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倩拿着竹筒水杯回去,别人问起来她说是请严三爷帮忙做的,其他人果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也就龚思甜多看了她一眼,说了句她也要去找严三爷帮忙做一个的话。
容倩听了有点担心,也不知道龚思甜会不会因此知道她根本没去找严三爷做水筒多事。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很不必这么草木皆兵,要是严琅知道了肯定会不耐烦。
容倩挂水筒的动作一顿,垂下眼帘把它挂到属于自己的铺位墙上的木头钉上,然后缩进了已经裹好的被窝里闭上眼不声不响的准备睡觉。
然而肚子里是久违的饱腹感,似乎因为肚子里有了货,浑身上下都暖呼呼的,嘴巴里还有薄荷的味道,身体各个部位传来的感觉都让容倩没办法不去想到严琅。
容倩努力了半晌,最后泄气的抬眼,仰着脸去看自己头顶墙上挂着的水筒。
说是看其实也看不清,毕竟知青点的灯油都是大家凑的,需要节约着用,就连在厨房吃饭说话的时候都是借了灶膛里的火光凑合,也就昨晚上因为容倩他们刚来,要给他们开个迎新座谈会,那会儿才点了煤油灯。
虽然入目的全都是黑暗,可容倩却能够清晰的知道水筒挂在哪个位置,上面又有些什么。
竹筒是用的老竹根做的,竹皮泛黄,上面有刚好卡进去保证水不会轻易倒出来的盖子,两个耳朵上还打了孔拴了挂绳,里里外外都被磨了一遍,露出了透着竹香的干净竹层。
吴知青刚才跟她说,严三爷看来很喜欢她,不然不会做得这么精致好看,毕竟是免费帮忙,严三爷又是个农村老汉,一般帮别人做东西更讲究实用。
容倩知道这应该是严琅自己做的,虽然脾气有点坏,倒也没有说谎骗人的缺点,也不知是不是下午气跑了之后回家就在帮她做这个。
容倩不是那种懵懂得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之前再三拒绝严琅的好意,就是觉得不能收他的东西。谁知推来推去,还是接受了他那么多好。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喜欢她吗?
突然想到这里,黑暗中容倩的脸烧成了一片。
容倩收回视线,扯着冰凉的棉被把半张脸都捂了进去,心里复杂得自己都分辨不清,一边是不容忽视的愉悦,一边是唾弃自己的轻佻不正经,竟然连这样的话都想出来了。
容倩想得倒是没错,严琅下午一肚子气的跑了,不过走在路上要背背篓的时候看着里面盖得好好的金丝草,不由想到刚才容倩弯腰帮他整理背篓的样子。
严琅心里懊恼,觉得自己确实没替人家考虑好,毕竟容倩独自一人刚从北方过来,对这里可以说是人生地不熟,跟他也不熟,他就这么上赶着说话送东西,人家不收才是正常的。
可想是想明白了,心里就是不舒坦,严琅心情不大好的垮着脸避开其他还在地里干活的社员,抄小路回了家。
家里这会儿也没人,严琅习以为常,把背篓扔进厨房,转身回堂屋往墙上挂水壶的时候突然想到容倩没水壶。
严琅苦大仇深的瞪着水壶站了良久,转身捡了只最肥的野鸡塞进篮筐里,拎着去爷爷家呆了小半个下午,奶奶杵着拐杖给严琅拿吃的。
大伯娘提前回来做饭,看见严琅又拎了一整只的野鸡过来,顿时喜得眉开眼笑,进屋给严琅抓了几块花生糖招呼严琅吃。
严琅确实不喜欢吃糖,不过想到什么,严琅做完竹筒走的时候去奶奶屋里翻了张包点心的油纸把糖给包了揣进衣兜里。
不过严琅晚上没给容倩,临时把早上老妈给他塞的几颗水果糖给了容倩。
花生糖不好存放,味儿还大,拿了容倩肯定也不会收,就算逼着她收了,就她那老鼠胆儿,怕是也要战战兢兢的,严琅觉得要是那样的话就怪没意思了。
严琅吃饭的时候特意用搪瓷缸悄悄摸摸又是留菜又是舀饭的,已经被闺女通了气儿的张大梅假装没看见,等到严琅回去之后又悄咪咪洗了搪瓷缸跟筷子放回厨房,一家三口也根本没问他刚才去了哪儿。
严琅觉得有点怪怪的,不过也没多想,他现在心里还兴奋着呢,自己去厨房打了热水洗漱一番就缩回了自己房间里,回味那股子激动去了。
严琅也说不上来自己干啥要激动,捧着东西去送给别人,完了自己还傻乐,严琅很是费力的想了半晌,迷迷糊糊睡着了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反正梦里都是在飘。
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就觉得昨晚上自己挺傻的,既然高兴又不害人,那就做呗,想那么多不是没事找事么?
接下来几天严琅都没往镇上跑,似乎是突然就对上山下河弄吃的感兴趣了,每天不是弄点鱼就是弄点野鸡野兔的。
不过鱼就弄了一回,估计是田里确实太冷了,事实上是严琅弄了鱼回来之后突然想起来这东西味道太浓,所以就没弄了,准备以后白天有机会了给容倩烤了吃。
严琅他们小队争取到的种甘蔗任务亩数不算少,接下来几天全生产队的社员都要忙着赶紧把甘蔗砍回来,十二月蜀地差不多就要进入冬季绵绵雨阶段了,淅淅沥沥的雨能下半个月甚至一个多月。
甘蔗这种东西最怕的就是这个,容易烂不说,还影响糖分。
新来的几个知青也结束了“新手教学阶段”,开始跟大家一起忙活起来。
男同志们要砍甘蔗扛甘蔗,全都收回来存放到一个铺了泥沙的坑里,女同志们则需要负责先剃甘蔗叶,那个要收起来,喂牛喂鱼都是很好的东西。
别看这活儿轻松不费力,实际上是很让人难受的,严琅他们这边种的是那种硬度很高但含糖量也高的青皮甘蔗,叶子长长的还带着细毛,用手剔去叶子的时候一不注意手上就全都是划痕,很多人从甘蔗林里钻出来,脸上都是一条条血痕,没划破皮的地方也会有红痕。
“胡兰,明天你也别去剔甘蔗叶,就留在外面帮忙捆甘蔗吧,再有一天学校里就放周末了,到时候小刘估计要过来。”
小刘就是严胡兰谈的对象,在村小学里教书,听说明年准备往镇小学里面升,也不知道成不成。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张大梅三两下吃完之后就开始找了一筐袖套出来,挑挑拣拣的从里面挑出两副能用的袖套,另外还找了个大口罩,那还是严琅当初还在镇上上学的时候回来看见张大梅跟严胡兰脸上划上了,自己捏了针线歪歪扭扭给她们俩做的。
当然,严琅做的那个最后肯定是被手脚勤快的张大梅拆了重做,不过张大梅还是当作是小儿子亲手给她做的。
每年打麦子打稻谷剃甘蔗叶子的时候张大梅跟严胡兰都会戴这个,村里条件稍微宽松一点能找到一块儿整布的人家也都学着做了,据说城里医生都要戴这个做手术,多稀罕啊。
严琅一听,连忙问老爸,“爸,明天所有人都要去甘蔗林啊?”
严琅没注意他这么一问,张大梅跟严胡兰就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憋着笑没吭声。
严全奎瞅了傻儿子一眼,咳了两声,“嗯,听大队上的广播不是说下个星期要下雨了嘛,得快点收了甘蔗送到城里糖厂去,另外水库里的鱼我也跟其他几个小队的队长商量过了,年前打一批送去城里的罐头厂,到时候果园那边的分红也该下来了。”
果园的最后一批橘子收完,他们六大队一年的收成也就算是完了,能总和一下算一算给大家分红了。
甘蔗算是一个小队的集体经济收入,送也是自己送,一般就是找公社借拖拉机,严琅他们小队以前是严全奎跟大儿子一起送,后来就是严全奎跟严琅一起送。
水库虽然就在他们西然村上头,可归属却并不是他们,而是如今几个小队一起,所以无论是春夏放水灌溉农田还是冬天打鱼换钱,都是要小队长们碰头开个会的。
事实上所谓的开会,其实就是约个地方,然后或站或蹲,抽支烟说说话,会也就算开完了。
严全奎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小儿子,又撇了眼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闺女老婆子,若无其事的随口道,“胡兰,明天把新来的那两个女知青安排上,让你妈带一个,另一个分给你大伯娘带,这还是第一次干这个活儿,可不能让她们把甘蔗剥坏了。”
因为是要放一段时间的,所以甘蔗叶也不能剥得太狠,最好是顺着叶子根部的纹路用手指掰断,单单把支棱出来的叶子剔除。
对于干惯了农活的人来说这事儿太容易了,可对于之前根本就没接触过的城里娃娃,严全奎却一点不敢松懈,这么安排下来也是正常的。
严琅没说什么,第二天就跟着老妈,说是要帮老妈背背篓,“反正我也没事,今天准备去乌山那边看看能不能弄点东西,大伯娘说明天堂妹堂弟他们都要从学校回来,让我们去吃饭。”
说完话严琅就背了张大梅要带的那个大号背篓,然后像模像样的晃了晃自己手上拎着的那个中号背篓,表示自己把需要的东西都装里面了。
张大梅好笑的瞅了他两眼,也没故意逗人,跟严胡兰一起去了晒场。
严琅背着背筐一路被人问怎么突然跟过来,难不成是要赚工分了?
严琅把那套话拿出来,大家伙笑着跟张大梅夸严琅孝顺心疼当妈的。
旁边听着的李建军赵红军跟龚思甜面面相觑,赵红军甚至小声嘀咕,“就严琅这么懒,还是孝顺父母的?”
那些村民真不是在说反话嘲讽人吗?可看着无论是村民还是张大梅,都是笑得一派和气嘛,难道一个个演技都那么好,把真正的情绪都藏在了心里?
容倩跟吴贤芳以及其他几个性子比较温和的老知青一起走在后面,随口说着还有多久过年分红给家里人写信寄东西的话。
听见前面有人提起严琅的名字,容倩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一抬头越过几群人往前面一看,果然看见了背着大背篓手里还拎着一个背篓的严琅。
恰好严琅也正在走三步回头望一望的节奏,跟容倩的视线越过人群在空气中撞上。
容倩抿唇垂眸,严琅收回视线,脸上带出了笑,也不再回头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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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胡兰:妈,看我说的没错吧,弟就是个倔牛,拉着他往那边走他偏不,咱们不管他了他自己就颠颠儿的往那边去了。
张大梅:还是闺女聪明,哎咱们得好好多跟容知青接触接触,我瞅着是挺好的。
严全奎看着依旧躲躲藏藏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的傻儿子,惆怅得叹了口气,安静地继续围观
严琅:......确定了,都是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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