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古是被蹭醒的。
他微微把眼睛掀开一条缝,过了会儿还是坚持不住,打着哈欠把眼睛闭上了。
“唔……”
银古好困。
他是真的累了,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忙活到了几点,好不容易想久违的赖个床一觉睡到大天亮,耳边又传来了某种小生物不依不饶的“啾啾”声。
“啾啾。”
黑脑袋的芝麻团跳到银古脸上。
“别吵啊……”
“啾啾?”
红嘴巴的麻薯球歪过了脑袋。
“啾啾!”
它们齐刷刷的叫出了声。
因为不可抗力,银古还是睁开了眼睛。
他直起了身子,从脑袋上掉下了一大堆肥墩墩的小山雀。
它们咕噜咕噜的摔了被子上,在被子形成的山丘上滚了一大圈,最后啪叽一下摔进卷起来的褶皱里,蜷缩着爪子,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大早上的过来干嘛啊。”虫师虚弱的叹口气,伸手弹了下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小鸟,还没有什么新的动作指甲就被对方的小黄嘴巴给叼住了。
银古把手抬起来,山雀依然执着的咬在他的指甲尖上,哪怕挂在半空中摇来摇去的也不肯撒嘴。
下面的那几个似乎被它的行为所感动,扑腾一下跳起来,张嘴叼住了它的尾巴毛。
现在好了,银古的指甲上长出了一大串的山雀团子。
“……”白头发的男人沉默了片刻,无语道,“饿了吗?”
他把这些小鸟从手指上拔掉,不顾叽叽喳喳的抗议一股脑的送到了窗户边上。等确认它们不再扑到自己身上闹腾后,银古才开始收拾被子。
温暖且温软的光透过用纸糊上的窗一点一点的洒在了银古的被子上,给素色的被子上烙出了一个又一个半圆形的光斑,看着像是原本就在上面的印花,烤的几只小鸟吱吱作响。
银古叠完了被子,打着哈欠出了房门。
他刚走出去就发现门口糊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字和字之间挨在一起,你勾我我缠你,腻腻歪歪的也不怕凑到一起会打架。
——醒了?
纸上只有一行字。
银古把纸摘掉,揉成一团塞进兜里,他继续往前走,果不其然,拐角处又贴了一张。
——帮我叫结草他们起床。
银古:“……”
银古把这纸撕了,假装没看见,接着往前。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特别大的纸横在了前面,纸上面写着“快叫!”
银古:“……哦。”
他只好转头回去找鹤衔灯家小屁孩的房间,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进去就发现结花和结草压在一起叠罗汉似的呼噜呼噜的睡,月丸抱着被子坐在桌上闭着眼,丸月则是抱着他的腿当枕头。
银古面前飘过了一连串的点。
我记得我和鹤衔灯把他们搬进来的时候睡姿不是这样的啊?
他满头问号,正要叫的时候发现不远处又贴着一张纸。
——先叫月丸,他会帮你把那几个叫起来的。
银古:“嗯?”
他眯着眼睛往下瞧,看见在这张纸的最底端还有一串小字:如果你有勇气的话可以先把结花叫起来,后果自负。
银古当机立断,直接去把这里年龄最大的男生推醒了。
他看着揉着眼睛的少年含糊地朝他点点头去叫人,还没说点什么就被对方推了出去。
果然,不管是谁,家里有个靠谱的男性就是好。
银古倍感欣慰。
他出了房门,顺着鹤衔灯给的提示晃晃悠悠的向前。
——你的牙刷和牙杯是黑色的,拿错了我揍你哦。
银古完成任务!
——帮我浇花,浇一次就好,要是让我看到花被淹你就完蛋了。
银古成功过关!
在经历了种种“困难”之后,虫师成功的抵达了本次旅行的终点。
银古站在厨房,在灶台上收获了鹤衔灯写的最后一张提示纸。
——把放在锅里的菜拿出来吧:)。
在句话的后面多了一个笑脸,外加一只长脖子的胖鸟,看形状鹤衔灯应该是想画鹤,结果画功不及格,硬是把纤细清高的鹤画成了肥麻雀。
“幸好幸好。”银古长舒一口气,“看来我不用自己动手做什么花草拌菜了。”
他站在灶台边上,正要把锅盖举起来就被里面冒出来的蒸汽熏得两眼白茫茫,好像眼前的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水蒸气做的云雾里。
银古:“……没问题的!”
话音刚落,他被锅给烫到了。
银古又尝试了几次,全部都以失败告终。他苦恼的把手放在嘴边吹了两下,又急不可耐的把指尖按在湿布上蹭。
这也太烫了吧?
银古严重怀疑鹤衔灯为了追求保温效果在锅上施加了血鬼术。
他忙活了老半天依然一事无成,最后还是月丸过来帮忙把菜端出去的。
所以!银古喝着鹤衔灯煮的味增不切实际的想,家里有个靠谱的男性真的很重要。
饭后是月丸洗碗,银古坐在外面陪他的妹妹玩。
哗啦啦的水声中,银古把丸月抱过来仔细端详着她的眼睛。
“哎呀……”他看着小女孩灰白的瞳孔,无奈的和凑在面前的结花结草摇头。
“不可以吗?”结花眨巴着眼,支支吾吾的问,“也不是说全部看见……就,就一点点……一点点。”
她后面也没发出声音,像只被雨淋的小狗一样缩着肩膀不说话,乖乖的站到了姐姐的背后去。
结草不死心:“真的没有办法?”
“我要想想。”虫师叼着烟,他拍了拍在自己身上乱蹭的丸月,问道,“她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天生的。”回答他的是月丸。少年把还有些湿的手往裤腿上蹭了蹭,轻轻柔柔的把赖在银古膝盖上的丸月拔了起来,“鹤先生他只对天生的病没有办法。”
“是哦。”银古托着下巴思考,“那这就有些难办了。”
“为什么要难办呢?我觉得这样很好啊。”丸月不解的问,“大家触碰到的不都是一样的东西吗?只是我看到的是黑色的,你们看到的是我不能理解的,嗯……颜色!”
“我们都可以看见啊!”
她摇摇脑袋,扎起来的双髻上挂着的珠花随着动作一同晃动,那上面坠着一颗打磨成月亮形状的小珠子,珠子下连着穗,在阳光下星星一样的闪。
月丸吸吸鼻子,半响,才把手摁在了妹妹的头上。
“对哦,我们都可以‘看见’啊。”
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
“银古也没有办法吗?”
鹤衔灯开口问道。
天已经很暗了,没有星星也没有低低的虫鸣,天上只有一轮斜着像是用刀切断的残月。晦暗的光透过云层流淌到地上,汇成了影子一样的河。
月丸挠了挠脸:“嘛,应该是这样的。”
鹤衔灯皱起了眉头。
他醒来的时候临近深夜,出来准备明天早餐的时候正好在厨房里逮到了大半夜不睡觉还拿根木棍在地上划来划去的月丸,因为实在看不下去平常老是大嗓门的家伙窝在抽抽噎噎的哭,鹤衔灯只好拉着人家到月亮底下谈心。
“他当时怎么说的?”鹤衔灯看着月丸,想了想还是解开了裹在身上的鹤裘给他披上,“天好冷呢。”
“他说,丸月的眼睛很干净,里面没有虫,也没有闭上第二层眼睑……”月丸抱着衣服磕磕巴巴道,“但是他也说了!丸月的眼睛还活着,没有死掉!”
“这样啊……那拜托银古就有些不现实了。”鹤衔灯喃喃自语,“按照那群虫师的逻辑,肯定是要把虫塞到她眼睛里面去然后再装个义眼……”
“什,什么?!”
月丸差点跳起来。
“没什么没什么。”鹤衔灯尽力压住月丸往上耸的肩膀,“不要提这个了,我们说点别的。”
他握拳抵在唇上轻轻咳嗽了两声,以一种下定决心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少年。
“月丸。”鹤衔灯问,“你可以照顾好你的妹妹们吗?”
“啊!我可以,但是鹤先生……!”
鹤衔灯的指尖压在了月丸的嘴唇上,嘘了声让他安静。
“鹤先生……”
月丸僵硬的抬头看着面前的鬼。
“嗯,就是那样哦。”鹤衔灯站在月光下,语调轻柔,“我要出去一段时间,家里拜托你们了?”
“什么时候走?”
“啊。”鹤衔灯抬头看着月亮,刚才有什么蹭着那道弯月飞了过去,卷过来的风吹的他脸凉凉的,“明天吧。”
“加油哦月丸。”鹤衔灯拍拍少年的肩膀,“一定要加油哦。”
回答他的是一声快哭出来的闷哼。
“……嗯。”
作者有话要说:【致■■的一封信】
眼睛啊,眼睛,怎么总觉得我好像经常和有奇怪眼睛的人有缘呢。
你看银古的眼睛就怪怪的。
其实你的眼睛也怪怪的嘛,我的应该也是。
不过啊,看不见应该是种很可怕的事情吧。
我记得。我小时候曾经抬头看过太阳,光好亮啊,我看着太阳只觉得刺刺的,好像我要流泪了一样,因为看的东西太亮了眼前反而一片黑了呢。
最后是你发现了坐在外面看太阳的我,你拿手帕擦掉了我流出来的眼泪,可能是因为流的太多了,把你的手帕都染红了。
所以后来我再也没有在太阳天出去过,哪怕是现在我也没有办法出去。
丸月看不见任何的颜色,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她连黑色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小的时候一直以为大家眼里都是一样的,如果那天结花没有失言的话,她也许会一直以为下去。
有一次,丸月问我红色是什么颜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因为我也不清楚啊!
红色到底是什么颜色呢?我心里只有一种红色,但是结草说不是,世界上有很多种红色。
在我追问的时候,她突然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呢,哎呀!
结花说西瓜的颜色和山茶花的颜色就不一样,不过在我看来好像都差不多,都是一片一片的。
——那是因为这个西瓜熟透了,我拿没熟透的你就知道了!
当时她是这样说的。
嘛,好久之前我也问过小桑,她说在红色里她最喜欢绯色。
——因为有一点暗又有一点亮,隐隐绰绰的有点像是抹在嘴唇上口脂的颜色……嘛~你见多了女人就知道了。当时在那个地方的时候,客人们就很喜欢我穿这种颜色的衣服,不过打他们一下,他们头里面也会冒出这种颜色的东西哦,嘻嘻。
小桑有的时候在奇怪的方面特别的可怕,我和小葚一直这么觉得。
可是女人,女人,女人,女人,女人……女孩子涂在嘴巴上的东西的颜色有区别吗?
真诚的发问。
后面我就拿以前得到的答案,还有现在拿到的解释去跟丸月讲,讲到后面我也搞不懂了,所以我只能用一种很抽象的方式跟她解释。
比如说,红色是血液流出来的颜色,你受伤的时候伤口出一点一点流出来的感觉就是红色。
蓝色呢,它是水的颜色,把头按到水里面去好久都不抬上来就会感觉很闷。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就是蓝色。
黄色就是阳光的颜色,太阳照下来就会感觉很干很难受,还会感觉头不舒服,那种晕眩的感觉就是黄色……
还有绿色,绿色是叶子,叶子上有很多小虫子,被虫子咬一口那种刺刺的感觉就是绿色。
紫色就是被打了之后的感觉,跟红色不一样,它更加的痛,所以颜色会比红色深很多,摔一跤之后磕破了膝盖,就算是愈合了把手摁在上面也会感觉麻麻的,那个就是紫色。
然后黑色是那种很久了没有吃东西,肚子咕咕叫的颜色,也是一个人待着没有人陪你,你只能待在小屋子里面那种很寂寞的睡过去的颜色,同样可以说是在月夜下慢慢的走的那种很宁静的颜色……
至于白色……白色在我心里就是那种很冷的颜色,因为我就是白色的,所以白色对我来说不是很好。但是应该也很温暖吧,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是这么解释的,丸月也表示可以理解,但是她哥哥说我这是在误人子弟。
月丸解释就比我温柔的多了。
他说红色是笑起来的颜色,蓝色是踩着溪水往前走能感觉到的凉凉的颜色,绿色是很宁静的听着鸟叫声的颜色,还有白色就是摸着雪花和站在雾里呼吸空气时候感受到的颜色,也就是丸月眼睛的颜色。
他真温柔呀,不愧是我看中并偷走的孩子嘻嘻嘻嘻嘻。
我要强调一下那个不算偷啦!是他主动愿意跟着我走的,不过他的妹妹应该算我偷出来的吧,可是也是经过哥哥的同意,嗯,算啦。
其实吧,我是知道的,月丸总是在为丸月难过,明明不是他的错呀!
平时乐观又开朗还大嗓门的人突然消极起来挺让人头疼的,因为你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我研究了他妹妹的病很久,但是哪怕装的再怎么想,我也不是一个神医,我甚至连个医生都不是。
不过我认识两个能算得上是医生的家伙。
珠世小姐有说过答应我说帮我看一下,可,可怎么说,我有点不敢把丸月带过去……
我是鬼,但是我也怕见到鬼,……不对,是我怕让他们看见鬼。
都怪我吧,不然也许她马上就能看见了。
我们也就私下交流,最开始我捡到丸月时候还好,但是最近跟她的联系也断了,说是在研究那个药,我也有点不好意思打扰她……
老实说我有的时候跟她有点聊不上话,毕竟毕竟她旁边的家伙老是用诡异的眼神看着我……我就感觉很微妙了,真的。
所以活该没什么人给我写信了对吧。呵呵……我自己都不想找人家交流写什么信你说对吧呵呵……
人类的医生也都问遍了。都没用,也许我应该尝试着去寻求一下非人类……嘛,的帮助了。
虽然我还是很不想,很不想……非常不想超级不想世界第一不想见他。
只能慢慢来了。
期待你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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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要出山惹。
啊说起来我把鹤的粘着系男子给做好了,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我wb看看,当然你要是不想上wb你也可以去小破站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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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自己看吧)
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看。
没什么,谁让我画的太挫了,而且偷工减料到极致,完全不知道画什么颜色,主体只有白色黑色红色,整个人物惨白惨白的,而且还是q版……
害,指绘真难。
嘴上这么说的但是还想画!我想要试试那个,猜猜我是谁来着?我记得好像有人说过……好像也可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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