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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五年以后(1 / 1)

五年以后。

申城江边的酒吧一条街里,最近新开了一家酒吧。

不过说是新开也不完全准确。这里原本就有一家酒吧,只不过后来的老板出国,酒吧也就关了了一阵子,最近许是被人盘下,重新装修了一番,换了个名字经营。

新酒吧的名字叫boat,店内以木质结构为主,架子上摆放着玻璃酒瓶与各种做旧船模为装饰,在彩色迷离的灯光中,昏暗里透着一股安宁。

·

此刻boat酒吧的吧台前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年轻些,大约二十多岁出头。面容虽然英俊,但因为眼角下的一道伤疤,让这个青年看起来有几分沉默阴鸷。而在他旁边的,是一位更成熟年长的男人。男人看不太出来年岁,乍一看像是三十多岁,眉眼温和,气质儒雅。身材虽略有消瘦,但腰很细,腿很长,站在那里的时候背脊挺得很直,不自觉便给人一种君子如竹如松似的气质。然而细细再一看,却又觉得此人年龄应不止三十。他眼睛里带着些看透世事后的淡然沉稳,与一种经过岁月沉淀的包容温柔。如此观察,到便更像是不惑的年岁了。

成年男人将手中的摇壶放下,满脸无奈的看着旁边的年轻人,叹了口气,口中说出的话,倒有些不符合年龄的稚气了。

“赵梓尧……怎么这么难啊?我学不会。”

名叫赵梓尧的年轻人,探头瞥了瞥许青舟手中的摇壶,同样也是一脸无奈。

“老师……冰没撞碎。您不能那么温柔,要再使劲儿点才行。看您那么文雅,肯定没打过架。摇摇壶的时候,就得使出打架的力气,一拳下去,恨不得让人粉身碎骨……我是说,每一下摇,动作不用很快,但是得狠。不然冰块摇不碎,是没法合格的。”

许青舟看了看摇壶,又看了看赵梓尧示范给他的动作,再一次沮丧的叹了口气,“你说……我都已经快跟你学了小半个月了,怎么还是学不会啊。”

他的学生赵梓尧咧开嘴唇笑了一声:“技术活儿,不着急,慢慢来。老师多练。”

青年不笑的时候,面色不免有些阴狠。可是一笑起来,却露出了八颗牙齿与嘴边的两个酒窝,一瞬间整张脸都明朗了起来,帅气的好似哪个明星。

许青舟一时没忍住,抬手跟摸小狗似的,摸了下自己学生的头,冰的对方闪躲了一下。

他嘴角挂上笑意,将摇壶里的冰倒出来,又加了几块新的进去,准备再试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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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的木质开合门突然被打开,进来了两个结伴同行的男子。

其中一人扫视了一圈,便转头对身旁的男子说:“这家店新开的?要不就这儿吧。”

年轻男人望了望四周:“装修的还挺有格调,行,就这里吧。外面下大雪了,这里还挺暖和的。咱们在这喝杯酒,也暖暖身子。”

两人于是在吧台坐下。

此时天色尚早,boat里面的人不多,加上又是新开的酒吧,还不算太热闹。

两人坐在吧台上点了杯酒,许青舟跃跃欲试,被赵梓尧瞪了一眼,只得退后一步,将位置让给学生。

他们点的是龙舌兰,一盅。做起来倒是不难。赵梓尧示意许青舟看着,自己给杯口沾盐,用火枪喷柠檬,然后将调好的酒摆上吧台。他双手离开托盘,一抬眼,却发现那个年轻客人,目光总是飘到许青舟身上。

赵梓尧心底里暗笑一声,不动声色的背过身去,让开了一个位置,自己跑去昏暗的角落里擦拭酒杯。

·

许青舟是在半年以前,很突然的一次,跑到别墅的地窖里,替陆承找一瓶酒的时候,偶然萌生了对酒的兴趣。陆承的地窖里藏了整整一柜子的红酒,他也分不清哪个好哪个一般。于是许青舟开始想要了解红酒。他趁着工作不忙,就去参加了一个有关红酒的培训。许是学着学着,发现里面门道很多,便逐渐对此更有了兴趣。正巧后来,赵梓尧打工的酒吧,店老板出国准备关店。那时赵梓尧正被他的高中同学,同样有钱有势的李燃纠缠,猝然断了生计,于是难免捉襟见肘。他过来求助许青舟,许青舟便突发奇想,又非常迅速的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开一间酒吧。

boat因此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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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酒吧,是新开的吧,以前没有见过啊。为什么要叫boat呢?船,挺有意思的名字。”

正在背诵书上调酒配比的许青舟,被身前传来的声音打断。他看向吧台的客人,好脾气的笑了笑解释道:“名字是随便起的,因为我名字里带个舟字,所以就叫这个了。”

那人见许青舟回答,略微挺直后背,好似更有兴味。“哦,是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啊,所以你是这间酒吧的老板咯?”

许青舟笑答:“嗯,是我开的。”

那人于是主动伸手到道:“巧了,我也是一间公司的总裁,也算是个半大不小的小老板。”

许青舟应和着道:“你好。”

他并未和那人握手,而是笑了笑,拿起一块素白的毛巾一边擦手一边解释:“我手凉。”

客人挑了挑眉,并未放下手:“没关系,我手热。”

他说:“我感觉老板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许青舟面对对方明目张胆的调戏与撩拨,心里啼笑皆非。

他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擦着手,并不说话。

客人一直没放下手,许青舟便隔着毛巾,轻轻将那人的手按下去。

他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故事。”

那人于是换了个姿势,侧着身体,目光自下而上地看着许青舟。

“老板就是不想同我说吧,没故事的人,不会喜欢喝酒,更不会开酒吧。老板以前是做什么的?”

许青舟随口一答:“以前……就是个普通的中学老师……”

话刚说出口,他自己反而愣了一下。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会说出这个答案。

是啊,即使小时候,自己最最讨厌的职业就是老师。

可是人到40岁了,勉强算的上人生过半。回过头去想一想,好像他对于自己的职业,唯一有认同感的,却也还是老师。

“不过……也不当老师很久了。八年以前就辞了教师的工作。”许青舟补充道。

他想,如果是在八年以前,恐怕他连自己根本想也未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开一间酒吧,然后一边学着调酒,一边同前来喝酒的陌生客人随性的谈天。

八年前,他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尽头。按部就班,却也枯燥乏味。

八年以后,千帆过尽……就像陆承所说的。

他终于能够任性的活着,去做这个世界上,任何他想做的事情了。

陆承——想到这个人,许青舟的嘴角便不自觉挂上了一丝浅淡的笑意。陆承今天要去临城开会,估计要晚些才能回来。明明从早上离开家门,两人也只不过分别了几个小时,现在他却已经开始有些想他。

想他的怀抱,想他的体温,想他的声音,想,有着他的家。

许青舟轻轻摇头,暗暗决定今天早些离店,这样回到家里,说不定也就能早些见到陆承。

这样想着,于是许青舟便把手里的毛巾工工整整的叠好,挂了起来。

转回身,看见那个客人男人,依旧在盯着自己。

“老板,我敢打赌,你站在讲台上讲课的时候,学生一定没办法专心听讲……”

他对着许青舟,夸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液。

“老板,我猜……”他悄悄探身,距离许青舟近了些,“你同男人有过经验吧。”

许青舟身子退了一步,仍旧好脾气的笑着,没有回答对方。

他透过茶色的玻璃,向窗外望了望,大雪已经下了一阵子,覆盖了外面的街道,使路上白茫茫一片。许青舟替自己围了条围巾,又戴上手套,准备穿外衣。

“梓尧,我今天就早点回去了。你也别留太晚,外面下雪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赵梓尧点头说行:“放心吧老师,”然后他笑起来开玩笑说,“比起我的安全,您是不是更应该担心,万一有人想要对我不轨,对方的安全是不是能够保障吧。”

许青舟莞尔一笑。想到自己的学生,怎么也是打过地下拳赛的狠角色,便笑着摇头,暗道自己确实操心的太过了。

他穿上风衣外套,正准备往外走,手腕却被一人拉住。

“老板这就要走了,我送你。我车停在外面,你想去哪?”

许青舟轻轻皱了下眉。正要挣开对方,却突然发觉已经自己被另外一个男人圈进了怀里。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爱人。

陆承搂着许青舟,面无表情的拂下男子的手,然后抓着许青舟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身边带。

“他想去我床上,怎么?你又想带他去哪?”

许青舟抬头望向陆承,穿着厚厚的风衣,身上还带着一层雪的男人,气势十足的瞪着那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手上拎着一把还在往下滴水的雨伞,应当是挡雪用的,但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他拎着的是把长刀。

许青舟心里暗笑,想着陆承准是又吃醋了,便也乐得顺着男人。

“是啊,是要去他床上,客人要送我吗?”

他回过头去看那客人,却吓了一跳。只见刚才还一副游刃自如,好像开屏了的花孔雀似的男人,此时正战战兢兢的锁在吧台的高脚椅上,弓着背,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只鹌鹑。

许青舟愣了下,又望回陆承。陆承要吃人似的恶狠狠的瞪着对方:“我爱人,许青舟,怎么你不认识?”

“……董事长……”那人竭力把自己缩成一团,用很细小的声音道:“还……还没对的上号……”

“现在认识了?”陆承问。

“认识了认识了。早就听说过您结婚有爱人,名叫许青舟,一时……一时没联想起来……”那人忙不迭的说着。

许青舟失笑,随后听见陆承气哼哼的,大声“哼”了一声,拉着许青舟手,转身把他往门外带。

酒吧的门被大力甩上,却也没掩住赵梓尧憋不住的哈哈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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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街距离别墅不算远,两人晚上散步的时候时常走。许青舟接过陆承手上的伞,打在两人头顶,踏着熟悉的地砖格子,随口问道:“是谁啊?”

陆承一开始没说话,磨了磨牙,半晌后才说:“集团新招来的,分公司ceo,上星期刚上任,是个名校海归,季涵从国外挖过来的。妈的,老子明天就把他开了!”

“要不是因为容律这小子,一声不吭的就被他前男友给拐跑了。我本来是想让他接任分公司的,一个个,气死我!”

陆承自顾自发这脾气,惹得许青舟大笑起来。

“季涵辛辛苦苦挖来的,别因为这种小事为难人家,不然季涵又要被你气疯了。”

“是小事吗?老板娘都不认识,还敢调戏你!这么没眼力价的人,我不骂死季涵就很客气了……还有你,许青舟!你一天到晚的乱勾引什么男人,你……哇!许、青、舟!”

陆承大叫一声,猛的跳开。

原来却是许青舟摘了一只手套,一把将自己的手塞进了陆承的领子里,冰得他打了个寒战。

“别生气了,亲爱的,我给你降降温。”许青舟笑道。

“呸!就是你,一把年纪了,还乱勾引人……喂!”

许青舟扔了团雪,打断了陆承的话。

陆承恶狠狠瞪着许青舟,然后趁着他不注意,也猛地攥了一团雪,扔进了许青舟的领子里,悍然回击。

“啊!好凉!”许青舟惊叫一声,等反应过来时,陆承已经大笑着跑远。

“你别跑!”许青舟弯腰捡起一捧雪,团成了一个瓷实的雪球朝着陆承扔去。

陆承抬手去挡,雪砸在他胳膊上,溅到了他脸上。

然后他迟迟没有动作。“雪……怎么办,进眼睛了……”他示弱叫道。

“啊?真的?我看看……”许青舟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担忧的想看情况,但还没接近陆承,就被陆承藏在手心的一团雪给砸懵了。

“看招!哈哈。上当了吧。”陆承畅快地笑道。

许青舟也笑起来:“好哇,陆承……你幼不幼稚……你给我等着。”

他说完以后,便用伞挡在身前,拔腿朝着陆承追去。“别跑!陆承……看谁打的过谁,别跑!哈哈。”

回家的长街上,两个年龄加起来超过了七十岁的人,比着对方犯起了幼稚。

一条铺满了雪的街道,幻彩的霓虹招牌与橙黄的路灯下,两道凌乱的脚印,交叠着,一路向前延伸着。

回荡在空气里的,是在许久之外,断断续续传回来的,欢快的笑声。

而那笑声,又会传至很远很远,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五十年以后,直到年华与岁月都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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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作践,亦纠缠,终是执手长相伴。

一路走远,经年转瞬间。

再回首,雪满头,恰如匆匆两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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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践》,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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