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瞧出了端倪,准备上前扶住她,苏菱却避开了,一步步走回了里间。
“这人什么来头?”燕生气愤不已:“怎么几句话就将王妃说成了这般?”
“燕护卫,您能不能将人带回来,让他好生解释一番,给王妃解了心结?”
燕生一口应下,领着两人朝方才那男子行走的路上追赶,却没有瞧见人,搜寻无果,只得离开。
不远处的农舍里,云深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微微勾起唇角:“一切都安排好了?”
侍从垂头道:“是,主子放心。”
他这才一拂衣袖,上头的仙鹤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瞬就要展翅而飞一般:“记住了,不用取他的性命,只要引起恐慌就是了……”
皇宫之中,皇帝看着云霆呈上的奏折,久久不语,云霆低低道:“父皇,虽说还在调查之中,可若是此事当真,咱们绝不能没有防备。”
皇帝不语,起身朝里间行去,云霆跟在他身后,进入了皇帝的寝居,瞧着他自书案之上抽出一张小像来,上头画着一个女子,温柔的模样令人观之可亲。
“长芳……是朕没有照料好她。”
半晌,皇帝才说了这么一句,眼神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她是朕的妻,性子却无比柔和,打压妾室这等事她根本做不来,朕想回护她,可无法时时刻刻都留在她身边。”
云霆不语,皇帝继续道:“慧合夭折,朕当时忙于国事,没有精神深究,这便成了她的心病,因此一病不起。”
“那云深皇兄他……”
“朕除了他的名,并非只是因着他当众忤逆,还有,他打碎了你母后的玉碟,还烧了梵音宫,这般顽固不化,所以朕才将他逐出了宫去。”
皇帝回过身来:“云霆,他是个心思深沉的,若是派人打探了王城的消息,必定是要有所动作,更何况,他对你和你母后这般怨怼,只怕要生事。”
他拱手道:“父皇放心,儿臣会护着母后,也会试着劝说皇兄的,只是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
“长芳的故居在琼山,他若是回来,必定会去琼山。”
云霆若有所思,颔首道:“儿臣明白了,多谢父皇指点,这事交给儿臣去办吧。”
处理完政事已经将近黄昏,云霆马不停蹄地出了城,直奔沉香庄,半路上突然听见一阵响动,他回过身去,却见数个巨石从山上滚落,直直冲他而来!
他反应极快,抓紧了缰绳避开了几块巨石,最后一块离他极近,云霆一跃而起,堪堪避开,却见马匹随着巨石一块滚到了山下去。
云霆四下打量,并未发现有人,空荡荡的山林之中只有几只飞鸟掠过,他这才起了身,顺着小路向庄子行去。
到了门口之时,燕生立刻挤上前去,对他禀告:“殿下,今日来了个道士,胡说……”
话还未说完,便瞧见了云霆的衣衫被划破了一道,又回身瞧了瞧,惊诧道:“殿下,您的马匹呢?您这是怎么了?”
此刻,苏菱也闻讯走了出来,云霆低低解释道:“不过是出了些岔子,没什么了不得的,孤没事,菱儿,你今日感觉如何?”
她上前摩挲着那被划破的衣角,又替云霆擦去了面颊上的灰尘,那男子说过的话又在脑海之中盘旋,苏菱强撑出一个笑:“还好殿下没有受伤,咱们一道进去吧。”
二人缓缓踏入了里间,苏菱回身对燕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必再提今日之事,燕生挠了挠头,终是没有再开口。
是日,一直被遗忘的城东角巷终于有了动静,一众侍卫涌进了宅院,毕竟淳于成是个王爷,怎么说也该给东莱一个交代,是以派人来草草排查了一番。
可苏语凝一口咬定,淳于成就是饮酒过多虚耗了身子,更何况还有郎中作证,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是以如今也只是走个过场,来查验一番。
苏语凝带着侍婢立在一旁,垂头不语,可领头之人却对她道:“淳于王妃,陛下有旨,近日东莱的使臣将要入王城,将您接回东莱,请您准备一番,三日以后带您去驿馆。”
她心头狂跳,强装镇定:“妾身领旨,多谢陛下开恩。”
待人离开以后,她转回屋中,不安地来回踱步,这不是正被云深说着了吗?此刻回去,东莱王不料理她都算是开恩了,如何还能善待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是拍案而起,换上侍婢的衣衫溜到了罗衣巷,似乎早就知道她要来一般,门口有人正在等候,极为自然地将她迎了进去。
云深姿态从容地回头看她:“王妃终于来了,此次您可想好了?”
“是。”
苏语凝毫不犹豫点头:“妾身绝不能回东莱,是以妾身愿意同您合作。”
“好。”云深起身,缓缓向她伸出了手,她有些犹疑,但最终还是上前拉住了云深,他带着苏语凝行至里间,一个苍白的少年瞥了她一眼,而后云深吩咐道:“浦生,这女子便交给你了。”
“这……这是何意?”苏语凝有些慌张,云深朝她一笑:“你若想摆脱王妃的身份,那便只能改头换面了,放心,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她犹豫的时候,浦生突然起身,拉住她便往里间走,苏语凝惊呼一声,死死扯住桌子,却还是被人拖了进去。
不多时,东厢便响起了女子的惨叫声,云深似乎听到了什么歌谣一般,心情大好地在一旁逗弄着鸟,半晌过后,浦生一身白衣上都是血迹,缓缓走了出来:“主子,料理完了。”
云深只应低低应了一声,随后吩咐道:“看好她,这人对我有用。”
“是。”
半晌,他突然将手中的鸟食丢在了地上,看着所有鸟朝着那处扑去,却如何都够不到,挣扎的模样十分痛苦,他却斜斜勾起了嘴角,十分开怀:“云霆,今时今日,你还有什么法子能逆转乾坤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