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用尽最后的力气朝泄归泥冲来,手中紧握长枪,如蛇形般向前刺出,并且瞬间抖出七个枪花,猛烈地向泄归泥杀来。
夕日残阳下的光芒铺照地面,将公孙瓒的长枪映射得更加耀眼,而长枪上抖出的无数枪花,好似一轮万方镜一般,将太阳光向四面八方反射出去,令公孙瓒好似被一团骄阳笼罩一般,使人根本不能直视。
此时,距离公孙瓒丈步之外的泄归泥,亦是被长枪上的反光闪得难以睁开眼睛,面前的视野几乎瞬间消失,令他根本看不到前方的情况。
见泄归泥被阳光闪了视线,公孙瓒立即趁势攻杀而出,手中长枪枪花一收,枪头直接向泄归泥胸口刺来。
没了枪花反光,泄归泥的视线也终于恢复正常,然而眼珠内却依旧有些眩光,看东西虽还是有点模糊,但却已经可以大概视物了。
这泄归泥的视野才刚刚恢复,正好看到公孙瓒的长枪直刺而来,枪头上的冷芒慑魄嗜命,仿佛死神的镰刀一般。
见此行状,泄归泥顿时吓得手脚寒、背身冷汗,此时他想要挥刀格挡,却已经是来不及了,泄归泥连忙扭动身躯,想要躲闪开公孙瓒刺来的森寒长枪。
若是在平时,公孙瓒力气饱满之时,这一枪必定迅捷无比,就算是一流的武将,恐怕都难以躲开。
但是此时的公孙瓒,却无奈连番冲阵战斗,体力早就见底,长枪突刺的力道和度,比起平时来,皆下降了一半不止。
因此,虽然公孙瓒此枪刺来,杀招致命无限,但是却有些后劲不足,而泄归泥本就是反应力和协调力极佳的猛士,如此尽力扭曲身体躲避,却是堪堪闪开了公孙瓒的长枪,侥幸避开了公孙瓒的致命一击。
见泄归泥闪开长枪一刺,公孙瓒虽是面上眉头微皱,心中却是没有一丝失手的惊慌。
作为一名出色的沙场悍将,公孙瓒不但统兵、武力皆是一流,他对自身状态的认识把握,亦是十分清楚。
他知道自己此时的状况,故而在出手之前,就估算了一击毙杀泄归泥的成功率,而他得出的结论则是,这一枪杀死泄归泥的胜算,只有七成。
虽然这个概率已经很高了,但是却不具备十足的把握,而泄归泥本身也是极为出色的悍将,能做出的规避反应,也非寻常估测能够算准。
因此,公孙瓒已经有了长枪突刺被闪避的心理准备,所以在一枪刺空后,公孙瓒却是一点也不心急,而是急调转枪势,也不抽回长枪,而是将长枪蛮力横扫。
此时泄归泥堪堪躲开公孙瓒的枪头,见到公孙瓒又将长枪横扫,他也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尽量用手臂护住胸腹,最大程度的减少公孙瓒的攻势。
公孙瓒的长枪向泄归泥胸口横扫,正中泄归泥格挡的手臂,枪杆几乎将泄归泥手臂打得骨折,而巨力的冲击之下,泄归泥更是被打下马去,横飞出数步之外,趴在地上吐血不止。
击落泄归泥后,公孙瓒自己也好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几乎连手中长枪都要握不紧了。
而跟随泄归泥而来的鲜卑军,见到泄归泥被公孙瓒打落下马,顿时纷纷大惊,唯恐这个少族长就此毙命,心中尽皆关切,纷纷舍了正在交战的白马义从,向着泄归泥躺地之处聚拢而来,围城一道骑军护栏,防止公孙瓒再突击上来补刀。
公孙瓒此时却没有毙命补刀泄归泥的欲望,他的想法瞬间转移到了撤退之事上,公孙瓒极目向西望去,只见西面十数里外,烟尘滚滚,正是丘力居之子蹋顿领军而来。
原来在公孙瓒救出宝山同袍突围之时,蹋顿亦是恢复了元气,连忙让士卒安抚混乱的各部乌丸军,将乌丸军的军心重振之后,蹋顿立即领军向宝山靠近,誓必要诛杀公孙瓒,不能让任何一个白马义从走脱。
此时西面乌丸军浩浩荡荡,少说也有一万正军,而此时公孙瓒身边的白马义从,仅仅剩下五百骑不到,而且人人力乏马疲,根本不可能再正面冲锋战斗。
向西已经无路,向北也是死路,东面也不可能去,此时的逃路也唯有南面而已。
公孙瓒立即将目光方向南面,只见南面却没有多少乌丸军队,相对而言比较安全。
“白马义从,随我向南!”
公孙瓒大叫号令一声,立即驱马引着残军向南奔腾,而蹋顿重振的乌丸军,亦是紧追不舍。
双方尽皆奔行不止,一个全力向南而逃,一个拼死向南而追,谁也不愿松手放弃,便这样持续追逐着。
一个时辰后。
夕阳彻底落下,天色逐渐黑暗,竟是已经入夜。
在夜里快马奔驰,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各种障碍物错综铺在地上,视野昏暗之下,根本难以规避碎石路障,故而夜间快马奔行,常常会马失前蹄,落得马死人亡。
即便如此,公孙瓒等白马义从,却不敢有一丝停止奔行的想法,若是他们担心夜间快马失前蹄而停下脚步的话,则必备身后乌丸追骑赶上,到时候后果不想也能猜到。
因此,公孙瓒等白马义从,只能不停的奔行。
而他们身后追赶的乌丸军,亦是没有放弃追逐,在蹋顿的死令要求下,所有的乌丸军都不准停下追击的步伐,全体军队必须夜间也要快马加,务必要将公孙瓒拿住。
就这样,即便是黑暗的夜里,双方依旧全力奔行,其中摔马身亡的人,各自皆是不少。
……
右北平南面,俊麋城境内。
此时,丁靖等骑带着公孙月,又走了一个白昼,荒郊野岭的行进是一件极度疲劳的事情,而天色入夜后,更加不适合赶路,尤其是还要带着公孙月这个重伤员,因此丁靖只能找了处背风大石后,令众人在此休息一夜后,再做赶路。
因为公孙月伤势严重,连走路都不行,更别谈骑马而行了,因此丁靖只能带人下马步行。
为了让公孙月行进之时尽量安稳,减少一些颠簸对伤势的疼痛影响,丁靖用树杆、藤条做了个简易的担架,而丁靖与随身的五名羌骑,则轮流抬担架,保证队伍时刻保持度向西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