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满贵有些打脸,呵着腰陪笑道:“皇上近来觉得龙体匮乏,所以才寻摸了些进补的方子调理着,也没用多久……”
佟裳不悦道:“既然皇上龙体不适就该请了太医来好好看看,对症下药,自己胡乱进补,补出问题怎么办?”
“前儿佟太医不是不在吗?”常满贵小声嘟囔了一句。
佟世霈前两天没来当差,全是佟裳一手造成的,这会被他抢白,佟裳也没话说,顿了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皱眉道:“皇上又不进后宫,哪里来的龙体匮乏?你老实告诉我,皇上是不是又召了答应们在这里胡来?”
前两天皇上在后宫胡来的事,佟裳也隐约听说了,只是那会她正跟易恒牵扯,没太留心这些,后来端淑太后整肃后宫,皇上就收敛了,她也没再过问,现在看来,皇上压根就没改过,难怪佟佳沅这些日子耀武扬威,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常满贵面带难色道:“皇上高兴,奴才们也不好说什么……”
是啊,皇上高兴,奴才们又敢说什么,佟裳也知道这事不怪他们,有些泄气道:“罢了,你好生留神着吧,别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是。”
坐上轿子,佟裳回到翊坤宫,叫平儿打水给她打水洗了把脸,张婆婆从柜子里找了身轻便衣裳给她换上,方才扶着她在暖阁里坐下。
“娘娘,这是内务府才送过来的新鲜枇杷,让娘娘偿鲜,内务府的人说啊,这是早枇杷,一共就只有两篓,除了端淑太后那里,便是咱们翊坤宫了。”
佟裳见那枇杷大小均匀,色泽诱人,想着裴妃病中没胃口,便道:“挑些好的给裴妃送去,她近来吃不下东西,这枇杷是新鲜货,兴许她看了能有胃口。”
“是。”
平儿自下去收拾枇杷给裴妃送去。
张婆婆替佟裳剥了几只枇杷,41199631佟裳吃了两三个便摆手不吃了,张婆婆过去拧了热毛巾给她净手,悄悄看着她的脸色道:“娘娘从养心殿回来就不高兴,是不是因为皇上在后宫召嫔妃胡来的事?”
佟裳没否认,只是她也不光是为这个,兀自叹了口气道:“于情来讲,我倒希望皇上乱来,这样他也不用把眼睛盯在我身上,可于理来讲,他是东穆的皇帝,就这么在后宫里胡来,每日不理朝政,想想在前面替他出生入死的人,真叫人心寒。”
加上今天夜重年跟她说了身为夜家后人的担忧,佟裳突然间有些不安起来,她不知道把孩子留下,还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如果夜重年继续这样胡来下去,东穆朝未来的混乱是可以预见的,一旦有个万一,那么她的孩子也会陷入政治斗争的漩涡当中,若是女儿还好,若是皇子……保不准要遭人暗算,到那时,她又该如何?
一想到这个可能,佟裳便坐立不安,加上刚刚听到易恒被围的消息,叫她怎么能放心。
张婆婆道:“皇上正当壮年,一时把持不住也是有的,娘娘无需紧张。”
佟裳道:“我倒不是担心皇上,只是这事我已经知道了,冒然去管只会惹皇上厌烦,若是视若无睹,回头闹出事来,端淑太后一定会怪到我头上,治我个纵容之罪。”
张婆婆也发愁起来,“现在皇后跟贵妃都禁着足,虽上虽没下旨让娘娘协理六宫,可明面上娘娘是主事,出了事自然跟娘娘脱了不关系,只是皇上既然偷摸着来,就是不想让管的意思,娘娘冒然去管这趟闲事,只怕也会牵怒于皇上,得不偿失。”
佟裳有些为难,裴妃又病着,她也不好一再去打扰她,只得暂且将这事搁下,“罢了,回头我再想办法好了。”
张婆婆忧心地道:“皇上派去那三千精兵远水解不了近渴,易大人独闯围城,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佟裳也很担心,只是她人在宫中,没办法知道的确切的消息,她想了想道:“晚一会你帮我递个折子到首辅府去,请郑夫人过来叙话。”
郑夫人在首辅府,应该多少知道点消息,她不能正面打听,旁敲侧击着兴许也能问出些什么来。
如此想着,佟裳便定下神来。
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时刻钟,就到中午用饭的时候了,她起身道:“去瞧瞧嘉嫔吧。”
这几日她每天一有空就过去瞧瞧她,暖阁里不方便,嘉嫔已经被挪到配殿里去了。
佟裳过去时,嘉嫔正在同云馨翻手绳玩,母女两个笑声不断,看着也颇温馨。
“娘娘到……”
通传声后,嘉嫔才看到门口的佟裳,连忙翻身起来,在床上对她弯了弯腰道:“臣妾见过皇贵妃娘娘。”
云馨也乖巧地道:“云馨见过皇贵妃娘娘,给娘娘请安。”
佟裳过去将嘉嫔扶起来道:“你身子不适就不要动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没外人的时候,这些礼数就免了。”
嘉嫔道:“娘娘就随了臣妾吧,娘娘救了臣妾一命,臣妾跟云馨正不知怎么报答,要是连请安都免了,臣妾心里过意不去。”
佟裳拿她没办法,只好不说了,她在床边坐下,招手叫云馨到跟前,替她捋了捋头发道:“云馨乖,你出去玩一会,我跟你母妃说会话。”
“是。”
云馨听话地出去了,嘉嫔看着云馨走远了,方才调转目光,看着佟裳道:“皇贵妃是为了皇上跟沅嫔的事烦心吧?”
佟裳苦笑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这病榻上的人都知道了,可见宫里数我糊涂,还以为皇上真的改了呢。”
嘉嫔笑着道:“娘娘心性淡,不在意这些,可宫里的女人哪个不希望得到皇上的宠爱呢,咱们皇上才登基,潜坻里的旧人暂且不提,那些新召进宫的小主们,都是年轻轻的姑娘家,心高气傲的,哪个不想趁年轻时给自己留个后呢,生下一男半女,往后就算深夜绵长,守着孩子也好过守空床,也怪不得她们,只是……是药三分毒。”
她隐约有些担忧,佟裳道:“这个沅嫔,平日里闯的那些祸就够让人头疼了,我念着她是我妹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事关皇上的龙体,万一有个闪失,我这个皇贵妃,岂不是失职之罪?”
嘉嫔道:“只是大家都不提的事,娘娘冒然去提了,扫了皇上的兴致,枪打出头鸟,只怕没有好下场。”
佟裳苦笑着道:“可除了我,还有谁能去揽这趟差事呢,端淑太后年纪那么大了,回头皇上没规劝好,自己再气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