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恢复了平静。
佟裳替皇上把了脉,皇上的脉象还算平稳,只是中毒的症状不轻,有些低烧脱水的症状,加上屋子里门窗紧闭,皇上热得出了一层汗,佟裳在桌子上找到半壶凉掉的茶水,给他灌下去半盏,见皇上脸颊上潮红下去一些,方才松了口气,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坐下,用随身的执扇替他扇着。
知道了他们的意图,佟裳反而平静了下来,庶太子的目的是借兵,出此下策说明他已是穷途末路,虽不足为惧,却也不敢调以轻心,以免他做同鱼死网破之举,只是她没想到素熙会掺和进来。
皇太后这些年对素熙抱以厚望,若让她知道素熙临阵倒戈投向杜元同,还差点谋害了皇上,太后娘娘岂能受得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中间夏松明进来送茶水点心,“我家公主怕嬷嬷饿了,特地让奴才送些茶点过来。”他放下点心,又掏出一卷纸笔道:“还得麻烦嬷嬷写封亲笔信让奴才们给摄政王送去,内容已经写好了,嬷嬷照着抄就是了。”
佟裳朝那信上看了一眼,大意是告诉易恒她跟皇上已经被控制了,劝易恒放弃反抗,乖乖借兵。
“搁着吧。”佟裳对他还算客气。
夏松明见她没有厌恶之色,便也大着胆子道:“奴才在宫中侍候多年,今儿倚老卖老替公主说句话,嬷嬷您别生气。”
佟裳道:“公公直言便是。”
“我家公主做事一向莽撞,这些年若不是太后娘娘护着,跟您时时帮衬着,只怕这会还在清平馆呢,只是……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她一生都在求个安稳,却偏偏不能如愿。”
佟裳道:“她从根上就错了,庶太子前程未卜,那些空口承诺作不得准。”
夏松明道:“公主说东穆已经没有她容身之处了,奴才虽不懂得内情,可她应该有她的道理,还望嬷嬷看在往日大家的情份上,多替公主美言两句。”
他跪下朝佟裳磕了两个头,佟裳看着这个忠诚的老奴才,突然有些感慨,语气也跟着缓和了下来,“你起来吧,公主年轻莽撞,这件事我是不会跟她计较的,只是她伙同外人下毒挟持皇上一事罪名不轻,将来太后娘娘若要追究,任谁求情也都没用,你还是回去劝劝公主,趁现在事情没闹大,快点想个办法圆过去,好歹保住爵位。”
夏松明听到要削爵,情急道:“公主只是一时糊涂,按着从前的旧例不过罚一回禁闭,或者送去行宫思过也就是了,怎么就闹到要削爵的地步?”
佟裳摇头道:“从前公主只在内廷里闹闹,就是有出阁的事咱们自己也能揭过去,这回坏就坏在还掺和了两国的邦交,杜元同是古蜀国的太子,他挟持皇上还下毒,罪名等同于谋逆犯上,谋逆是什么罪名?远了不说,顼亲王的事夏公公总还记得?去子留母已是皇太后跟摄政王仁慈,这回长公主掺和到两国的政事里,比顼亲王的事可严重多了,我说削爵已是从轻处理,可前提是皇上无碍,摄政王不追究。”
公主被削爵意味着失去了身份,一旦她没了身份,杜元同还会让她做王后吗?夏松明脑子飞快转着,“那依嬷嬷的意思……该怎么办?”
佟裳看了一眼那信纸道:“这信,大人什么时候能收到?”
“快马加鞭,两个时辰也够了。”
佟裳想了想,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附耳对他说了几句,夏松明频频点头,“我家公主的前程就靠嬷嬷了,奴才在此先给您磕头了。”
佟裳无耐道:“我也是看在她当初救过我一命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