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以命换他命
宣传综艺没有耗费太长时间。
让苏小酒卖萌完成一些综艺挑战，再随意采访一下原燎这个主人，录制了两个小时左右便全线结束，估计再过半周就会播出。
主宠两人跑路迅速，等筹备晚宴的节目组回过神来，已经请不回来这两尊大佛了。
回程车内。
苏小酒心里装了那几个任务，虽然提不起精神来，但还是尽力在原燎面前笑嘻嘻的，不让他看出异常。
“喵！”苏小酒强颜欢笑，窝在原燎怀里在手机上写字：订蛋糕了吗？
“嗯，这就去取。”原燎手指随手给猫咪脑袋梳着毛，苏小酒仰头闭着眼睛任凭他动作，乖乖地一动不动，耳朵耷拉着。
原燎眉头却微微蹙起几分，几不可察。苏小酒开心撒欢的时候，可从来不会这么老实，现在连耳朵都软趴趴的，男人苍白手指微凉，轻轻勾了勾怀里猫咪的耳朵，漫不经心道：“是不是不太高兴？”
苏小酒瞳孔猛地一缩，蓝封这都能看出来？
他赶紧高声喵喵表示自己超高兴，跳下原燎大腿，扭着大尾巴去角落拖了自己的小布包过来。
猫猫叼着包跳上来，棉花糖一样的毛茸爪爪掀开布包口袋，倒出一个扁扁的小巧猫头形状护身符。
原燎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挑了挑眉，捡起那个护身符。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苏小酒最近偷偷摸摸抱着缝的那个小玩意儿，护身符的配色土里土气，布料并不精致，针线却很整齐，正反两面都绣着祝福字样。
“这是什么？”原燎含笑垂眸，明知故问。
苏小酒伸着爪子在手机上划拉：生日礼物啊！
“谢谢。”
原燎轻轻揉了揉苏小酒脑袋，掀开西装外套，夹着小护身符塞到了胸口前的口袋里，紧紧挨着心口。
任务完成的叮声在脑海中响起。
苏小酒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声尖锐的刹车声猛地响起，后座上的小猫随之被狠狠甩出，撞上椅背后跌落在地，还没来得及翻身爬起来，巨大碰撞噪音伴随着黑暗中的天旋地转响彻耳间。
苏小酒感觉自己像被装在坚硬铁盒中狠狠摇晃，来回被磕得头晕脑胀浑身剧痛，等半晌后世界彻底安静下来，才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咪……”
来得好快。
竟然是车祸……
苏小酒作为炮灰，车祸经验还算丰富，晕头晕脑地四下摸索，奈何车内一片漆黑，看不分明。
这辆车八成是侧翻滚下了小山坡。
猫咪长得小，只是在座位底部滚了几个来回，但坐在车上的人……苏小酒强忍疼痛，艰难地从破碎的车玻璃缝中爬出去，浑身奶茶色的漂亮毛发此刻尽是血污。
他眼神发昏看向车内。
车子几乎完全翻倒，原燎脑袋磕在坚硬车顶和车窗，创口汩汩血流，紧皱着眉头闭着眼，陷入了昏迷。
司机也是一样。
“咪……”苏小酒嗓音沙哑地喊了声，猫咪鼻头抽动几下，敏锐闻到了机油味，还有耳边不明显的汩汩流动声。
完了蛋了，油箱破了！翻倒的车子很快就会起火了，得赶紧把原燎救出来才行。
苏小酒果断变回人类，但在受伤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系统里有卖屏蔽痛觉的药，苏小酒以前从来没舍得买过。但这次浑身骨头好像都被撞碎了一样，苏小酒实在使不上力气，只能买药开挂。
车子倾斜着倒翻在地，苏小酒从系统里换了锤头用力砸碎玻璃，先掏出司机固定在操作台的导航手机报警求救，再深吸一口气，努力挨个往外拖那两个人。
可恶，臭小炮灰一身硬邦邦的肌肉，司机也人高马大的，两个人都重得要死！
虽然屏蔽了痛觉，但苏小酒一口一口地吐着鲜血，他轻轻一摁自己胸口，明显感受到了折断感，呼吸也不太顺畅，估计是折断的骨头捅进了内脏。
苏小酒努力无视心头恐惧，咬着牙继续往外拉原燎和司机，猛地喷出口鲜血就赶紧抹掉，来不及关注自己的身体。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个健壮的成年男人拖出去，尽力放得远了些。
他浑身的力气都用光了。
“咳咳……”苏小酒猛地喷出口血来，努力爬进了车里，其实他的腿刚才被摔断了，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再也用不上劲儿。
按照任务指令，他该去死了。
或许本来还能有点救，但这样一剧烈活动——他的内脏好像已经被碎骨搞烂了。
没关系，反正这只是万千小世界中的一个，再睁眼又是一条好汉。
只是希望……能在屏蔽疼痛的药效消失之前死掉，想想就很疼。
“小、小酒……”
无力趴在车窗上的苏小酒忽然听到嘶哑微弱的呼唤，浅褐眼眸逐渐睁大，他看到不远处顶着满脸可怖鲜血的原燎短暂地清醒过来，正艰难地向他爬来，似乎努力撑着身子想站起来，但很快又无力地软倒。
“系统，给我把他打晕……”苏小酒话都说不囫囵了，晕头晕脑，又吐了口血。
再一眨眼，眼前视界已经被血染红，看不分明。
翻倒的破烂车里倏然火起，火苗沿着泄露的机油快速蔓延开，救护车的闪烁鸣笛由远而近，两眼模糊的苏小酒探出头去，眼泪噼里啪啦直往下掉，但他还是努力朝原燎笑了笑。
再见啦，我的主人。
烈焰随之暴起，淹没了温柔告别。
“小酒——”原燎饱含痛苦血泪的眼眸倒映绚烂火光，被近在咫尺的高温烤干了眼泪，只能远远瞪着被烈火吞噬的少年。
他想起刚刚那个妥帖放入胸前口袋，笨手笨脚的小猫亲手缝了三个月的护身符。
正面是平安喜乐，反面是永世无忧。
原燎的无声嘶叫被喉咙间凝血堵住，目眦欲裂却动弹不得，连意识无力地跌入黑暗也无法控制。
无论前生还是今世，他最恨的，果然还是“有心无力”四个字。
原燎是在心电监测仪的滴滴声醒来的，他两眼茫然，看清眼前刺眼的白之后瞳孔猛地一缩，拽了氧气罩坐起身来，检测心跳的滴滴声节奏倏然混乱变快。
“小酒！”男人声音嘶哑难听，听到警报声的医护人员连忙赶来。
原燎终究还是伤势太重，尽管试图压制他的只是四个身量不大的小护士，原燎还是被摁了回去，面容苍白地虚弱挣扎着。
医生很快便过来，无奈地给他注射了镇静剂。原燎赤红的痛苦双眸被迫合上，陷入昏睡的瞬间，一道无机质的声音却在原燎脑海中忽然响起。
“您好。”
原燎意识猛地清醒。
“你是谁！”他在脑海中厉声问。
“我是这个小世界的管理人员，也是苏小酒穿越小世界时一直绑定的系统，我想您应该有过——。”
“他还活着，对不对？！”原燎几乎失去理智，猛地打断系统的话。
系统沉默几秒，叹了口气，“他现在……是半生半死的状态。”
原燎死死咬着牙，阴沉着语气：“生就是生，死就是死。”
“他死了，但他也活着。”系统声音有点发抖，明明是毫无感情的电子音，此刻却带了隐约哽咽，“大火可能触发了苏小酒在本源世界的隐藏记忆，导致他现在封闭了自我意识，无法接受外界信息，我已经联系不上他了。”
“他最后的任务就是救你，刚刚已经完成了……本来现在应该已经脱离小世界，回到系统空间，但他现在意识本体已经陷入昏迷，困在潜意识世界中出不来了……”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他永远都醒不过来。”
“他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该死的‘任务’而死的？”原燎低沉声音冷如寒冰，“把他还回来。”
这次系统的声音停顿了很久。
好半天，才叹了口气。
“我直接全说了吧，其实苏小酒是我们穿书局的优秀员工，隶属于炮灰部门。这个小世界他过得很不习惯，是因为上级想让他转岗去主角部门，这个小世界类似于新手村，没想到发生了这种意外……”
“而你，也是我们穿书局选中的潜力工作者。上辈子在本源世界的剧情还没进行到关键的时候，竟然能自主觉醒意识，这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所以你也有穿越小世界的特许，我可以作为你的临时绑定系——”
“说重点。”原燎拧眉。
“好吧。”系统的声音严肃起来，“现在唤回小酒唯一有希望的办法，就是去到他的本源世界，那是他的诞生之地，也是他的痛苦来源。”
“能改变他的过去，才有可能拯救他的现在和未来，但是你没有正式的穿书人员保护机制，大概率会困在里面出不来，你要想好其中风险——”
“别废话了。”原燎毫不犹豫地打断，“送我过去。”
就是以命换命，他也要把苏小酒从阎王殿里硬拖出来。
要是真的失败，离不开那个世界，也无所谓。那他就腐烂在养育苏小酒的土地里，也算是融入了他的生命里，死而无憾。
“……好。”系统像是下定决心，认真道，“谢谢你。”
系统声音随风消散。
下一秒，眼前漆黑如烟雾般倏然散开，原燎猛地睁开眼睛，眼前逐渐清晰。
原燎打量了一圈，这儿是个丛林茂密的山林。
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着不知哪朝那代的农家粗布衣服，按照周围的气温——现在应该是夏天，周围空气湿热黏腻。
“喵！”
一声故作凶狠的嗲嗲奶猫叫声将他思绪拉回，原燎垂眸定了定神，看到了不远处树旁的一个小不点。
是一个骨瘦如柴又脏兮兮的长毛小奶猫，正远远警惕地弓着脊背冲他哈气，想驱赶男人离开，身后奇异的三条细瘦猫尾巴抖着挺起，脚底似乎……正护着什么东西？
原燎眯起眼眸一看——那是块暗红色的生肉。
生肉上方苍蝇乱转，血丝暗红，不仅不新鲜，甚至都快要腐烂生蛆了。
这只笨猫……是怕自己抢他食物？
原燎喉结艰难地滚了滚。
是吃这种东西长大的吗？
……小酒？原燎声音嘶哑，试探着开口。
回应他的只有苏小酒更凶的嘶声。
“对了，小酒现在……不记得你。”系统声音在原燎脑海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