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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1 / 1)

晏寻睁开眼时,午后的太阳正从门缝照进来,细长的一条投在他身上。

耳边听到有轻微的水声,他转过头,对上一双纯净明亮眸子。

书辞略一颔首:“你醒了。”

他愕然良久,喉头才滚了滚,嗓音干哑难耐:“……是你救了我?”

“对,是我救的你。”

她抬手将他头上的湿帕换下来,“你手上、后背都有伤,我给你找过大夫了,他说伤口不深没有伤到经脉,调养几天等愈合了就能好,现在发烧也是正常的情况。”

感受到额头的清凉,晏寻平复了一下喘息,缓缓望向她:“我们……可曾见过面?”

书辞笑了笑:“应该是的。”

言则的二女儿,来此之前,他在锦衣卫查过她家的卷宗,对她也算有个一知半解。没想到会被自己即将下手的人所救,晏寻此刻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想法。

咽喉忽然一痒,他忍不住皱眉咳出声,书辞忙端了水喂他喝下。

“对了,适才大夫告诉我,你身上除了刀伤还患有一种顽疾,不过具体是什么病,他答不上来。嗯……好像说是心疾?”

“不是心疾。”晏寻坐起身,从她手中接过茶杯,淡淡道,“是不治之症。”

待他喝完了药,书辞拿着空碗推开门往外走。

烈日炎炎,紫玉和言书月正站在廊下说话,见她出来,言书月一脸担忧地上前:“阿辞,这样真的好吗?娘回来会不会责怪我们?”

“不要紧的,他的伤养两天就没事了,娘还有半个月才能回来,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痊愈。”

闻言,她才稍稍宽心,“那就好,我看他伤得也不轻,安心休息一阵想必可以好得快些。”

“大小姐您放心。”紫玉笑嘻嘻道,“小姐捡人的经验特别丰富,简直轻车熟路!”

话音还没落,便被书辞狠狠的踩了一脚。

“我先去厨房给他拿点粥。”

言书月点点头:“好,那我去点账,你有什么需要的,就来找我。”

“嗯。”

现在家里的账都是她一个人管了,尽管学得很慢,也实在不够聪明,可是她够努力,勉强能将勤补拙,虽然书辞不知道为什么言书月会突然变得这样勤奋,但多少有些欣慰的。

她想,也许在自己离开家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些什么吧。

后院的下人已经被支开了,书辞端了粥回去时,晏寻正靠着墙闭目养神。

听见开门声,他方抬起头。

“这里是何处?”

天气太过炎热,门不得不关,饶是这样屋里也不见得多阴凉。

“是我家。”她顿了顿,“……的仓库,我娘素来喜洁,所以厢房不能让给你住。”

晏寻表示并不介意,颔首接过她递来的粥碗,“多谢。”

书辞搬了个小竹凳,坐在一旁看他,“这么说,你受伤也是因为这个病?”她沉思片刻,“没找郎中看过吗?”

他拿着勺子,抿唇细嚼口中的碎肉,轻轻摇头。

“大夫神医找了不少,都说没得治。”

当初义父带着他从南疆到中原一路探访名医,数年来一无所获,正因为肖云和手上有医好他的良药,所以才得想方设法拿到那些碎片。

晏寻正舀着碗里的粥,心尖忽然猛烈的收缩,眼前的稀粥竟迸出几点金星,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是每次发病的征兆。

果不其然,很快揪心的刺疼便从胸腔传出来,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痛楚,仿佛有千万根根针齐齐扎入心口。

他一手扣紧胸膛,另一手已端不住碗,哐当洒在地上。

书辞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他的脸白得骇人,嘴唇几乎毫无血色。

尽管不知病情,她还是转身欲出去,“你等等,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晏寻撑着一口气拽住她衣袖,“寻常的大夫……医不了这病。”

看他伏在地上痛苦不堪,书辞也跟着着急,只好先蹲下,“那还有什么办法?”

“酒……”晏寻气息微弱,似连开口也无比艰难,“拿酒……”

“酒?”她微怔。

“最好是竹叶青……”

“你、你要求还挺高的。”书辞无语,“我家可能没有酒,我先去厨房看看,说不定有剩的甜酒。”

说完她很快跑出去,不多时折返回来。

“我找到了一小壶糯米酒,你要不要试试?”

晏寻已疼得额头青筋尽显,拿过那壶酒一口喝完。

太甜了……

根本毫无酒味。

这酒水下去不仅没有减轻他的疼痛,反而使胸腔膨胀的像要炸开。

听见低低的呻吟声,他头垂着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书辞无措道:“要不我出去给你买?你还撑得住吗?”

话尚未说完,手腕忽然一紧,只见他蓦地抬起头,伸手撩开了她的衣袖,石青的绉纱大袖下露出一弯雪白的臂膀,就在书辞诧异的瞬间,他张口便咬了下去……

这痛感对于书辞而言可以说是永生难忘,锋利的虎牙嵌进肉里,她当时就叫了出来。

“你……你干什么?!还不松手!”

锥心刺骨的巨疼缓和以后,书辞才发现他的牙已挪开,唇却紧紧贴在她肌肤上,湿润而温热,咬过之处似有液体流出,大约是她的血。

而他正用嘴轻轻地吮着,力道不大也不小,舌尖和牙尖不时触碰到她的手臂,甚至细致地舔舐,耳边听到清晰的吮吸声,她连疼都忘了疼,身上瞬间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随着身体里地那股躁动逐渐平复,晏寻缓缓将唇齿移开,他嘴边还沾着殷红,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的缘故,整个人瞧着已没那么苍白了。

他看着书辞小臂间带血的牙印,心头忍不住愧疚,歉然道:“对不起……”

书辞气恼地瞪他:“是真的很疼啊!”

晏寻并未松开手,只在一旁找干净帕子,“我给你包扎。”

她心疼地扭过胳膊瞧伤势,他咬得不深,血流也得不多,但终究破了层皮,稍稍一动就隐隐地往外渗血。

“你是属狗的吗?!见人就咬!”

晏寻飞快用清水给她擦洗伤口,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这个药不会留疤,每日用一次,七日便能好。”

书辞还在恨他。晏寻微拧着眉,仍是一脸抱歉,尽可能小心地给她上药,再仔细的包扎起来。

“我真不该救你,恩将仇报。”

“对不起。”他将她衣袖放下,眼睑低垂,随后又解释,“方才一时情急,并非是我有意要伤你的。还望姑娘原谅。”

书辞狐疑地打量他:“你这究竟是什么病?还要喝人血?”想想便感到毛骨悚然,于是往后挪了挪。

“你别怕。”晏寻忙摇头解释,“其实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怪病,原本病发时喝点烈酒也能好受一点,只不过我随身带的酒早已遗失,一时没有忍住就……先前冒犯了,是我的错。”

他一再道歉,书辞也气不起来,只颇有几分无奈地轻叹:“算了算了,算我倒霉……偏偏伤的还是右手。”怕是好长一阵不能碰针线了。

晏寻此刻除了内疚也别无他法,只能说:“我会补偿你。”

书辞又叹了口气,然后开始认真地审视他。

“你……”

“嗯?”

“会用刀吗?”她问。

南疆的事本来就是走个场子,沈怿逗留了一个多月后便返京了。

回王府换了身衣裳,天色已近傍晚,他带上面具,拎着一堆东西,敲开了言家的后门。

院中一切如旧,库房外正有人持着柴刀在劈柴,脚边的柴禾堆得如小山般高。

四周暑气未消,他披了件单衣,胸怀微微敞开,能看见身上着缠的一圈厚厚的布条。

沈怿先是一怔随后不禁皱起眉。总觉得此情此景无比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你来了。”书辞回身关好门。

他冲那边颔了颔首:“他怎么会在这儿?”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我那天看见他倒在我家附近,所以就把他给带回来了……有什么不妥么?”

沈怿不解道:“你救他作甚么?”

“他可是锦衣卫。”书辞压低了声音,“我救了他,他就欠了我一个人情,往后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让他帮忙的。”

沈怿:“……”

无语又无奈地横了她一眼,他慢悠悠地问:“这么说,你当日救我,也是因为这个?”

书辞抿唇含了抹笑,却没有说话。

“还笑?”沈怿对她这个表示很不悦。

她笑着轻轻扯他衣袖:“你不一样。”

闻言,他沉默片刻,眼睑垂下来,静静看着她,“哪里不一样?”

书辞将手背在身后,低了低头,“就是……”

才开口,便听到有人唤她。

“言姑娘。”

她啊了声转过头。

晏寻正将卷起的袖口松开,朝这边走来,“柴都劈完了,还有别的什么事要我做么?”

那是家里一年份的柴,看样子用到今年冬天都不成问题。

书辞忙说没有了,“辛苦你了……伤不要紧吧?”

“还好,早已结痂,应该没有大碍。”说话间,他留意到一旁的沈怿,目光上下一扫,“这位兄台是……”

上次在护城河畔他们交过手,后来在碗口村也见过一次,所以并不算陌生。

“若我没记错,你是捕快?”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生出这种天差地别的误会,书辞只得模棱两可的解释,“是我的朋友。”

晏寻心下生疑。蓦地回想起来每次见面,这个人都带着那张银制面具。

此前与他交谈时没有留心,现下晏寻才发觉,他说话似乎刻意用口技变化了音色的,不仔细听也不容易听出来。

这么说,他原本的声音应该与此不同。

不过为何要这么做?

不敢以真声真面目示人,那必然是在顾及什么,或是隐藏什么。

两个人视线交汇,神情都不太友善。

“想不到顺天府,还有这样的捕快。”

书辞只好讪讪一笑。

沈怿轻哼一声,走到他跟前,随手揪起他锁骨上的那串链子,淡淡道:“七宝璎珞?我大梁的男子,是不带这种饰物的。但据我所知戎卢部族的人,倒是有这个习惯。”

晏寻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听他鄙薄地一笑:“想不到,锦衣卫里,还有外族人。”

“你真的是戎卢部族的人?”书辞看他并未反驳,不免惊讶。

晏寻冲她摇了摇头,“也不全是,我是在戎卢部长大,但自小无父无母,也不知究竟是哪里人。”

“原来是这样……”

一个话题结束,四周忽然莫名陷入一种僵硬而尴尬的气氛之中。

沈怿和晏寻两人话不投机,干脆不吭声,书辞站在他们对面,也不知道怎么吭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只能生硬的开口:“嗯……快到时间吃晚饭了。”

“我姐今天不在家,要不,咱们一块儿吃?”

这几日都是她悄悄去厨房留饭给自己,也的确没有同桌一块儿吃过,晏寻虽心向往之,又有些犹豫:“不会害你被人发觉?”

“没事的,我家的下人不多,我已经吩咐他们不可以来后院了。”书辞把柴房的门推开,“你们等我一下,我去看看饭菜好了没有。”

剩下两个人干站着,沈怿倒也客气,颔首冲他示意:“请。”

由于只有她一人在家,饭菜不多,书辞借口想在自己房里吃,刘婶自然没有怀疑,只是奇怪她为何非得亲手端菜,几次想帮忙,又都被挡了回去,只得作罢。

书辞右手本就不便,一路走来,沈怿自然瞧出端倪,待晏寻从她手上接过碗碟,他将她拉到自己跟前。

冷不丁碰到伤处,书辞倒抽了凉气,“你轻点……”

沈怿看了她一眼,放轻了动作,持起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袖子撩上去。

臂膀上肤光胜雪,却赫然有一排暗红的牙印,看愈合的程度,大概已经伤了有几天了。

他瞳仁紧锁,皱着眉问:“谁咬的?”

“这个……说来话长,得空我再讲给你听。”

沈怿不吃她的缓兵之计,当下明白:“他咬了你?”

见他眸中的复杂的情绪,书辞竟莫名地心虚,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这里面其实有很多原因的……”

还没等她解释,晏寻已站了出来,神情认真:“这件事,我会负责。”

沈怿冷冷道:“不需要。”

他微颦起眉:“你又不是她什么人,凭什么替她回答?”

沈怿不以为意地轻哼一声,似笑非笑:“早晚得是。”

书辞夹在他俩中间万分尴尬,只得两头安抚:“菜快凉了,有什么话,吃过饭再说,好吧?”

她正想绕过去盛饭,胡同内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是有人大力踹开门的声响。

三人皆是一愣,只见偏门外涌入一队锦衣卫,将整个院子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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