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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的胡骑多了一倍不止,城头上压力倍增,因为这只是先头部队而已。
压力变大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在应对上变得越发积极,无论是操练还是构筑工事,都再听不到任何怨言,算是临阵磨枪的典范。
其实胡人也苦,突袭城门失败,无法轻易赚城,倘若彼时大军也在,即刻展开攻城,所耗人力物力仍能少上许多,但实际上是城里已经从容备战五六天,他们的大军仍在路上。
等大军到来,他们确有能力打下城防坚厚,以逸待劳的大原都城吗?
这样的疑问已经在阿勒丌等将领心中蔓延,屡屡受挫,折的不仅是锐气,还有信心。
其实一开始的计划并不是这样的,奇袭京城与攻夺龙口关,在计划里是同时进行,按照路程计算,只要奇袭成功,并坚守三到四天,没有井荥隘阻挡的胡人先头部队就能赶到支援,到时大原再无回天之术。
至于为什么不先夺龙口关,等大军到其左近再行奇袭……这是很理想但很扯淡的想法,龙口关不是小关隘,防范又一向严密,骗城赚成的手段不知道见过多少,根本不会上当不说,过关筛检之严格,远非太平久了的京城可比,想夺龙口关,唯有强攻。
一旦强攻,必然烽火示警,到时沿途烽火不断,京里不需多久便能得到消息,警觉性必然提高,防范和抵御安全风险的准备也一样提上日程,再想奇袭就成了奢望,而这才是重中之重。
为了保证奇袭成功,扎西甚至在约定时间的基础上又推迟了一天……如果他能预料到现在这种情况,大概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然而事情已然这样,多想无益……身为左贤王,扎西被赋予重任,整个草原部族一半的青壮都交在他手里,可还没有正式交手,已经折损数千勇士……心痛的滴血,但除了催促队伍快行,此刻他能做的也不多。
其实关宁也一样,能做的准备全都做了,接下来除了等待,也同样无事可做……不是不想主动出击,但手上没有那份力量,像那日打土库勒一样再来一次,是想也不用想的事情。
的确,那一战后禁军骑卒发生蜕变,远非昔日可比,但那也仅限于精神上,作战能力远远不及胡人的百战之师,人数也少,加之京城四周空旷,找不到任何可以做文章的地形,骑兵作战说到底拼的还是作战意志与战术战力……他们缺少战力。
这并不是一两个勇将就能弥补的,尤其对手是胡人的时候,他们马上生马上长,只要还在马上,手中有刀,他们就能与你作战到底,除非你的实力可以碾压他们,否则不会改变。
关宁很无奈,但这就是事实。刚刚去看了伤兵,又有两人伤重不治离世,而那二十四个负责断后的战士,至今也没一个回来……都是让人心头一紧的事,心情便不是很好,这时再看到某人在草垛上晒太阳,心情只有更糟。
但她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也清楚这一切的一切都与那个人无关,所以只是打旁边经过,并不去理他。
周复却要招她,“今天天气不错,不上来坐会儿?昨个儿天那么阴,还以为要下雪,没想到转天就晴了。”
关宁抬头望了一眼,“下雪倒好了。”
天降大雪,胡人行军速度必然减缓,他们晚到一天,京里便多一天准备,各地边军也多一天时间安排,如能大雪封路,使胡人寸步难行就更好了……可惜也就想想而已,寄希望于天,还要他们做什么。
“想不到你心眼这么坏,竟想着冻死人。”周复很感慨。
关宁瞥他一眼,扭身走了。
“真不陪我坐会儿?”周复不死心地问,“有好处哦。”
“老实待着。”关宁一步不停,“离战场远点。”
她知道他能做什么,但她不需要,至少现在不需要,因为他还不是一个……战士。
她不允许一个心思不纯的家伙乱来,哪怕对她有好处,对一支军队而言,军心意志最重要,而他的作为会带偏这支队伍,毕竟军队是群体性存在,讲究合力同心,而他……只擅个人小道。
未必不好,但不适用于军。
关宁不理自己,周复也挺无聊的,不禁怀念起家里的群雌粥粥来,吵吵嚷嚷是烦,但起码不会无趣不是。
“姑爷。”破盾在下面叫了一声,看他转过头来,“你只要待在这里,就是对小姐最大的支持了。”
周复往后一躺,“想当护身符却成了吉祥物。”
听他说的有趣,破盾笑了一下,“姑爷若真的无聊,可以去找飞枪吵架,她一定乐意奉陪。”
“没工夫哄她玩。”周复还不至于无聊到那种地步,“破盾,我问你啊,如果胡人大军来了,不打京城先打这边,最多可以守几天?”
“如果七八万人一齐攻打,各种攻城器具齐全,撑死了也就两天,这还是我家小姐指挥。”
破盾经历战阵无数,并不会豪言壮语,两天之数其实已经掺了水了,想想龙口关,不过几个时辰便失陷了,禁军大营的院墙可远不远比不上龙口关坚厚,高度更是没法比。
周复心中算是有了初步的概念,又问,“如果京中派人来援呢?”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破盾断然否定这种可能,“现在城里钟将军坐镇,不可能走出这样的昏招。”
“哦?”周复颇为好奇,“他见死不救你还夸他?”
“京城现在多为步卒,真出城来援,胡人会立刻调转刀口,精骑围剿,只需几个冲锋,便不会有多少人活着回去……据城而守说不定还能退敌,出来迎战只有死路一条。”破盾受其将军影响,总是先公后私,凡事只看对错,不管是否对自己有利,“真到那时候,大营一样守不住,与其一起死,还不如只死我们。”
“我可不想死……”周复什么事都能做,就是不能死。
“姑爷当然不用死。”破盾很认真地道,“假如那种糟糕情况真的发生,姑爷偷偷离去就好了。”
姑爷不是军人,她也知道的。
“真乖。”周复夸她一句,坐起来问,“其实我是有能力带一个人走的,比如你……家小姐。”
破盾果断摇头,“不管主动被动,临阵脱逃都是小姐不能接受的事情,那样等于杀了她……她宁可战死。”
“真麻烦。”周复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躺回去。
破盾笑了笑,“您慢慢想,破盾不打扰了……希望您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保住大原,保住小姐。”
她把大原放在小姐之前,显然是认为如果大原不在了,小姐肯定也不在了,因为小姐肯定会死在大原前面,那是刻在她骨血里的信念。
风火不摧,波涛不移。
周复大概也清楚,才不禁感叹,“有执念的女人最可怕。”
这就不是破盾愿意参与讨论的话题了,笑了笑走开了。
飞枪一直知道某人在哪儿,但不知道为了什么,并没有找他麻烦,也没想着轰他离开,除了偶尔会跟姐妹抱怨他两句,并没有更多表示。
于是周复就在大营留了下来。
但他走的时候只有鱼九娘一个知道,而鱼九娘又只告诉了周晴,周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没有告诉其他人,于是家里面在一番紧张的寻找后,开始默默担心起来。
扈云过府来访,看到她们一个个愁眉苦脸……有两个是假装的,但他没有拆穿,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当听说某人失踪,不知去了何处时,表情略显古怪,但还是答应帮她们寻人,之后告辞离开。
从统领府离开,扈云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带着几个人浩浩荡荡到了一处大宅前,门匾上红漆黑字——寒府。
“青珏,上拜帖。”
青珏持拜帖敲门,很快有一个老头出来招呼,看到拜帖连连摆手,“这位爷,我家主人离开京师已有月余,再回来怎么也得七八月份,害您徒劳往返,实是小老儿招呼不周,还请多多见谅。”
青珏回头请示,扈云懒懒打个呵欠,“既然主人不在,那就不叨扰了,但有句话希望老人家能帮忙转达一下。”
老家人毕恭毕敬,“爷,您说。”
“你家主子送小爷的东海龙珠不错,小爷甚是喜欢,如果他手头还有货,不妨一次带来,价格上小爷亏不了他。”扈云谈完生意,“记住了?”
老家人忙道,“小老儿记下了,一定告给主人知道。”
“青珏,走了。”
车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出了街口。
老家人抹抹额头的汗,赶紧回去重新把门关紧,然后一溜小跑到后面报信去了。
后院小楼里,婢女把老家人说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末了问,“您什么时候送他东海龙珠了?”
“他是在威胁我,可东海国主是谁,我真的在乎吗?”中年人冷冷一笑,“如今我寒家的生意遍布五国诸地,他就算把东海国灭上一百遍,除了能使我从中赚到更多钱外,又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那……不予理会?”婢女不确定地问。
中年人摇头,“不,咱们该搬家了……下次他再来,就不是一张拜帖了。”
“婢子这就去安排。”
中年人摆了摆手,那婢女退出去,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试图寻找马车的影子,然而没有找到。
“任何人都不要妄想妨碍我赚钱……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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