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和池珩最近在闹分手,不过根据过往经验,很可能只是秦晴在宿舍里的说说而已,另一位主人公基本上不知道。
从前也是这样,池珩惹她生气了,她便在宿舍里发誓要当一次硬骨头,要坚决地和池珩分手。可每回儿冷战个一两天,秦晴便自己先憋不住了,主动和池珩和好,池珩甚至不知道她动过分手的念头。
赵安之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不过是这次冷战的时间长了些,秦晴对着池珩,骨头总算硬了回儿。
张文钰却不这么想,拉着赵安之到了走廊的拐角处,问道:“你真的很不对劲,你以前从来不对秦晴的感情生活过多置喙,现在是怎么回事?”
赵安之嘴唇张了张,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她现在的心情也很矛盾。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一条时间线上的池珩,似乎比赵安之从前所见的更在乎秦晴一些,这使得赵安之一直不敢下死手去拆散两人。但在他们闹矛盾的时候,赵安之还是一改往日闭口菩萨的模样,勉强公正地提醒秦晴池珩的不上心与不在意。她还没少提池珩那位道行颇深的前女友林琼,省得秦晴被人打上门来了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在两人间插了一脚。
“我看见池珩和林琼在一块儿过,不是说他们两个有过界的举动,但是我一想到他和秦晴在一起是什么样子,再看看他和林琼在一起的样子,那个对比让我很不舒服。”
赵安之说完有些心虚,虽然这些话里,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真的,但时间不对,并不是完全发生在最近的事。这让她觉得自己在弄虚作假,搬弄是非。
张文钰沉吟片刻,直接道:“你想让他们分手?”
赵安之沉默了,这正是她在纠结的事。
张文钰道:“你可以偶尔给秦晴提醒,但是不要再这样一直插手了。这样对你,对秦晴都不好。”
张文钰的话有些直接,听在耳朵里是有些刺耳的,但赵安之知道,她只是在实话实说。
赵安之觉得有些难堪,又有些泄气,叹气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眼睁睁的看着秦晴陷进去,最后被人用求婚的方式伤透了心。如果现在阻止的话,她还可能在最好的年华,碰上最合适的人。”
张文钰狐疑地扫了她一眼,问道:“什么求婚?”
说漏嘴的赵安之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一下噤了声,过了片刻,迟疑道:“我做了一个梦……”
赵安之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进了一个误区,多次重生这样的事情在别人看来或许是无稽之谈,可她要做的不是让别人确信这一点。她甚至不用说的那么多,只要把有关秦晴的部分和张文钰分享,不管张文钰信不信的,都请她出谋划策,便不用一个人苦苦挣扎,进退两难。
张文钰果然是不信的。
“做个梦你就把池珩打成死刑啊。”
但她话是这样说的,眼珠子却转了起来,又道:“我觉得秦晴这一次是认真的。”
赵安之道:“为什么?”
张文钰道:“你不要低估你对她的影响力。一向不评论别人感情生活的赵安之都忍不住开始评论池珩了,那池珩是有多糟糕?或者说,池珩是有多不喜欢她?秦晴肯定会这样想,她这次真的挺认真的,我猜他们这次会真的分手。但是,如果他们这次没有分,或者是马上又复合了,你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每次都插一脚,该说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就保持沉默。人的感情是很多变的,你不能保证秦晴在离开池珩以后还能找到更让她心动的人,也不能保证秦晴不会后悔,不会因此对你心生芥蒂。我知道你们关系很好,我也知道她不会想责怪你,但人心是不可预测的,你不应该把她逼到那个境地。”
赵安之听完以后,久久不能言语,她被张文钰说服了。
事情也正如张文钰所料,秦晴和池珩真的分手了。路上偶然碰到的时候,池珩的眼神那叫一个幽深,反而是秦晴目不斜视,挺胸收腹,器宇轩昂地果断走过。虽然一走出池珩的视线,她的背也弯了,肩也塌了,但这个表现还是相当令人惊奇。
秦晴主动提了分手,结果又天天嚷着受了情伤,时不时盯着赵安之,幽幽地来一句“倒追是没有好结果的”。赵安之想起重生之前和池珩分手的秦晴,似乎也对她说了同一句话,再想想追着何泽生跑的她,不禁有些感慨。
五一假期一到,秦晴就飞回了家,说要吃妈妈做的饭菜来养情伤。张文钰没用那么气人的理由,只是和几个高中同学约着去旅游了。可怜赵安之还要赶稿,孤零零地留在了宿舍。
假期图书馆还要休馆一天,没了这个出门动力,赵安之从一大早起了床便没出门,靠着点零嘴,在电脑前画了一整天,大晚上九点半了才回过神肚子饿的不行,特别想吃点有味道的。
赵安之在桌前纠结了几分钟,还是带上钱包和钥匙出门了,打算一个人去吃顿夜宵,也算犒劳自己今天的勤快,岂不是美滋滋?
赵安之照了照镜子,夏天额头本就是出油重灾区,加上她今天在电脑前趴了一天,感觉更严重了,刘海粘在额头上,显得有点邋遢。她犹豫了片刻,想到假期学校里的人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校区里跟空城似的,出去一趟也碰不到什么人,便决定吃完夜宵再回来洗澡。刘海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化妆也没必要了。再加上是特地出去吃夜宵的,赵安之连口红都没有涂,便兴致勃勃地出了门,然后在何泽生宿舍楼下撞见了出门的何泽生。
赵安之被这个“化好妆绕一圈没人看,不洗头出门必撞熟人”的铁律坑的一脸血,简直想把脸遮住从何泽生面前飘过。
然而就是指缝里露出的这一眼,让她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何泽生的脸红了,长期以来他都是个标准的小白脸,皮肤说如玉也是真如玉,光白光润,一点血色都不带的。便是赵安之,也只见过他几年后黑成炭的样子,没见过他这样面带潮红的模样。
赵安之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个念头一浮现,遮脸这件事就被她丢在了脑后。
“何泽生,你怎么了?是喝酒了吗?”
何泽生似乎有些迷瞪,听完话以后看了赵安之好一会儿,似乎才认出来她是谁,摇了摇头,道:“没喝。”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仍是平常那副木板板的样子,一点笑都不带,但就是给人一种乖巧过头的感觉。
赵安之更担心了,总觉得哪里不对,踮起脚想去摸他的额头。她这个动作才做了一半,何泽生便主动弯下腰,将潮红的脸送到她跟前。赵安之陡然对上他放大的脸,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让她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赵安之强自镇定下来,看何泽生闭着眼睛乖乖等她试探额头温度的样子,鬼使神差地,两手摸着他滚烫的脸颊,用额头贴了上去。滚烫的温度从额头传来,鼻尖碰着鼻尖,赵安之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炽热的鼻息打在她的人中上,好像要把她整个人熔化了一样。
他的额头很烫,是高烧无疑了。这个认知一下将赵安之从那个旖旎的氛围中拉出,完美地错过了何泽生睁大的双眼。
那双眼睛里似是迷茫似是清明,还有一点不为人知的,心动。
赵安之果断道:“你烧成这个样子,还是去医院吧。”
何泽生缓过神来,道:“我正要去。”
赵安之毫无顾忌地扶着他的手,拉着他往校外走,道:“行,那我陪你去一趟。”
因为刚刚那个过分暧昧的亲昵,赵安之扶着他的手好像火烧一样,让何泽生心跳失序,他试图推开赵安之的搀扶。
赵安之自认为已经锻练出了大心脏,脚步只是一顿,便自然而然地去看何泽生,发现他脚步虚浮,不如往日有力,便毫不记仇地重新搀上了他,劝道:“行了,我怕你晕倒,事急从权,你不要现在在意这个。”
何泽生想说她误会了,但又怕她问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什么,便将那句话憋了回去,换了句话:“有人接我,你不用陪我。”
赵安之觉得这是不想被她送的托词,要是平常,她就随他去了,可今天何泽生病成这样,就算只是把他当普通同学,她也放不下啊。
“行,那人在哪接你?我把你送过去就走。”
和赵安之想的有些微妙的不同,何泽生主要是不想麻烦她大晚上地跑一趟,倒不是真的抗拒被她送,见状乖乖答道:“在医院。”
这句话说完何泽生便觉得有些不对了,一转头对上赵安之似笑非笑的眼,有点委屈道:“我没骗你。”
“行吧行吧,你没骗我。”
赵安之敷衍了两句,抓紧把何泽生带上了车,生怕慢一步他就要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