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赌坊遇险之后,白落幽有几日不曾出府,步惊澜也恰好因伤不必上朝,不过他和她一样,他却忙得厉害,府里日日来人,与他在书房谈事。
白落幽倒也可以去听听,不过听着实在乏闷,遂不曾去过。
膳厅内。
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白落幽却无食欲,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看了一眼天边暖阳。
“现在什么时辰呢?”她问雪月。
“回王妃,午时过半了。”
都过了一个小时了,他居然还没来。
深吸了一口气,她咬牙切齿道:“你去问问步惊澜,他早膳不吃午膳不吃,是打算饿死自己?想让我等他死后,好拿着他的钱养面首?”
“啊?”
雪月呆呆地望着她。
估摸着,也不敢这么跟步惊澜说话。
“算了,我自己去。”
白落幽扶着略有些酸疼的腰起身,前往书房。
刚刚抵达书房门口,恰好撞见了宁国的人。
宁国的二皇子淳于长恭,和九皇子淳于长宁。
淳于长宁依旧浑身都是伤,有些虚弱无力的跟在二皇子身后,脸上之前的伤势还未痊愈,又添新伤。
见到她时,二皇子言笑温和,“好久不见,王妃近来可好?”
白落幽对他投去狐疑目光,“我跟你很熟吗?你问我好不好?”
“……”
二皇子笑容一僵。
忽而,又见白落幽扬起淡笑,不过是看向他身后的淳于长宁。
“又见面了。”
淳于长宁抓了抓脑袋,笑得灿烂,“见过夫人。”
明明是也是个皇子,奈何太软弱。
二皇子的笑容沉了下来,对于白落幽落了他面子,却和淳于长宁交好的行径,让他心感不满。
林管家从书房走出,对着二皇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王爷又请。”
白落幽眉眼一皱,丫的真打算饿死自己呀?
林管家转头,对着白落幽恭恭敬敬说道:“王妃娘娘稍等,王爷说,再等一盏茶的功夫,就能陪王妃娘娘去用午膳了。”
啧,算了算了,一盏茶之后不见他,看她怎么收拾他。
白落幽正打算回去,却突然看到,二皇子在进入书房前,对着淳于长宁的膝盖重重一踹。
“唔。”
淳于长宁痛苦地皱着脸,跪在地上。
“跪在门外候着。”
冷漠的落下一句话,二皇子看了白落幽一眼,便进了书房。
她眉头紧皱,这二皇子故意的吧?
书房门关上后,她对淳于长宁伸手。
“起来吧。”
他却摇头,一副害怕的神情。
“不行,皇兄让我跪着。”
见他如此,白落幽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让你去死,你也去吗?”
从方才她就发现,他似乎温顺过头了。
她不过随口一问,却没想到,淳于长宁突然变了点头。
“?”
白落幽脑门浮现问号,他认真的?
不知怎么的,她有些生气,用手直接去将他扯了起来,随即训斥着他。
“生命诚可贵,你只有这一条命,岂能任人宰割?”
“可是……”淳于长宁低着头,一脸的委屈,“我母亲在皇兄手上,若是不听皇兄的话,母亲会受苦的。”
原来是用他母亲来威胁他,怪不得——
当时在赌坊后院,见他也会武功,不可能会被人欺负成这副模样,原来是被威胁了。
啧,不过他实在太蠢了。
“你如此听话,他仍旧要害你母亲呢?”白落幽问他。
“我……”
淳于长宁怔了怔,摇了摇头,不知如何回答。
估计是从来没有想过,凭自己的本事可以护好自己的母亲,
白落幽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不想你母亲受苦,你还是自己强大起来保护她的好。”
淳于长宁低着头,沉默不言。
见此,白落幽只当他另有无奈之处,便也没有再劝下去。
她转身要走,忽闻他低沉声线。
“谢谢。”
回头望去,见他略有些羞涩,淡淡一笑
愿他终有一日能强大起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吧。
……
夜色撩人,一弯清明新月划过宫邸角楼,披洒下朦胧昏黄的浅浅光泽,令深宫蒙上一层隐晦神秘的薄纱。
白落幽走在前殿花园小道上,手中拿着圆扇,时不时地扇一扇风,略有些心不在焉。
在路过一处花丛时,突然闻到了浓重的花香味,以至于头脑昏眩,不由地想要呕吐。
“唔。”
彩莲连忙过来,轻拍她的后背。
“王妃娘娘最近身子怎么越来越差了?”彩莲疑惑地说。
最近小姐都不怎么吃东西,平日里爱吃的,最近都不爱吃了,还嗜睡烦躁,有几回还和王爷吵了架,直接就甩门离开,留下王爷独守空闺。
从前,小姐可不是这样的。
白落幽不以为意,随口便道:“估计是吃多了。”
她刚刚从宴席出来,在花园中逛了一下。
宁国使者欲留质子,如向南国示弱,南国又岂会有不收之理。
遂,在送走宁国使团前夜,南国在宫中大办迎送宴,朝中官员可携亲眷参宴。
白落幽实在担心步惊澜在遇到中毒之事,便也跟着去,皇后因小皇子失踪大病,遂众臣妇不必去见礼,直接入席入座。
在宴席上坐着无聊,白落幽出了宴席透透风,不过不敢走远,只是在花园处走动走动。
偏偏,她运气不错,撞上了不该见的一幕。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白落幽脚步也停了下来。
顺着声音走去,只见在一处假山处,两个长相身形都颇有些相似的人面面相对,这二人,其中一人是宁国二皇子,另一个就是九皇子淳于长宁。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因着步惊澜觉得他们宁国不怀好意,另有目的,她也心有怀疑,便不愿走,在此处偷听。
二皇子收回手,不屑又鄙夷地嘲讽着淳于长宁,“你不过就是个杂种,和你那贱货娘一样,凭你,也敢对本殿大呼小叫?”
这人的嘴真欠。
白落幽听着都不由地对他感到厌恶。
淳于长宁偏着脑袋,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半边脸,因为他背对着白落幽的缘故,所以她没有看清他的面容。
但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惹得二皇子脸色微变,后退了两步。
“看什么?收起你的狗眼。”二皇子恼怒说道。
淳于长宁仿佛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开口,“你答应过会善待我母亲,若是做不到,我不会放过你。”
听到他的语气时,白落幽怔了怔,那语气凉薄淡漠,与她之前认识的略显憨厚的淳于长宁,似乎有些不相似。
“凭你?”宁国二皇子嘲讽,十分羞辱性的用手拍了拍淳于长宁的面颊,“呵,你一个将死之人,能乃我何?”
白落幽轻啧,他要敢对她这么做,她只怕忍不住早给了他一刀子。
正这么想着,没想到淳于长宁居然也这么做了。
“唔。”
透过石头缝隙,借着浅浅月色,看清了他的动作,他不知何时掏出了匕首,狠狠的刺入了二皇子的腹部。
二皇子震惊不已,嘴角流淌出一缕血。
“你——”
淳于长宁声音冷淡,似乎还带着讥诮之意,“只会送你上路。”
白落幽顿感汗毛肃立,这……真的是淳于长宁?
这才几天不见,他怎么好似变了个人一样?
宁国二皇子死在了南国皇宫,这可不是件好事。
白落幽牵住彩莲的手,想要悄无声息的把彩莲拉走,但彩莲的手冰凉无比,一转头才发现,她浑身僵硬,因为害怕而动弹不得。
她尽量冷静的拍了拍彩莲的后背,压低了声音,在彩莲耳边安抚着,“没事,我们走。”
蓦地,彩莲睁大双眼,眼瞳紧缩。
“小姐……”
怎么?
见彩莲反应巨大,她顿感疑惑,扭头看向假山处。
透过缝隙看去时,假山处只剩下一具尸体,而淳于长宁……
不见了?
“原来是夫人。”
蓦然间,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