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路琪娅不配合,路歇始终找不到一个得体美观的抱狗姿势,于是被迫跟她同吃同游培养感情。
柯基虽然腿短,跑起来的那股疯劲不亚于某些长于奔跑的烈性犬。路琪娅的专门看护人小吴一把她放下来,她就在短短数秒之间消失在白日菊花丛中,任由人类在原地千呼万唤。
找到她的时候后院里已一地狗毛。
她总算稍微主动地亲近了一下路歇,然后把自己身上沾的泥蹭到这个人类的身上。
“您可以跟她玩玩游戏。”等郑助理拿来新的外套给他换上后小吴说,“我们准备了很多玩具,比如飞盘——”
他接过那个材质柔软的红色圆盘,认出这是路琪娅饭碟中的一个。路琪娅对盘子的兴趣明显比对他的兴趣大很多,吭哧吭哧蹦着就要咬上来。
路歇把盘子掷了出去。
路琪娅兴奋地叫了一声,立刻跟了上去;然而跑到一半她又一转身,颠颠地回来了,朝小吴一个劲儿地吠。
小吴尴尬地笑笑,“她需要一点习惯的时间。要不然……我们先给他做个示范?”
“怎么示范?”路歇看看狗,又看看远处树荫下的飞盘,“你扔,我去捡回来做给她看?”
“不不不……我们来回扔扔就好了。”
这种把一样东西扔来扔去的游戏路歇有二十多年没做过了。盘子掉到地上好几次,路琪娅终于看不过去,挤走路歇和小吴玩了起来。
画面一度十分祥和。
路歇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一人一狗,掩嘴打了个哈欠。
旁边新摆上了两杯鸡尾酒,大概是给他解闷的——医生已经准许他喝酒了。他看也不看端起其中一杯。
“你拿的这杯是我的。”
这道声音一出来路歇心神巨震,手一滑,玻璃杯咔嚓一声碎在他与蹇予悯之间。
“……您什么时候来的?”
“你换衣服的时候。”
那就是很久了。居然一直没发现——路歇开始反思现下的这种生活是否腐蚀了自己的观察力。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失礼——”他垂着眼,双手十指交握置于腿面。
“你最近好像很容易疲惫。”
废话。
“今天的效率似乎并不高?”
“……如您所见,的确如此。”
“时间没有多少了,郑助理应该告诉过你接下来的安排。婚礼后的一周内,你的所有活动都可能被镜头记录,我不希望你在那个时候因为某些琐屑小事遭受非议。”
“我知道了。”路歇干巴巴地答,“那我需要为婚礼的那天做什么准备呢?”
照这个思路,婚礼也应该有几次彩排啊。
“那天你将是绝对的主角,是全场最漂亮的omega。做好这些心理准备,然后说‘我愿意’就够了。”
这番话让路歇再一次如坐针毡,猛灌了一口酒他才平复下心情。
天快黑时路琪娅终于玩累了,小吴搂着她往这边走过来。
“路先生,现在你想抱抱她吗?”
蹇予悯还没离开——那杯酒怎么喝了一个小时还没喝完?
“给我吧。”
路歇先摸了摸她的头。因为戴着手套,狗毛的触感并不是很清晰。
被路歇抱住后路琪娅没挣扎,可能是累了。路歇松了口气,往上抬了抬她的后腿,把狗横抱在手臂里,抽出一只手在她的脊背上拍着。
路琪娅惬意地眯着眼。
“你真的没想过要个孩子?”蹇予悯突然开口。
“……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小吴装作没听见,站在一边眺望远处。
路歇换了个不那么容易让人有其他联想的姿势。不经意低头的一瞬间,路琪娅猛地在他脸上重重舔了一口。
“……”
他忍住了把狗扔到地上的冲动。
路琪娅得到首肯后变本加厉,用额顶蹭起了他的下巴,又叼起他护颈的一角拉扯起来。
“小吴。”蹇予悯做了个手势。
路琪娅一脸无辜地被从刚刚才喜欢上的人类的怀里扯出来,倍感不快,于是转而扑向促成这一切的人类,死死咬住了那人的裤脚。
“哎呀路琪娅快松开——”
……
婚礼前日的白天,紫御轩内非常安静——据说在这一天不打扰新人是十一区的风俗。
反正路歇没听说过这回事。
不过到傍晚就热闹了。蹇予悯将按照中央区的惯例在住处举办小型派对,邀请相熟的同辈朋友来度过这个特别的夜晚。
路歇在中央区没什么认识的人,因此来的几乎都是蹇予悯关系较近的同僚。
这还是路歇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除了蹇予悯之外的政府官员,也是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接待宾客。
也就是说,蹇予悯要初步验收他的成果了。
他又一次干坐了数个小时,只为调整自己的发型和妆容。
“我会尽量让您的肤色达到最佳状态。”新来的化妆师如是说。
“可是为什么要涂口红?”
“这不是口红——这是可以调整气色的润唇膏。”
“噢。”有什么区别吗?
弄完后就七点二十了,还剩十分钟。
蹇予悯不知道去了哪儿,一楼到处都找不到他。
“您还觉得反胃吗?”郑助理帮他调整了一下领结。
“……我还好。”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们在他耳后喷的香水跟蹇予悯信息素的味道很像。
门铃声准时在七点半响起,打破了略带紧张的宁静。来客与等候在门厅的路歇热情问好并献上花束,言谈间仿佛与他相识多年一般亲密无间。
跟路歇一起等在门厅的还有两位助理,负责为他介绍:“这位是某某处的赵组长,这位是某某部的薛委员,这位是中央区议员刘先生……”
“久仰,我是路歇。”
“幸会幸会,路哥不必跟我们生分。予悯哥之前把你藏得太严实了,连我们这些朋友都不肯多透露一句。当面见到您我就明了了,换做是我,我也恨不得将这等明月皎辉囊于一室之内——”
“您谬赞了。”路歇红了脸。
观察和打量都是含蓄而不动声色的,下一秒就能变作含着微笑的礼貌致意。路歇同样回以微笑,不时陶醉了似的低头凑近花束深嗅一口气。
客人们大多来自立法台,即使他们都算年轻,穿的也是不那么严肃的小礼服,身周还是萦绕着源自法律条文的板正气息。
相似的背头发型看得太多,路歇没一会儿就有些审美疲劳。
好在他没有在门厅站太久,蹇予悯终于出现并接替了他。
看到蹇予悯那个每根头发丝都熠熠发光的样子路歇明白过来,敢情他迟迟不出现居然是躲着在拾掇自己。
他还在前襟的扣眼里插了一朵开得正好的白日菊。
但是似乎又有些哪里不对——蹇予悯的表情严肃得过了头,好像很快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你先过去,我等一会儿就来。”蹇予悯在与来人握手时飞快地挂上了一个笑,一手揽过他,然后偏头在他侧颊吻了一下。
会客室被调整过,报架和茶几都被撤去,空间变得更加开阔。
一张环形的白色大理石桌摆在中央,桌上是由精致的盘碟盛放的糕点水果;环桌空心处则立着一座高大的香槟塔。房间灯光也经过了精心调整,射灯只留一束直落到香槟塔塔尖上,经由剔透的酒液折射后投下一条光华流转的晶莹河流。
几个熟面孔穿上了侍者制服,端着放有高脚杯的托盘在不打眼处静候指令。
宾客三两聚在一起,或坐或站。路歇甫一进场他们便纷纷举杯,向他敬酒。
蹇予悯还没来,他就喝完了今晚的第一轮。
又轻声慢语地打趣了几句,三位乐手就位了,提琴的华丽音色徐徐舒展开来。客人中兴致高的已经开始邀请其他人共舞,气氛变得活泼。
一位女性omega官员跟他搭上了话。
“请恕我冒昧——我实在太好奇您和蹇先生之间的故事了。你们认识的时候蹇先生已经是权益办负责人了吗?”
“是的,但是他一开始没有告诉我。”路歇有些局促,“我因为意外发|情被他标记后带了回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我主动提过离开,但是他却突然向我求婚了。我实在是……我实在没法拒绝他。”
“天哪,我真没想到蹇先生原来也会为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官员惊叹,“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不婚主义者……”
“他很好。”路歇头埋得更低,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临场发挥了一段。“我有时也在想,我这样的人怎么会配得上他?”
“亲爱的你不要这么说,你非常非常可爱——你们很般配。明天就是你们最重要的日子了,我提前祝福你们天长地久。”
过道处传来一阵骚动。
“予悯哥!”
“予悯哥快来领舞!”
蹇予悯朝人们点头,朝路歇这边走来。
路歇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这位是司徒少校。”蹇予悯好像没察觉到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平静自若道。
“各位晚上好。”alpha将手抬至眉梢,向众人行了一个标准漂亮的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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