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桑道人见杨易亲口说出杀了上万人,不由得吓了一跳,愣了半天,大声道:“你竟然杀了这么多人?可知他们也有家人孩子,父母妻儿,你就能忍心都杀了?”
此时杨易正与与华山派三位大高手打得激烈无比,旁边的梅剑和、刘培生等人,几次想要帮助师祖,都被他们拳风剑气所阻,身上已经多了好几个口子。
杨易听木桑问话,沉声答道:“一家哭,总好过一路哭!”
便在这时,袁承志一个疏忽,已被杨易一脚踢飞,摔了出去,待到翻身坐起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青青大惊,“大哥!”飞身上前,扶起袁承志,“大哥,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袁承志摆手道:“我没事,血吐出来,就好多了!”两人刚说了几句话,边听场中黄真一声大叫,判官趣÷阁也被杨易打飞,杨易一掌拍在他后背上,黄真身子高高飞起,竟然挂到了树杈上,随着树枝上下晃动,人在半空已经昏迷不醒,但身子竟然没有落下来。
这场面看起来可怖又可笑,但是强敌当面,现场中人,又有哪个人有心思发笑?
袁承志身子一挺,想纵身上树,把大师兄从树上抱下来,但稍一运气,只觉得内力翻腾不休,心口一闷,又是一口鲜血吐出,脚下一软,缓缓坐倒在地。身边的青青吓得手足无措,呜呜哭了起来:“大哥,你别吓我啊!你不要死啊!哇……”她惊吓之下,六神无主,只是流泪。
袁承志摸了摸青青的头发,低声道:“我没事!青弟,你把我手中的金蛇剑给木道长,让他交给师父。师父有此兵器在手,应该能多撑几个回合。”他不说穆人清若能手持金蛇剑,就能够反败为胜,而是说穆人清宝剑在手,应该能多撑几个回合,可见他对穆人清能够打赢杨易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
青青听他说完,道:“好!我这就将剑递给师父!”
袁承志一惊,急忙道:“你不能去!他们功力太高,你根本不能靠近他们,不然恐怕有性命之危!”
此时的杨易面对穆人清一人,压力大减,与穆人清交手几合后,杨易道:“穆人清,你不是我的对手,再打下去平白被人耻笑,我敬你是一代宗师,不忍下杀手,你还不住手么?”
穆人清须发飘散,长剑舞动不休,沉声道:“阁下若是想走,华山门下绝不为难,但是要想拿走二娘她们两个人头,我纵是死,也不会同意!”
“那就没的说了!”
杨易剑光闪动,又和穆人清战成一团。
杨易自来这个世界后,与人动手,很少有人能接得住他一招,在之前的石梁镇上,温家五祖练成了五行阵,倒是能与他相持了一阵子,但那是杨易存心想见识一下这套传说中的五行阵法到底有多么了不起,最后见识完了,温家五祖,便被他一剑斩杀了四个,可见那温家五祖也就那么回事。
但是今天来到了雨花台上,第一个与他交手的归辛树就是一个了不起的武学高手,便是温家五祖合力,也未必能打得过归辛树一个人。
杨易与归辛树对敌,很是花费了一番手脚。到了最后归辛树拼命之下,杨易也只能运气内力与他相抗,待到穆人清分开两人后,杨易虽然无恙,但内力终是消耗不少。不过他是武学奇才,只是略一提气,几个呼吸下去,浑身精力自生,复又恢复如初。
后与穆人清单打独斗时,又消耗了不少体力,之后又与华山门下三个大高手相斗,消耗更大。
华山三人中,穆人清剑法最高,内力最深,而黄真兵刃最奇,虽然功夫不如穆人清,但是眼力高明,江湖阅历丰厚,与穆人清的配合最为默契。至于袁承志,那可是《碧血剑》一书中的主角,可谓是天资聪颖,功力深厚,身怀三家之长,对杨易的威胁反而最大。
现在黄真、袁承志都被他打成重伤,只有穆人清一人与他斗剑,杨易虽然已经连战三场,一身功力耗费大半,但面对穆人清也还是游刃有余,不把他放在眼里。
又战了几个回合,杨易看准了穆人清的一个破绽,两人双剑相交之下,迈步欺身,已经到了穆人清的身侧,一掌拍出,正中穆人清的肩头,穆人清翻了个筋斗,倒地滚了几滚,再站起来时,一只左臂已经不能动弹了。
杨易收剑回鞘,笑道:“穆人清,你还拦不拦我?”
穆人清身上沾满了枯草败叶,便是胡子头发上也沾满了灰尘枯草,见杨易询问,大声道:“只要不死,就不能让你毁坏我门下弟子的尸身!”
杨易点头道:“好!果然硬气!那我就点了你的穴道,看你还能不能拦住我?”
正要迈步上前,忽然风声响起,侧目观瞧,木桑道人出现在穆人清身边,此人身法极快,只是眨眼的功夫,已经从三四十米外到了穆人清与杨易中间。
木桑道人到了两人眼前,将一把蛇形金剑扔给穆人清,“老猴子,给你换了把兵器,你用这把剑试试!”他见穆人清接过金蛇剑后,方才转身面对杨易,“阁下何必咄咄逼人?老猴儿身为华山祖师,你要是将他点倒在地,你让他以后如何做人?岂不是成了华山派一世笑柄?”
杨易不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道长刚才用的是‘神行百变’身法吧?果然了得!”
木桑道人越看杨易越不爽,他与穆人清是多年的交情,情谊深厚,此刻见到穆人清受辱,心下本就对杨易不满的情绪爆发了出来,对杨易道:“老道的轻功本来就不凡!”
“我见阁下刚才身法闪动,极为奥妙,老道不才,想要领教一番!”
杨易道:“你要替他出头?”
木桑道人拿出自己的大棋盘,道:“正要领教阁下的高招!”
杨易点点头:“道长快言快语,心性耿直,想要替朋友出头,也不掩饰,也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天下间,如此人物我不杀!”
木桑见他看自己的眼神犹如看待笼中之鸟,当真是气炸心肺,手一晃,几粒黑白棋子向杨易打出,喝道:“老道请你吃棋子儿!”
杨易挥剑将几粒棋子打飞,笑道:“你一个不行,还是两人一起上吧!”
旁边的穆人清将金蛇剑拿在手中,走了过来,道:“好,那就两人上!”他刚才已经用一根布索将耷拉在一边的左臂,绑在了腰间,此刻右手提剑,对杨易道:“再来打过!”
杨易道:“好!两人一起来吧!”
木桑道人道:“好狂妄的小子!”也不多说,端着棋盘就到了杨易面前,呼呼几下,棋盘如盾牌似的砸向杨易,穆人清也提剑前攻。
这一番打斗,与刚才又有不同,木桑道人乃是生力军,更兼身法快捷,滑溜非常,一个瘦小干枯的身影风一般的围绕杨易转动不休,而穆人清虽然左臂不能用,但金蛇剑在手,平添了几分战力,杨易与他激斗片刻,忽然“喀嚓”一声,手上一轻,手中长剑已经被金蛇剑削断。
杨易将断剑掷出,逼退木桑道人的进攻,赞道:“金蛇宝剑,果然锋利!”他长剑断掉,不以为意,展开拳脚功夫,继续与木桑、穆人清相斗。
打到激烈处,只听木桑道:“小子,我们也被不占你的便宜吧,你手中无剑,老道也不会用兵器欺负你!”
杨易道:“道长性子倒是很傲啊!”
木桑道:“老道向来如此!”
正在这时,忽然一声婴儿啼哭从附近响起,杨易一愣,心想:“哪里来的孩子?”但也只是一个念头转过,已经知道这个孩子是谁。
但高手相交,怎能分神,他就这么一个走神,穆人清与木桑道人的已经攻了过来,杨易躲闪不及,干脆不躲,一掌拍出,将木桑手中的棋盘拍的四分五裂,但是面对穆人清刺过来的金蛇剑他只能尽力闪避,力求躲过。两人一个照面后,穆人清被他一掌拍到胸口,狂喷鲜血,摔倒在地。再看杨易,金蛇剑已经插到了他的胸口!
杨易低头看了看胸口上这把金剑,抬头对穆人清赞道:“果然好剑!”
木桑见他胸口插剑,鲜血直流,竟然还有心思关心剑的好坏,生死竟然毫不放在心上,不由得心下大起敬佩之心,大声道:“杨易,你是条好汉子!从今以后,老道绝不与你为难!”他对穆人清弯腰作揖道:“老猴儿,今天我帮不了你了!老道以后再去华山给你赔罪!”说着发足狂奔,须臾间消失在林中。
穆人清口中鲜血依旧喷洒,被袁承志、黄真;两人内力护持之下,过了一会儿方才睁眼说话。他对黄真袁承志道:“你们两个把我扶起来!”
袁承志、黄真眼中含泪将他扶起后,袁承志道:“师父,他如今受伤,我和师兄杀了他!”
穆人清摇头苦笑道:“再来你们两个,也杀不了他!扶我过去!”
穆人清摇晃着走到杨易面前,哑声问道:“你不远千里,前来追杀二娘他们,不杀她们誓不罢休。我问你,那洪家村人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才让你这么做?”
杨易道:“一饭之恩,岂能不报?”
穆人清呆立半响,口中喃喃道:“一饭之恩?一饭之恩!竟然因为人家管了你一顿饭,你竟然不远千里,追杀我这两个不肖的门人?”
他脸上充满了不信与敬佩:“就为了报答人家一顿饭的恩情?”
杨易道:“不错!大丈夫黑白分明,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们被杀,我自然要替她们报仇!”
穆人清见他长剑插胸,不减英雄气概,当真是英风锐气,不肯让人。看了半响,对杨易道:“你走吧!”
杨易道:“你不拦我?”
穆人清道:“我们没脸拦你,也拦不住!”
杨易哈哈大笑:“如此,我就去了!”猛然咳嗽几声,胸口长剑嗡嗡晃动,身子晃了几晃,又咳嗽几声,笑道:“好剑啊好剑!”
他长剑在胸,低不下身子,用脚一挑,归二娘与孙仲君的人头已经挑到半空,他伸手抓住人头,走到自己马前,翻身上马,正要离去,忽然想到一事,从马鞍前段一个搭袋中掏出一个瓷瓶仍给袁承志:“脓包小子,这是我从凤阳巡抚马士英手中得来到首乌茯苓丸,你给归老二的孩子服下,应该还能起点作用。”不待袁承志说话,他一夹马被,就这么胸口插着长剑,一手提头,一手提缰,打马远去。
穆人清大声问道:“你刚才为何掌下留情不杀我?”
杨易大笑不答,只是听到远远有歌声传来渐去渐远,他这人慷慨豪迈,杀气惊人,如今便是唱的歌也是杀气森森,袁承志凝神听去,却听他远远开口唱道:
杀杀杀杀杀杀杀,
此乃救民第一法。
杀贼杀寇杀鞑子,
再将贼兵斩下马。
杀完昏君杀奸臣,
杀掉佛祖杀菩萨!
遍地妖魔烽烟起,
天下无人不可杀!
杀杀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