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梦里,秦良庆梦见了方忆的眼睛。
漆黑中,她双眼明亮,眸含秋水,波光流转,像个妖精。
然后响起一声娇柔的“阿庆哥”,在耳中,在心间,炸开。
秦良庆突然就醒了,他喉头滚了滚,口干舌燥。
秦良庆打开床头灯,支着手电筒下楼,“咕咚咕咚”猛灌了一大杯凉水。
此刻夜半三更,万物俱寂,他的心静下来。
那双眼睛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秦良庆警觉,他恐怕要栽了。
这可不是件好事。
回到卧室,秦良庆睡意全无,他拆了包新烟,到阳台坐着,一边抽,一边欣赏夜色。
穹顶明月高悬,亮晶晶的星子一闪一闪。
就这么看着,天上的星星仿佛变成了她的眼睛。
秦良庆捏着烟狠狠吸了口,沉沉吐出来,缭绕的烟雾让他眯了眼。
等到他躺回床上,垃圾桶里多了个空烟盒。
早晨起床出门,秦良庆和方忆碰了个正着。
他愣了愣,因为心虚,还觉得意外。
方忆没看出他的异常,起了早床神清气爽,笑着打招呼,“阿庆,早。”
秦良庆回神,不太自然,“早。”
俩人一前一后下楼,方忆问他,“你们镇上有美甲店么?”
昨天晚上卸妆时她才发现新做指甲被划花了,应该是在葡萄棚内差点摔倒那会儿,她急中伸手去扶石柱,被绑在上面的铁丝挂的。
虽然只划花了一个,但方忆瞧着受不了。
秦良庆当然不知道,“你得问问何清。”
方忆问,“谁是何清?”
秦良庆说,“你前两天早晨见过的……”
方忆“哦”了一声,“是她,她叫何清呀。”
秦良庆:“嗯。”
到楼下,正好何清家今天要煮豆花,来这边借胆水。
刚才问秦良庆的话,方忆又问了何清一遍。
何清说,“丁镇没有美甲店,平镇有一家。”
方忆:“……”
她在认真思考,要不要开车跑一趟平镇。
何清性格内敛,本来一开始觉得方忆气场摄人,不敢接近。
不过因为昨晚上方忆给她家送了葡萄,何清就对生了几分好感,而现在方忆主动搭话,她又觉亲切了些。
何清问,“你想做指甲吗?”
方忆伸出手,“我有点强迫症。”
何清也觉得缺了一小块指甲油很突兀,大概是因为她手太好看了,不应该有瑕疵。
何清说,“我有卸甲水,要不你先把指甲油卸了。”
方忆今天要去镇办公室对接退耕还林的合同,她确实没时间去平镇。
方忆欣喜,“好啊,谢谢了。”
外婆端了小半碗胆水过来,递给何清,“我想起来了,今天小圆过生吧。”
何清道了谢,回答,“就是他生日,您记性好。”
外婆笑眼眯眯,“这个月份,你们家除了小圆过生,好像没有其他什么重要日子。”
他们这儿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来了客人,都会煮一大锅豆花招待,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乡村仪式,显得隆重。
昨天中午外婆也特意为方忆煮了一锅,只是方忆不知道这个风俗。
“小圆满十八了没?”外婆问。
“今年吃十八岁的饭了。”何清说。
外婆感叹,“时间过得快,小圆都长成大小伙了。”
何清笑,深有感触,“太快了,他明年就要高考了。”
“那要让他加把劲,争取考个重本大学。”
“好。”何清点头,“秦奶奶,谢谢你们家的胆水,我回去了。”
方忆跟着何清去她家卸指甲油,何圆见到方忆,眼睛一亮,笑着打招呼,“方姐早上好。”
何圆的性格跟何清相反,外向,精力充沛,少年感十足。
方忆笑着回答他,“早上好。”
何清把胆水递给何圆,说,“放到厨房。”
何圆“哦”了一声。
何清带着方忆上二楼,她的房间没什么特色,但窗明几净,给人的感觉挺舒服。
方忆坐下来卸指甲,不大好卸,半天弄不掉。
于是一边卸一边和何清说话,“你的清是三点水那个清吗?”
何清点头,“嗯。”
方忆想起苏轼的“人间有味是清欢”,她笑,“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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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