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其他人愣住,便是顾凉,也是一愣。
看到顾深就算了,万万没有想到他会上来帮忙,更想不到,应夭夭也会帮忙。
所以,这两人,又在整些什么幺蛾子?顾凉不禁奇怪地想着。
不过,嘴上还是要应的。
“我知错了。”
颇为羞耻。
顾凉开始后悔起来,刚刚为什么没有机智地先行离开,哪怕直接带着这“不良企图”的红衣姑娘回去,也好过在这两人面前丢脸。
“具体情况未定,还请各位散了吧,让大家见笑了。”
顾深皱眉看了眼顾凉,下颔绷紧,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众人见到“不肖子”的家里人来了,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事,看看热闹也就算了,于是纷纷散开。
偶有几个不满的,也只是嘟囔两声,在看到顾深那冷脸后有些发自内心地畏惧,悄悄地溜走了。
也有一些,认出应夭夭来,好奇的目光在顾深和顾凉身上溜达一圈,又离开。
“姑娘,还请到家中坐坐?与我详谈。若真是我儿的错,定然不会亏待了姑娘。”
应夭夭行到女子跟前,温婉笑了笑,邀请道。
已经知道眼前姑娘是烟花女子,应夭夭的话,已经很尊重她了。
闻言,女子似是愣了愣,随即脸上绽出一个极甜美的笑来。
“多谢夫人。”
如此,几人便果真往应府回去。
路上,应夭夭颇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答应了这么一桩事呢?是鬼迷心窍还是?
倒是顾深,眉头紧锁的模样,确实是为顾凉恼火的模样。
上前一步,应夭夭拉了拉顾深的衣袖,眼睛眨了眨。
顾深紧缩的眉头没来得及舒展开,看了看应夭夭的目光,不禁好奇地挑了挑眉。
“怎么了?”顾深问。
“没。”应夭夭看了眼身后的红衣女子,摇了摇头。
顾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眉头不禁又拧在了一起。
顾凉跟在两人身后,身旁一个碍眼的家伙,心情很是糟糕。
重要的是,他一个晚上一个上午地没有吃东西了。虽然生理上不饿,但是心理上已经肚子饿的“咕咕”叫了。
昨晚拿到那株红色海棠,顾凉在上面闻到了奇怪却熟悉的味道,便拿了准备带回去给萧言看。
之后,想到左右府里也是黑漆漆的,便上了春花梦的房顶睡了一觉。
别说,虽然春花梦里面没有他感兴趣的,倒是这房顶的风景颇好。
屋脊有些宽,恰好容一人躺下。触感不好不坏,看星星看月亮都很好。
顾凉甚至怀疑,这屋脊,是不是特意为人打出来,供人在上面休息睡觉的。
亦或是,做那档子事情。
在房顶待了一个晚上,顾凉伸着懒腰醒来,悠闲舒展的姿态忽然顿住。
摸了摸身旁,那一株红色海棠已经不见了。
周围天光大亮,绯色的艳丽霞光像是织锦,围绕着一轮红日,美得像是一幅画。
但是顾凉并没有心情去看这美景。拍了拍手,便要离开。
谁知,不等他彻底离开春花梦,便被突然冲将上来的女子碰了瓷。
而这人,手里有着他丢了的红色海棠花枝。
不知是不是应夭夭的错觉,总觉得红衣女子给她的感觉很是奇怪。
明明穿着极艳丽,甚至款式奢靡的红衣,那眼神,却清澈地可怕。
当然,应夭夭讨厌女子身上的那种做作,像是别人让她受了委屈一样的眼神。
顾凉不知自己现在应该摆一副怎样的表情,从被愚弄的气愤中走出来,看着眼前熟悉的两道身影,心中有些空茫茫的。
是他们,只是,他不是死了吗?
顾凉带着深深的疑问,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着。
而此刻,应夭夭的步子有些快,顾深很轻易地跟上她的节奏。
顾凉跟上也很轻松,倒是一旁的女子,眼圈早就不红了,也不知是个什么体质,走上几步,便有些走不动的模样。
然而,那一双惹人怜爱的眸子在顾凉身上扫了几圈,却得不到一丝丝的注意。
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女子努力提着步子跟上。
看着那特意提速的女子背影,红衣女子心下有些淡淡地幽怨。
走那么快,太不优雅了。
不过,想到身旁的青年会喜欢上自己,红衣女子面上又带了些粉色,好看地像是那白色莲花上的几抹粉霞。
锦棠姑娘说过,若是她得到男子的怜爱,便帮助娘亲得到父亲的喜爱。
她原本不信的,但是,在看到那些执了红色海棠花的女子,将那花递与倾慕的男子一闻,那男子便会死心塌地地爱上她。
红衣女子原本不愿,只是在看到顾凉的画像时,才甘愿冒险的。
“甘愿冒险”,是红衣女子自我认为的。出身皇家,她才不会相信,那锦棠姑娘会无缘无故地帮助她。
不过,有条件有挑战,才让人觉得放心呢。
只是没有想到,男子如此的好看。
红衣女子有些潋滟的眸中带着一丝丝狡黠,面纱下,唇角微弯。
回到应府,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夫人于某月某日某刻宣布了先生还在世,现在又宣布她的儿子找回来了……
况且,应府认识顾凉的人不少,看到这戏剧性的转变,不禁都呆呆的,看着应夭夭。
应夭夭也有些茫然来着。
她刚刚走快做什么来着?应夭夭苦思冥想。
是了,顾凉饿了。
马上吩咐厨房做好吃的去,应夭夭则和顾深商量着接下来的对策。
不过,在此之前……
“顾凉是我们的孩子,亲的。”
待只有应夭夭和自己两人时,顾深眼睛仔细地盯进应夭夭的眼睛里,目光沉沉。
“顾凉是我儿子?”应夭夭感觉自己在说什么一样,笑得有些控制不住。
“可是,我记忆里,我没有成过亲,更没有“过孩子。仙界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这下,应夭夭也不记得自己要隐瞒自己是仙子的事情。
她需要一个解释。
这么想着,应夭夭索性直接消失去仙界了,去了姻缘司里。
此时,月老正在月老树前哀婉叹息。
“稀客。”月老感慨。
“仙子有何疑问,需要在下解惑?”月老看着应夭夭严肃的一张冷脸,收了平日的一副笑脸,问道。
“我是否在成仙前,有一丈夫,有一孩子?”应夭夭的问题很简单,也是她现在最想搞明白的事情。
这事……
原本,这件事没有人问,本该是要烂在肚子里的。何况,仙子自己喝了忘川水,忘掉也是正常。
只是,现在看情况,似乎仙子的丈夫或是孩子已经到仙子跟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月老轻摇了摇头。
“!!”
搞错了?应夭夭纳罕。
“仙子,不是成仙前,是成仙后。”月老纠正道。
“所以,我成仙后,和一狼妖结为夫妻,育有一子?”应夭夭问。
月老抬头看了眼应夭夭,点点头。
“那既然如此,我为何之后会喝了忘川?”
这就是一个问题了。
应夭夭很是好奇,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决心,要忘却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
“仙子,这边是另一个故事了,你要听吗?”月老捋了捋胡须,探寻地看过来。
“……听,不过,不要太长。”应夭夭纠结了一下,妥协道。
总归,在月老面前听,应夭夭感觉还有些放心。
总觉得,那不是一段好的经历。虽然,自己有一个可能疼爱自己的丈夫,和一个可能淘气的小孩。
应夭夭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看到顾凉的时候,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为什么看到顾深的时候,心里会有一点点的不舒服。
原来,是有缘故的呢。
这么想着,月老的故事却是已经开始了。
原来,应夭夭和顾深,那是很久很久之前就相识的。
虽然经历了一些误会,误会没有彻底解决,但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那时,一位是仙界的仙子,一位是妖族的大妖。仙妖不两立,两人在一起,自然会遇到很大的阻碍。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要原因。
重要的原因是两人的立场不同,甚至,两人在一起,似乎,连老天都是不赞同的。
比如,在两人成亲的当日,两人所在的地方,遭了天灾——火灾。又比如,两人生出的孩子,长相极为的丑陋。
当时,应夭夭胆子还不大,愿望也只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仙子。
然而,所有的事情都在表明,两人在一起,是不能的,是违背规则,不被上天看好的。
“我会为了这些退缩吗?”
听了月老的话,应夭夭不禁自我怀疑道。
“仙子自然不会。”月老摇摇头,否认了。
“所有,还出了什么事情?”应夭夭问。
顾深在顾凉的饭菜好了后,准备吃的时候,看了顾凉一眼,自己先行去应夭夭房间了。
一天没有和应夭夭坦白,顾深便一天地不踏实。
但是,这种事情,并不好。
顾深想先和应夭夭培养些感情,再慢慢地告诉她。
现在,却是不行了。
但是,也或许,狼族会很快迎回他们的狼族夫人。
顾深嘴角弯出个弧度来,随即,顾深又皱了皱眉,有些担忧。
若是……她知道了真相,一去不返了呢?
顾深实在是担心。他这辈子的担心和无奈,似乎全放在了应夭夭身上。
可惜……
哀哀叹了声,顾深有些无奈地拿起应夭夭屋内的一方粉色手帕,轻轻闻了闻。
带有桃花香,很好闻。
顾深能够想象得到应夭夭拿着这方手帕,去看窗外桃花灼灼的模样。
同样式的桃花花瓣一般的眼眸半阖,带着股惫懒的姿态。
应夭夭一向是能懒则懒的,喜欢坐在一个地方,懒洋洋地看着什么待上半天,或是一天。
顾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顾深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刹那间,顾凉心里升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会不会,当初父亲要杀自己,其实内心是有犹豫的。
应夭夭和顾深的结合,天灾人祸不断。但是,两人爱的深切,哪一个都不愿意放手。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天灾。
诅咒应验在两人的孩子顾凉身上。
小小的孩子,有一张枯树皮一样的脸。甫一出生,便吓了应夭夭一大跳。
届时,应夭夭只是一普通的小仙子,胆子也不大。骤然遇到这种事情,哪里是一句话便能安慰解释的。
更巧合的是,那两天,顾深不在。
刚刚成仙没多久,阅历不够,还失去了一次化形记忆的应夭夭,一下子变便受不住了。
之后,应夭夭便不再敢单独面对这个孩子,惧怕和恐慌,像是蔓延的瘟疫般席卷了应夭夭的心脏,让她在那一段时间里,再也经不得风吹草动。
也是在那时,那小孩不知因为什么,日夜苦恼,总是找不到原因。
“那,之后怎么样了?”应夭夭皱着眉,问月老。
“之后,便是小孩突然月夜化身,伤了正身体虚弱的你。”月老像是回想起了当时,面上带着一种难得的痛切表情。
“也许,那个时候,你们确实不该在一起。”月老捋了捋胡子,”或许,晚一些在一起,便没有那么许多事情了。”
“……”
应夭夭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见他突然停住,不禁有些不满。
但是,又不好打扰到月老的思路,应夭夭索性折了枝花,握在手里,开始捋上面的花骨朵。
“顾深似乎本就不喜那孩子,在他伤了你之后,险些气急把小孩打死,幸得族中长老们出手相劝,这才留下小孩的命。”
“现在那小孩,大概几百岁,还是几千岁了。”月老捋了捋花白胡须道。
是吗?应夭夭倒是有些好奇。那岂不是,现在顾凉已经那般年岁了。
若是如此,为何看起来依然那么幼稚。
“那之后,为何我会抹去自己的记忆呢?”应夭夭又问。
“儿子”
“现在那小孩,大概几百岁,还是几千岁了。”月老捋了捋花白胡须道。
是吗?应夭夭倒是有些好奇。那岂不是,现在顾凉已经那般年岁了。
若是如此,为何看起来依然那么幼稚。
“那之后,为何我会抹去自己的记忆呢?”应夭夭又问。
“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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