓝浅浅总算给了点反应,双眼半睁半眯开一条细缝,有气无力地抬起一只手朝魏靳锋随意地挥了挥,嘴里哼哼唧唧,“没必要没必要嗯这些小事你看着办便成你想怎么办便只管怎么办不必来知会我”
魏靳锋有点噎着了,陛下虽是信了他所言,也认了他这个嘉和帝神骁骑统领的身份,可大概是自己和主公首次会面的时候给皇帝留下的印象实在称不上美好,所以到如今,陛下也是不怎么乐意他以贵妃再见面,每次只要自己提出想见自家主公一面,陛下都会用凉飕飕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转,直看得他想要闭过气去。
好不容易这几日陛下政事繁忙,分身乏术没空总是盯着他,于是他便趁着今日合适的时机想来见贵妃一面,将神骁骑的各项事宜传达给这位主人,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好不容易盼来的主公,似乎对神骁骑和早已被神化的嘉和宝藏似乎一点儿也不上心,完全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心态在对待
这让魏靳锋很失落很受伤,总感觉自己是一身干劲儿无处使,不得重用,郁郁不得志。
“那那九溪山的那处嘉和宝藏主公总也不能让它就这般封尘一辈子吧”
魏靳锋想,一个小姑娘家或许对神骁骑这般的不感兴趣,但对亮闪闪的金银珠宝总该有兴致了吧他堂堂一带首领,总得让他找点事做
谁知,就见这位贵妃娘娘直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不外乎便是一些钱财珠宝,我拿来用处也不大封着就让它封着吧,挖出来我也没地儿放呀没甚用处还容易积灰”
最后魏靳锋满脸失落垂头丧气地走了,他想,或许他最该做的还是去选个接班人吧让他的接班人盯着四位小殿下,总归神骁骑下一任的继承人主公便是这四个中的一个,也算是有着落的
待到夕阳西下,蓝浅浅一觉醒来,精神头倒是足了许多,睡了整整一个下午,此时她腹内空空翻腾,便准备打道回府用晚膳去了。
从御花园通往朝阳宫的颅中,中间是要经过一条前往太极宫的小道。
蓝浅浅带着双玉晃悠悠地走着,在路过那条小道的时候,她突然停顿了下来,盯着那条鹅卵石铺成的幽静小路怔怔出神了许久。
她又有好些天没见着阿执的面了
这些时日虽然她的时间宽松,每个下午都是空闲的,但这段时日以来男人却是空前地忙碌了起来,吃睡都在书房里随意了来,蓝浅浅在朝阳宫都没见过他的人影。
蓝浅浅沉思片刻,不如现在便去与阿执一道用晚膳吧
她吩咐双玉一声后,便径直朝太极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才到了太极宫书房门口,都还没进门,老远便能听见男人的吼骂声
“没钱这一年年的赋税在往上缴,各地报上来的奏折不都是花团锦簇的吗怎么到了如今要用钱了才告诉朕国库里都没个子儿了,一群群尸餐素位、满脑肥肠的家伙,再在这儿跟朕哭穷,朕就叫你们吃下去的全部吐出来”
“陛下陛下息怒老臣惶恐啊陛下”
“陛下登位前东临海战便耗了一大笔军资,而前些日子洛水的涝灾接连着瘟疫才将将平息了些,赈济洛水又是一大笔巨额支出,而洛水涝灾之时南边又是大旱,南北亮出的赈灾款加一块几乎耗空了大半个国库,如今剩下的那半个北疆入冬便到了用兵之际,军饷那部分必须得留足,剩下一些其他必要的不可挪动款项剔除外,如今国库真无多少能拿出来赈济西南的地动了啊陛下”
“哐啷乒”
是茶盏碎瓷的声音。
蓝浅浅听到男人怒极的声音,“没钱也得给我省出来,再想不出主意一天到晚只知道喊息怒喊惶恐朕养你们一群只长膘不长脑的废物何用信不信朕剐了你们满身的肥肉去喂西南的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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