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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二

抽空的时候,任雨泽又去了一次菜市场,专门看了看,里面已经没有带红袖标的人了,工商局的领导知道,公安局都清理了联防队员,工商局也应该辞退那些市场管理员了,这么多的机关干部,这么多的工商所,如果还要聘用临时人员,可能是不好说了。{免费小说}

春节到了,任雨泽今年哪都没去,他也没有心情到处乱跑,很多人还在坚守岗位,所以任雨泽在大年三十和初一,初二这几天,都是到处跑,去慰问下面值班的干部工人,任雨泽总是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觉得自己恐怕以后很难再有机会这样为新屏市出力了,因为在他这几天给王书记和云婷之他们电话拜年的时候,也感受到了一种压抑和悲情,或许吧,过完年自己就要接受那一阵的狂风暴雨了。

越是如此,任雨泽越想在多干一点工作,对新屏市,任雨泽已经有了深深的眷恋了。

而新屏市的市区还沉浸在春节的氛围中,大街小巷,到处是穿着新衣服、四处走亲戚的小孩,时不时会传来零星的鞭炮声,初四的下上,任雨泽吩咐司机直接到氮肥厂的工地上。

工地上,任雨泽看见了南区的赵猛,秦书记等人都在工地上,任雨泽和大家一一握手,氮肥厂投资方的这个李老板也很高兴,市里,区里的领导如此关注氮肥厂的工程进展,他感到心里很热火,刚好,正值春节期间,氮肥厂的食堂也每天在加餐改善值班同志的生活,李老板就特别嘱咐食堂,准备好酒菜。

任雨泽看了整个工程,他很满意,在慰问完之后,任雨泽就没有回家,在氮肥厂和干部,职工一起吃了一顿饭,心里也是感慨不已。

不过有一点却还是很明显的,那就是今年到任雨泽家里来送礼的人明显少了,在初五,初六那几天,除了关系特别好的几个副市长,王稼祥等人,任雨泽这里可以说冷冷清清,再也没有了过去那种要他出去躲避的盛况了,应该可以想象,大部分的领导还在观望和等待着。

当然了,也不全是如此,至少还有很多人给任雨泽打来了祝福和邀请的电话,不过任雨泽都一一委婉的推辞了,这样的冷清,反倒让任雨泽有点不适应了,他再一次理解了**他老人家的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看来啊,就算自己不想倒下去,只怕也是很难了。

短暂的春节假期结束了,年后上班的这天,新屏市的一场雪下的很大很大,雪,飘飘悠悠地从天空落下,任雨泽伸出手去,一片雪花落在他的手掌里,瞬间便融化了,变成了一两滴小水珠,安静地躺在他的手里。

任雨泽走在街上,寒风刺骨,像针一样穿透心灵,这鬼天气,路边的行人很少,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如刀刻般的痛,冬天,整个世界成了只大冰箱,山冷得在颤抖,河冻得僵硬了,气也似乎要凝固起来。

上班了,松懈的情绪慢慢收敛,政府每个人的脸上由欢快转变为严肃。

短暂的假期没有使他们休息过来,反而更加疲倦,这里就像一座监牢,每个人都带着不情愿的、沉重的心情,迈进迈出。这里是一个铁打的营盘流水兵的地方,它就像一张网,把每一个人编织进去,通过有形的或无形的绳线,把他们牢牢栓住,而大多数人,就像这张网里的一个绳结,一个网孔,一个垫脚石。

他们用生命里百分之六、七十的时间,穿梭在这一张张网里,与其说,更像是一条鱼,一条寻觅食物,分分秒秒都在不停游动的鱼儿。任你如何挣扎,如何游弋,始终游离不了这张网,这张将他们的空间牢牢束缚的网。

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们细微而渺小,又仿佛是流水线上的一个机械臂,没有生命,没有思想。他们变得越来越渺小,细微,微不足道。变得越来越胆小,单薄,刻板。没有思想,没有信念,一切的行为目标,与那张网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为了利益。

所以这生命中绝大部分的光阴,这里的人们浪费在钻营,设计,博取上。也或许吧,他们自己也不喜欢这种生活,因为在这里他们在这里丢失了真诚和善良,可是,为了生活,他们又不得不把自己置身其中,他们被人群推搡着,拥挤着,被时光之剑指挥着,推动着,行走在生命的道路上。

因此他们更多的是选择遗忘,选择忽视,每周的七分之五,被他们选择性的编排,快步走过;于是,他们渴望剩下的那七分之二,他们把它分割成段,一段段的使用,珍惜。在不长的时光之刻度上,他们尽情欢笑,尽情哭泣,尽情的释放自己的情绪,抚慰自己的灵魂。

也许当他们迈入耄耄之年,暮然回首,可能会忘记,会想不起来,这大部分的光阴,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没有为光荣的事业增砖添瓦,也没有为伟大的理想挥汗如雨,为的只是延续生命,虚度时光。

任雨泽靠在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胡乱的想着。唉,自己多像一粒尘埃,无始无终的尘埃。在严肃的空气中,漂浮。

任雨泽总是感到有点心神不宁,他坐不下来,走近了窗口,凝视窗外,无数的雪花在纷飞,在飘舞,在歌唱。看见远处屋顶上还留着雪,仿佛是一层飘逸的轻纱。

也就是在这一天的下午,任雨泽迎接到了他的第一场风暴,省委组织部李副部长在这个下午来到了新屏市,年前没有通知,大家也没有一点征兆,是今天上午上班的时候省组织部才来的通知,所以任雨泽心情和这天气一样,变得有些灰蒙蒙的了。

他没有带人到城外去迎接,他感到浑身都无力,本来这几天还一直强撑着的任雨泽,就在接到这个通知的那一刻,再也撑不住了,他低沉的给王稼祥做了接待安排之后,一个人就再也没有离开办公室了。

而秘书小赵也已经到宣传部上班了,这里还没有定下来秘书,所以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是办公室那个叫方冰**孩于心不忍,给任雨泽端来了饭菜,又帮着任雨泽把办公室都收拾好,才离开。

任雨泽有点木木的,连声感谢都没有说。

要是在平常,任雨泽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是不会太紧张的,但这次不一样,一个是从党校学习到现在,任雨泽一直都是点坎坷不安的,在一个,最近的局势也摆在面前,任雨泽凭借多年从政的预感,还是能判断出一些不好的苗头,第三个,连组织部的谢部长和云婷之都没有传来一点消息,可想而知,事情比自己预料的还要严重。

一会,王稼祥在安排和通知了所有常委,以及四大院,要有副厅之上的干部后,来到了任雨泽的办公室,刚坐下,还没说话,副市长郁玉轩,茹静等人都走了进来,大家也都预感到了什么一样,心情沉重,一个个静悄悄的坐在沙发上,好一会都没人说话。

任雨泽就打破了这个沉寂,说:“谁喝水啊,自己到吧,我这茶叶不错。”

茹静愣了一下,就无精打采的站起来,说:“我来给你们倒水。”

王稼祥也站起来,要死不活,没精打采的给她搭手,一会,所有人的面前都放上了茶杯,任雨泽强笑着说:“这上面的人还有一会才来,大家都等不急要见啊,呵呵呵,好,我们一起等着。”

副市长郁玉轩进来都没有说话,现在突然说:“要是他们真的这样乱搞,我也辞职。”

这话真的太过突然,犹如一个炸雷般,谁都知道,副市长郁玉轩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低调随和的一个人,对谁都是客客气气,但对谁也都是保持距离,从来没有和谁发狠斗勇,当然,从来也不会为谁据理力争,因为他性格就是那样内向和深沉。

但今天他却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唬的好几个人都脸色变了几变。

要是这样的话放在王稼祥他们说,也很平常,大家会理解为气话,但越是郁玉轩这样的闷骚型的人,说出来就有可能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真实心态了。

接着就有几个人准备接话了,任雨泽眼一瞪,他是不能让这样的情绪延续下去,他理解他们的心意,但是这根本都于事无补的,这话要是传到了上面,不仅会害了他们,还会让上面感到自己在组织串联,准备要挟,对抗上级,那事情会变得更复杂,更严重了。

“郁市长,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也是老市长了,切不可如此轻率。”任雨泽说的时候,表情是很严肃的,同时,他的心中也有一股暖流在流淌,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看出那份真诚的感情。

郁玉轩阴沉着脸说:“我想不通。”

王稼祥也说:“我也想不通。”

任雨泽叹口气说:“钢是在烈火和急剧冷却里锻炼出来的,所以才能坚硬和什么也不怕,既然我们都知道坦途在前,又何必因了一点小障碍而不走路呢?就算这次有什么让我们想不开的事情,但我们的路还没有走完,走到终点才是我们的目标。”

房间里的人都不说话了,沉闷了好一会,传来了敲门声,接着,尉迟副书记也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盒茶叶,进来有点落寞的笑笑说:“赫,这么多人啊,静悄悄的,我还以为走进会议室了。”

有人站起来给他让了一个座位,他也没客气,坐下来之后说:“这是春节的时候,我一个老同学特意给我带来的一盒茶叶,据说是很不错的,按他吹的要值上万元呢,我本来是准备留着自己喝,但想想啊,就我这茶艺水平,只怕浪费了,来,任书记,送你了。”

任雨泽忙站起来,客气的说:“这太贵重了,太贵重了。”

尉迟副书记一笑,说:“我又不是贿赂你,你担心什么,拿上,免得让我暴殄天物了。”

任雨泽就接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的桌上,说:“尉迟书记啊,以后你要多来政府走动走动,你是老领导了,他们都可以和你学习,学习。”

尉迟副书记和办公室其他的人都是有点悲切的感觉了,从任雨泽的话中,他们也听出了一种像是临别托孤的感觉,意思也是很明确,希望以后尉迟副书记对这些人都照顾一下,毕竟他还是新屏市的三号人物,但大家心里却有点难受,一下又都沉默不语了。

任雨泽就忙转个话题,问王稼祥:“稼祥,路上的人安排好了吗?”

王稼祥闷闷的说:“安排好了,通知武平他们了,交警看到他们车队,会第一时间汇报过来。”

任雨泽点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

接着,他故作轻松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瑞雪兆丰年啊,新屏市今年一定会很不错的。”

尉迟副书记到时有点担忧起来,说:“雨泽同志,我们今天不去迎接一下,会不会不大好。”

任雨泽傲然一笑,说:“没事,有我呢。”在任雨泽的心里,现在已经是这个状况了,自己何必再去讨好卖乖,何况对方来的也就是一个副厅的组织部副部长,自己还巴巴的敢去迎接,也有点太**份了,就算自己的这个身份很可能马上就丢掉,但当一天算一天。

大家听他如此说,也都点点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顺口气。。。。。

人总算是来了,等到他们把省委组织部李副部长在市委大院门口接到的时候,r任雨泽也多少有点心里紧张起来了,这不怪他,不管是谁,在遇到这的情况,也都一定会紧张起来的。

任雨泽快步拉开了省委组织部李副部长的车门,两人稍微的寒暄了几句,这个李副部长任雨泽过去见过,关系还行,李副部长一面握着任雨泽的手,一面说:“好久没见了,雨泽同志,最近还成吧?”

“还好,还好,欢迎李部长前来指导。”

“我们还客气什么。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李副部长说完,就拉着任雨泽的手转个身,对着和他同车而来的一个男子说:“这是省委调研室的邵霖同志”。

任雨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这个50来岁的男子带着一副眼睛,给人的感觉挺深沉,挺沉稳的。

李副部长继续说:“邵霖同志啊,这是新屏市市长,代书记任雨泽同志。”

邵霖脸色平平的,对任雨泽点点头,伸出了右手,说:“早就听闻过任市长的大名了,幸会啊。”

任雨泽也伸出手去,可是,对方的手却是那样的冰凉,犹如他的表情一样,带来了一种冷凝和寒意。

任雨泽也就这这一霎那,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李副部长,但李副部长转过了头,和尉迟副书记,刘副市长等人打起了招呼,这个动作多多少少的有点回避的意思,这让任雨泽的心慢慢的开始寒冷起来了。

大家寒暄几句,就一起到了市委的2号会议室,这里早就准备妥当,一个巨大的圆桌,让所有进来的人都能坐下,前排主坐上,当然是省委李副部长居中,任雨泽在左,那个随着李副部长一起来的邵霖坐在了右面,其他人按照各自职位的高低,依次坐下。

后面还有一拍靠墙的座位,那就是其他带来的一些闲杂人等,这应该就叫列席会议吧,他们只有听的权利,却没有说话的份。

但像今天这个的一个会议,事实上也没有谁能多说什么了,因为是组织部的领导来,在很大程度度上就是人事变动,这应该也不算什么意外了,在座的这些副厅之上的领导,心里也都早就有了预感。

果然,在任雨泽简单的表示了欢迎之意后,李副部长就打开了皮夹,面容庄重的说:“同志们,这次我来是代表省委,省政府和省组织部宣读新屏市个别干部任免通知的,请大家能认真听取和坚决执行省委的决定。”

李副部长停顿一下,扫视了一圈在座的领导,又说:经北江省委组织部研究,报省委同意,邵霖同志任**新屏市市委书记,免去任雨泽同志**新屏市市委代书记、市长,及常委、委员职务。经省委组织部研究报省委同意:提名刘云山同志为新屏市政府市长一职、以上调整职务的任免需按法律程序办理。。。。。”。

李副部长还在讲话中指出,近几年来,新屏市广大干部群众齐心协力、锐意进取,社会经济发展取得了显著成效,省委、省政府给予了充分肯定,这些成绩的取得与新屏市委领导及一班人的共同努力是分不开的。他要求,全市上下要在新的市委班子领导下,继续保持良好的精神风貌,发扬优良传统,勇于进取,开拓创新,再创佳绩。

这个通知的宣读,一下就彻底的击碎了任雨泽心中的梦想和希望,虽然他早就有了这个预感,但当事实展现在眼前的时候,所有的伤痛又轻而易举的再次浮现,清晰得让人恍惚,绝望只是一种心情,任雨泽也终于理解了浮萍无所依靠的恐惧,猛然之间,他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方向,不知道将去到什么样的地方,不知道路上是什么样的坎坷,甚至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所谓的未来。

他感到自己正摇摇晃晃的走上了绝望的悬崖,甚至,任雨泽心酸的想要痛哭一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历尽沧桑中黯然回顾,还是在痛过以后继续生命的追逐?就象是一个孩子,突然丢失了自己最最心爱的礼物,会痛,会哭!整个身心化为虚无,任雨泽只能感到深深的无助!

任雨泽在想,自己的一生也就太过脆弱与辛苦!还记得曾经的那些往事吗,也是一样的有辛酸,有痛苦!

但任雨泽还是笑了,笑的有点沙哑,有点哽咽,他知道,自己必须硬挺住,他有点生硬的表示了自己坚决拥护省委决定,做好工作的交接。

而新上任的新屏市书记邵霖同志却做出了慷慨激昂的讲话,说将在省委、省政府的坚强领导下,紧紧依靠市委一班人的集体智慧,依靠市“四大家”班子的密切配合,依靠广大党员干部的大力支持,在历届市委班子打下的坚实基础上,保持工作的连续性和创造性,始终保持奋发有为的精神状态,领导全市人民凝心聚力谋发展,勤勤恳恳为民生,扎扎实实促和谐,全力推动新屏市社会经济又好又快发展,不辜负组织的信任和重托,不辜负全区人民的厚望。。。。。

刘副市长当然也做了一个讲话,他和任雨泽的心情那就是截然相反了,他终于坐上了那个梦寐以求的市长宝座,这让她怎么能不心花怒发呢?

任雨泽没有在仔细的听了,他也听不进去了,他的神志早就慢慢的飘散,根本都无法让自己认真和平静下来。

而坐在他身边的省委李副部长像是很理解他的心情一样,轻轻的拍了一下任雨泽的胳膊,低头小声说:“雨泽同志啊,这个决定来的很突然,你的免职是昨天上午才从上面传到北江省,省委召集了紧急会议,临时商议出了新的书记和市长,所以就连谢部长也很伤感,早上说什么也不到新屏市来,他私下说他无法面对你。”

任雨泽惨然的一笑,很机械的说:“让你们为难了,我没事,我没事。”

李副部长在看一眼任雨泽,摇摇头,也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任雨泽。

在会议将要结束的时候,李副部长做了总结发言,在最后说:“。。。。。任雨泽后天一早到省委报到,工作另行安排。”

任雨泽知道,自己从此之后就要远离权利中心了,也许,自己会调到省委,或者省政府工作,但一定会给自己安排一个很闲的,闲的让自己发慌的工作,在以后的漫长岁月中,自己也只能那样晕晕顿顿的混日子了,什么远大的理想?什么宏伟的抱负?那都是自己的一个梦想了。

怎么参加的宴会,怎么回的家,这一切对任雨泽都是迷迷糊糊的,他只是知道,自己很累,很疲倦,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想,就想睡觉,一个人蒙头大睡,天空也似乎变得昏暗起来,他就那样高一脚,低一脚的回到家里,睡觉了。

但起初任雨泽睡不着,他脑袋里面全是很多的镜头,而镜头最多的就是他在讲话,他在挥手,他在掌声中站起,后来又想到了自己和云婷之在临泉市的那几年,那几年是自己最顺的时光了,可惜的很,好景不长。

他还想到了,为什么云婷之和王书记等人都不愿意给自己来电话,这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他们自己都找不到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告诉在这个消息,更不知道应该在安慰自己,这哪里是安慰就能让自己心平气和的事情呢?

再后来,他感到头疼,脑袋里什么都装不下了,就这样,他一直一会醒来,一会睡着,似睡非睡的熬过了一个晚上,他只觉得江可蕊一直陪着自己,一直把自己的头搂在她的怀里,有时候也在恍恍惚惚中觉得江可蕊在哭啼,听不到声音,却能感到她滴在自己脸上的热泪。任雨泽感觉她在深深的拥抱自己,任雨泽闻到她的香味,有些心乱,感到有些疲惫。

到天快亮的时候,任雨泽总算睡着了,他第一次关掉了手机,踏踏实实的睡了。。。。。

过了多久,他不知道,但他还是醒了,刚才他做了一个梦,梦境是那么的真实,紧张的使任雨泽心惊肉跳,好像是在任雨泽要跳起来的那一瞬,他猛然醒来了,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窗外摇曳的树枝,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没有那么压抑了,却感觉很累,脑子里凌乱不堪。

任雨泽第一眼看到的,是从窗口透进来的阳光,他坐了起来,无意中掀起了被子,看到了江可蕊的身体,还有那乌黑凌乱的头发。

任雨泽轻轻下了床,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水,猛喝了几口,他很渴,他喝的很小心,没有咕咚咕咚的声音。

但江可蕊还是醒来了:“睡的好吗?”

“还可以吧!”说完,任雨泽才感觉到头涨涨的,眼皮还有些苦涩。

“赶紧洗脸去吧,用新毛巾,开始一个新的今天。”她过来,把任雨泽推向卫生间。

任雨泽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消瘦,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头发凌乱,胡须乱茬茬的肆意爬在脸庞。

哦,自己多久没有仔细的看过自己了,擦得明亮的镜子里,那么真实的自己,竟是这么的潦草,任雨泽打开水龙头,开始洗刷自己。

后来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家里没有人,任雨泽这样傻傻的坐着,情绪很失落,失落的就像扔在河边的石子。

江可蕊起来了,她默默无言的给任雨泽准备了早点,其实也谈不上是早点了,现在应该中午12点多了,她端上来一碗汤,野菌排骨汤,还有几个小菜。

任雨泽本来是没有胃口的,但看到江可蕊怜惜的眼光,任雨泽还是笑了笑,闻了闻,说:“你的手艺真好!但你今天怎么不上班?”

江可蕊也勉强的笑笑说:“我换休一天。”

任雨泽摇下头,他知道,她哪有什么换休的假期,但他什么都没说,很快端起碗。

江可蕊又帮他泡上了一杯茶,她表现的温柔,体贴,温婉,她很美,一种盯着看了一天也不疲倦的美。但任雨泽没敢看她的眼睛,转向别处,看到她给自己买的这个茶杯,白底,印着一只可爱的小熊,静静的放在桌子上。

任雨泽转过头,轻轻的说:“一会我就走了,明天一早到省委报到!”。

“嗯,我听说了。”

之后他们都没有说话,一阵沉默,只有任雨泽咀嚼的声音,她给任雨泽夹了很多菜,自己则只喝了些汤,吃了几块排骨,便不吃了。

吃完饭,收拾完了之后,任雨泽去洗碗,江可蕊坚持要洗,任雨泽坚持没让她洗,任雨泽把厨房收拾好后,返回了客厅。

“真是个好男人!”她坐在沙发上,用牙签扎着苹果块:“给你吃一块?”

任雨泽走过去,她作势要喂他,任雨泽刚张开嘴。

“拿着!”

任雨泽只好拿过来,自己吃了。

江可蕊说:“以后你有什么计划吗?”

任雨泽说:“没有明确的计划,先看看再说吧!”任雨泽把牙签递给了她。

“干着不顺心可以不干。”

“先看看再说!”

江可蕊抚~摸着任雨泽的手,说:“不要想的很多,生活其实很简单!想太多,会让自己很累!”

“累些没关系,我不能不看现实的世界,我们都在这里,不是吗?”

江可蕊许久没有作声,拿着遥控器,在手里颠倒来回。

“你也不要为我担心,我挺的住,你难道还不相信老公的这点韧性吗?”任雨泽继续说道。

江可蕊依然没有说话,拿着遥控器,轻轻拍着掌心。任雨泽伸手拉过她的手掌,握在手心,轻轻的抚~摸着,她伸出了另外一只手,任雨泽双手握住她的两手,温润,光滑。

“可蕊,我爱你!”任雨泽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的说。

她眼睛泛着泪光,有些湿润,柔情的看着任雨泽说:“我也爱你!”

任雨泽把她搂入怀中,紧紧的抱着。

就这样抱着,不知道有多久,外面汽车声音响了起来,任雨泽知道是来接自己的,他没有松开握着江可蕊的手,直到门口想起了脚步声。

江可蕊仰起脸,看着任雨泽,任雨泽看到她的泪光,明亮的泪光,他低下头,吻了她,她搂住他的脖子,没有让他停止,她的嘴唇温热,舌头湿滑,像跳跃的小鹿,灵活而狡捷。

敲门了,打开门,是王稼祥,他的神情也是尽量的表现的快乐的样子,说:“任书记,我送你到省城去。”

任雨泽点点头说:“谢谢你,其实你可以不送的,我自己到省城去。”

“那可不行,我是一定要去的。”

任雨泽也就没有说什么了,江可蕊磨磨唧唧的帮任雨泽收拾起来,牙刷牙膏什么的,还有几套衣服,任雨泽和王稼祥都耐心的坐在客厅里,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收拾,其实任雨泽知道,根本都不需要带怎么多的东西,明天早上的工作一安排好,自己肯定还要回来,但任雨泽什么都没有说,王稼祥也很懂事,也能理解江可蕊的心情,所以两人很平静的等着。

这足足收拾的有20来分钟,后来江可蕊看看实在也没什么需要带的了,才把包放到了客厅。

任雨泽站了起来,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对了,可蕊,要是有时间,我帮你看一件大衣吧?”

江可蕊摇摇头:“算了,你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你买东西我很不放心。”

任雨泽就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他自己都很难恭维自己买东西的水平。

王稼祥帮任雨泽提上了包,任雨泽不敢回头看,就那样离开了家。

冬天的田野是寒冷的,是荒凉的。

冬天的田野早就让昔日生机勃勃卸了妆,变的无精打采,没有了往日的精神头,一片衰败的景象,干枯的枝干与夏日那饱满的浓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沉闷、凋谢和夏日的鸟语花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任雨泽知道,在厚厚的落叶下,冰冷的泥土里,那繁密的根系依然存活着,正在努力收集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能源,最大限度地储存着能量,上面的枯草是它最忠实的保护伞,为它抵御着寒冷和冰雪的袭击。

枯萎的花瓣和落地的干枝将自己最后的能量渗进泥土、传给了根部,将自己今世的生命奉献给了来年的缤纷,正所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王稼祥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闷:“妈的,我想辞职做生意去。”

任雨泽收回了正在远眺的目光,看了一眼前面的王稼祥说:“为i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干了。”

王稼祥有点情绪了,这已经忍了一路,看来现在有点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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