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已到,所有没被淘汰的参试者在白光笼罩过后便从幻境中消失,再次出现时已是在学院之中,众人左顾右盼,感觉自己仿佛从未离开过。众人仍在空地之中,只是此时的人数竟只有四十人左右,只剩最初的十分之一了。
此时还留存在场中的无不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心性毅力天赋皆为上选,但大多数参试者不知道自己只是进入了某个幻境之中罢了,除了少数人能保持淡然外,其余人的表情堪称丰富。
有为终于脱离苦海而感到欣喜若狂的,有仍沉浸在幻境回忆中面露恐惧的,甚至还有使劲呼吸新鲜空气的,即便是强如剑阁与道门之人脸色多多少少也有些难看。
“师兄,我们进得是江山社稷图?”剑阁一弟子在李青身边低语问道。
李青没有立刻回答,运行吐纳之法平复心情后才点头轻声道:“没错了,传闻江山社稷图空间无限,可自成天地,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必定不是真实,但是否为幻境却有待商榷。当年攻破咸阳城后,各路诸侯第一时间就是在皇宫中搜寻这件宝物,却一无所得,以为是被在逃皇族带走,想不到原来是被商朝得到,有此物在,晋国想要攻下商朝,或许要多死十万人。”
剑阁师弟听完微微变色,咬牙沉声道:“我们需不需要?”
李青轻轻摇头,不动声色道:“不要节外生枝,我们此行目的还是夺得进入月井的资格,况且商皇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将江山社稷图展示出来,自然有所准备。”
剑阁弟子恭敬回答了一声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难道这就是师兄说得变数么?李青缄默想道。
李懿元一直目视前方,其实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剑阁一伙人身上,当看到几人面色快速变换后便知道,他们是猜到江山社稷图在商朝手中了。
当然,他一直都知道这件堪称神物的法器在商朝手中,更准确地说,是商学院的镇院至宝。只是他不明白,为何要将这件宝物公之于众,若说是用于震慑,但引来觊觎的人未免太多了些,弊大于利。
“你想做些什么呢?”李懿元喃喃自语道。
当再次站立在安全的学院中时,项野面色微变,他感受到已经激发突破的血脉竟再次沉寂下来,不,更准确的说是,血脉根本没有被激发的迹象,修为也没有半点精进!
他顿时明白所经历的一切不过只是幻觉。
他脸色阴沉下来,双手下意识握紧,掌间渗出鲜血也没有停下,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断肠花,又经历了那样生不如死的疼痛才点燃血脉,然后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巨大的反差令项野的心境产生剧烈起伏。
不知想起什么,他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手,闭上双眼,深呼吸数次后再次睁开,眼中竟只余平静,再次恢复面无表情的姿态,只有掌中的鲜血顺着指尖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而这一切却没有任何人发现。
江流儿三人回到学院,见大家相安无事都不由松了口气,经历了那么多日的折磨,如果在最后时刻被淘汰的话,他们的心态可能就真要崩溃了。
江流儿下意思扭头去和毕卿说话,却发现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后面去了,还装做一副我和你不熟的表情,看得江流儿一阵匪夷所思,却也没有转身去找她,只是憨傻地对她笑了笑。
宋有道询问起风暴后他怎么不见了,江流儿说自己被风暴吹走。宋有道笑着说道:“我们仨的运气可真好,被卷入沙尘暴中竟然都能活下来。”
“恭喜各位顺利通过第二试!”又是那道美妙妩媚的声音响起,无论场中多么嘈杂,每当这道声音响起时,即便音量再小,仿佛都能成为所有人倾听的核心。
场间迅速安静下来,几乎所有男性都将目光聚焦在最前方的玉玲珑身上,后者依旧迷人的微笑着。
玉玲珑望着精神状态皆有所萎靡的参试者,微微一笑,引得众人一阵悸动。
“想必大家都有所体会,今年扶摇会的难度远超历届,而对此感到疑惑。其实是因为今年的月井不同以往,乃五十年一遇的阳缺之日,届时月井之下必定阴阳混乱,危机四伏。月井之行并非试练,有一定的生命危险,尤其此次。因此,如果进入者没有一定的实力,很可能会命丧月井。此次扶摇会的试炼,便是要择毅力、生存能力都为上上之选的参试者进入,故才有第一试与第二试。当然,有失必有得,据我朝典籍记载,遇阳缺之日,无双印将会现世于月井之中,如果各位能够有幸获得,将会是一桩莫大机缘,望各位好好把握此次机会。并且,此次奖励不再仅限前三名,凡是能进入月井者,皆有奖励。”
场下试练者听闻,几乎所有人的眼神在一瞬间炙热起来,如同看到脱光了衣服的绝世美女一般,连宋有道也不例外。
见江流儿一头雾水,宋有道低声解释道:“无双印是大秦那位宰相的随身官印,货真价实的上等宝物,只比当时作为国之重器的江山社稷图差一些。这样一来,前三的奖励反而无足轻重了。”
玉玲珑很满意他们的反应,提前透露这件事一是希望激发所有人的斗志,能在第三试对战试中不遗余力,二是此次月井感悟非同寻常,让他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好了,第三试对战试将会在三天后的皇家训练场举行,对战试仍为淘汰制,只有前十名才能获得进入月井的资格。那么,祝各位好运!”玉玲珑嫣然一笑后,便飘然离去。
“啊!终于可以回去休息啦!”宋有道高呼。
单冷哼一声,“还不趁这几天好好修炼,到时候没进前十,我可不管你。”
“你懂什么?这叫张弛有度,劳逸结合!”宋有道鄙夷道。
“懒就懒,还非得找理由。”单不屑道。
“天下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你说对吧,小和尚。”
江流儿很自觉地没有理会两人的斗嘴,转而去寻找毕卿的身影,却没有发现,不由感到一阵失落。
“走了走了。”宋有道拉着小和尚,与单斗着嘴,向客栈走去。
当江流儿一行人回到客栈时,在客栈门口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同样顶着一颗光头,百无聊赖地蹲在客栈门槛上,一只手拖着腮帮,一边打量着来来去去的人。
年老掌柜躺在竹椅上,笑呵呵地看着这个小和尚,似乎也不怕他影响生意,当然小和尚也没有丝毫自己影响了客栈生意的自觉。
当年纪不大的小和尚看到江流儿时,眼神一亮,大叫着小师弟向后者欢快地飞奔过去。当跑到江流儿面前时,一把抱住江流儿,声泪俱下地喊道:“小师弟我好想你啊!”
旁边的人都以为他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江流儿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怔怔却又无奈地问道:“十一师兄,你怎么在这?!”
被称为十一师兄的小和尚不停手中动作,笑道:“是师傅让我来找你的啊。话说,小师弟,你的光头可比在山上时还光滑,是怎么做到的?还有,最近有没有什么参悟心得,说来为兄为你指点指点。”
看见这位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师兄,江流儿惊讶之余感到由衷的开心。
山上除了大师兄之外,就属眼前这位师兄与他在一起的时间最久。虽然这位名义上的十一师兄比江流儿大了四岁,却总是像个小孩,小时候下河捕鱼掏鸟蛋都是他带着江流儿一起去的。
那时候的江流儿喜欢看书,不好动,这位师兄就会骗他说看书看久了会尿裤子,因为江流儿小时候总尿裤子,然后绘声绘色地诱惑他烤鱼有多么美味。而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摸江流儿的光头,用他的话说,这手感硬是要得。
仿佛是习惯了师兄的无理取闹,江流儿没有阻止师兄的“抚摸”,无奈地一一回答师兄天马行空的问题:“师弟也不知道为何,可能是与近日开始修行有关,说来惭愧,师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研读佛经了,并无参悟心得,希望佛祖不要怪罪。”
十一师兄摆手道:“不会不会。”
宋有道以为他是在安慰江流儿,只是当他听到这位师兄的下一句话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佛祖可没空理你。”
单哈哈大笑。
这时十一师兄才注意到小师弟身边还有两人,连忙收起玩闹神色,双手合十正色道:“小僧法号思静,是小师弟的十一师兄,多谢两位施主对小师弟的照顾,小僧在此谢过。”
宋有道疑惑道:“十一师兄?难道前面还有十个?”
十一师兄眼神怪异地看着宋有道,心想,这位施主是脑子受过创伤吗?
想到这里,他怀着怜悯的心情道:“自然是的,师傅共有徒儿十二人,我排行十一。”
宋有道被他怪异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连忙摆手道:“咱们先回客栈吧,别在大街上说。”
回到客栈,单直接回了房间,想要趁这三天间隔时间试试能否突破至知守上境,而江流儿师兄弟与宋有道也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