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眠和江煦言告别,回了教室,江曦晨下了课特地跑来问黎毓的情况。
“他家的保姆说他一家人去旅游了。”顾眠说。
江曦晨说:“不会吧?”
顾眠不说话了,看着桌上的英语试卷,渐渐冷静下来。
首先她可以确认的情况就是黎毓现在肯定没死。
如果死了,那她也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理由了。
但即便没死,黎毓的境况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能把黎毓变成现在的样子,和他所处的环境肯定脱不了关系。
“我也是听我妈妈说的,听说黎毓妈妈在黎毓小时候还带着他来过黎家几次,想要把黎毓送过来,但是都被赶走了。”
顾眠从江曦晨那里听说了不少黎毓家里的事,只是她也不过是听她妈妈说的,而她妈妈,也是听别人说的,所以真实性也有待考证。
但顾眠也见过了黎毓的妈妈,打从她一进门,黎毓妈妈的眼睛就在她身上梭巡了一圈又一圈,那是带着打量和审视的眼神。从黎毓家里出来,江曦晨也和她抱怨,说黎毓妈妈一直在问她家里是做什么的,想必如果知道她家里是小摊小贩,只怕是根本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黎毓跟在她身边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那天她和黎毓在房间里,他妈妈的语气倒是温软,像是不敢得罪了他似的。
“眠眠,你在想什么呢?”江曦晨打断了顾眠的思绪:“你别担心了,黎毓不会出什么事的,可能真的出去玩去了呢。不过他也真是的......”江曦晨压低了声音:“他在跟你谈恋爱,出去玩也应该打电话跟你说一声嘛。”说到这里,江曦晨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黎毓啊。
那个每天就知道睡觉画画的阴郁少年,居然也会谈恋爱么?
更匪夷所思的是顾眠。
居然会和黎毓谈恋爱。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们两个是怎么开始谈恋爱的呢。”江曦晨挤在她身边,撑着下巴,眨巴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喜欢黎毓啊?”
顾眠笑了笑:“你不觉得黎毓长得很好看吗?”
江曦晨想了想,其实说真的,她都没怎么正眼看过黎毓,和他那双眼睛对上,心里都有点发冷,但有时总会遇到,就那么偷摸摸的几眼,都觉得,黎毓真的好帅,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想,就算他每次都考倒数第一,以后也不会饿死,他那张脸就能当饭吃。
光凭长相论,他才是圣华高中的校草。
比篮球队的那个谁谁谁,帅多了。
可惜嘛。
黎毓是个异类,还是个有点变态的异类。
谁也不想承认自己喜欢一个变态。
也有几个胆大的小学妹,贪恋黎毓的“美色”,往黎毓课桌里放过情书,然后就一直安安静静的躺在课桌里,只有黎毓在课桌里拿画册的时候,手指偶然可能会从哪些纸面上触碰到,但是却从未从桌子里拿出来过。
“好看是好看,但是他性格那么怪.......”
“我不觉得怪啊。我觉得他挺好的。”顾眠笑了笑说。
“那是因为你也是个怪物。”江曦晨哼了声:“也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居然能把学习成绩提高的那么快,快点,把秘诀交出来!”
顾眠抿唇一笑,眼睛仍旧盯着全新的英语试卷,手里握着笔,不时填写答案上去:“学习哪有什么秘诀,你没看到我这么用功吗?”
江曦晨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挺有名的?”
“嗯?”顾眠眼皮都没抬一下。
江曦晨说:“物理老师都在我们班说你了,你的物理考了全年级第二哎,最后那道大题只有你和我们班的学霸还有7班的一个同学做出来了。”
“哦。”顾眠还是盯着英语卷子:“那以后我会更出名的。”
“什么呀?”江曦晨问。
顾眠抿唇一笑:“因为我要上红榜啊。”
红榜?
江曦晨惊讶的看着顾眠。
“你这么有信心吗?”
一次超水平发挥可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啊,而且红榜全年级就上十个人。
顾眠虽然在班里排了第二,可她这个班本来就不是尖子班,她月考排名虽然高,但是要是放到全年级,也只能排进前三十,能不降下去就已经够厉害的了,最了不得也就是再往上爬几格,可顾眠居然是想直接冲上红榜?
这也......太有野心了吧?
可能吗?
“所以我在努力啊,能不能做到,总要试试看才知道嘛。”顾眠轻描淡写的说,一边拿着笔,在填空题上填上一个英文单词。
江曦晨看着顾眠,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觉到,顾眠的确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上课铃声响了,江曦晨匆匆起身跑回自己的教室。
顾眠这时才抬起头来,看着江曦晨的背影,心神终于定了。
江曦晨活了。
黎毓也一定可以活。
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
等了两天,她终于把黎毓等来了,只是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她的家里。
a市某私立医院的vip病房的走廊外。
“他还是不肯吃东西?!”黎建航和林雪梅站在医院走廊里,问负责照料黎毓的护工。
护工为难的看着他们:“是,连叫都叫不醒。”
哪里是叫不醒?怎么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黎毓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靠着吊营养针吊命,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睡,有时醒着,就安静的看着窗外,谁来了他也不理会。
本来就瘦,折腾了这两天,整个人像是要死了一样透着股灰败之气。
护工眼见着那么好看的一个男孩子,像是过季的花一样渐渐枯萎,看着心里也难受,想帮忙,但帮不上。
黎建航脸色黑沉,这两天他也冷静下来了,他对黎毓的心理实在复杂,刚把黎毓接回来的时候,他心里不是没有愧疚的,可是一想到自己那样出色的大儿子,他实在对这个养在外面性格阴郁的小儿子喜欢不起来,总觉得他哪哪儿都比不上他大哥,就连长相,都和他没有半点相像,如果不是他亲自让人做的鉴定,简直要怀疑黎毓到底是不是他的种。
不像他的大儿子,从小到大,无论是长相还是做事风格,都和他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对原配夫人没什么感情,但是对这个大儿子,却是疼到了心里,倾尽心血想要把他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谁知道他倾尽心血培养着长大的孩子,却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下子把自己身边的人都送走了,他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这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流落在外。
谁又知道,他被林雪梅养成了这样?
可不管再怎么嫌弃,嘴上再说的狠绝也好,这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再怎么没用,也总比没有的好。
想到这里,他沉着脸,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床上躺着的少年双眼紧闭,头发乌黑,面容精致却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连两片嘴唇都泛着白,右边额角贴着纱布,薄被下连身形都无比单薄,看起来格外脆弱易折。
这是黎建航三天来第一次踏进病房。
看到这样的黎毓,他心里到底还是软了一下。
病床上的黎毓,让他想起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见他。
当年林雪梅带着黎毓找上门来的时候,他看着站在林雪梅身边清秀瘦弱的黎毓,也心软过,那个孩子,瘦弱单薄,但是长得十分秀气,一双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渴慕和期盼。
到底血脉相连,他心软也是正常,他当时就动过想要接黎毓回来的心思,毕竟是他的种,他黎家人丁单薄,太太生了黎轩一个,就再也生不出来了,他在外面情人也不少,但也只有林雪梅怀了他的种,而且那个孩子看他的眼神,实在是......
可当时黎轩说了,要是他想认黎毓,他就和妈妈搬出去住。
他当然是更舍不得自己的大儿子,于是只能当做黎毓不存在,之后林雪梅来找过几次,他也没有出面,直接让下面的人把她打发走了。
此时看到病床上的黎毓,黎建航又难免想到了那个时候满眼渴慕期盼的孩子,他的心软了软。
就在这时,床上的黎毓缓缓睁开了眼睛,缓缓转动眼珠,看了过来。
然而让黎建航感到失望的是,那双眼睛里再没有半点渴慕期盼,有的只是一片毫无波澜的冰冷。
触到这样冷冰冰的眼神,黎建航软化的心肠又硬了起来,他阴沉着脸:“你这是想绝食弄死自己?”
林雪梅连忙说道:“小毓,爸爸担心你,来看你来了。”
黎毓静静地看着他们,相比黎建航有些气急败坏和林雪梅战战兢兢的样子,他显得格外平静,他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又静静地移开视线,闭上眼,完全无视了他们。
“好!你很好!你就在这里躺着等死吧。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黎建航咬牙切齿的说完,转身摔了病房门出去,林雪梅连忙追了出去。
没一会儿,病房门再度打开,林雪梅走进来,什么也没说,直接照着黎毓的脸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然后拽着他的衣领,把他单薄的身子从床上拽了起来,妆容精致的美艳脸庞因为愤怒而发红扭曲:“黎毓,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是不是想逼死我?是不是逼死我你才开心?”她像以前一样用力掐黎毓干瘦的手臂:“你是不是贱?啊?黎毓你是不是贱骨头?好好地日子你不过,你就是要搞得家里鸡犬不宁?你是不是还想和以前一样,和我搬出黎家去住那小破屋子?”
黎毓就像死了一样,对林雪梅的打骂毫无半点反应,也感觉不到痛,他睁着眼,却不看林雪梅,他看墙、看门、看椅子,看手腕上的红绳......
“太太!你干什么呀!”护工推门进来,就看到林雪梅疯了似的揪着黎毓骂,黎毓单薄的身子被她拽来拽去,她惊得呆了,想也不想的冲过来把林雪梅推开,一边扶着黎毓躺下,一边对她怒目而视:“你这是干什么!”
这女人,难不成是黎毓的后妈?
怪不得,要是自己的亲儿子,都躺在医院只剩一口气了,还有心思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吗?
难怪了。
刚才黎先生在的时候,她还温温柔柔的,黎先生一走,她就立刻露出真面目了!
林雪梅哪里比得上常做重活的护工力气大,被她用力一推,差点摔倒,狼狈站稳后恼羞成怒道:“你干什么!”
护工正义凛然:“我干什么?我在问你干什么!他是个病人你都这么折腾他,可见平时也没少折磨他。你这个当后妈的,太过分了!就算这不是你的亲儿子,也不能这么折磨人啊!”
林雪梅惊愕的睁大了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后妈!我是他亲妈!”
护工瞪她一眼:“哪有你这么狠心的亲妈!”
林雪梅被噎的胸口一闷,再去看病床上的黎毓。
护工警觉地挡住了她的视线:“你走不走?不走我打电话叫保安了!”
林雪梅气的要吐血,成为黎太太以后,还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投诉你!”
说完,气急败坏的走了。
护工这才转身去看躺在床上的黎毓,见他面色苍白,脸上没一丝血色,不免更加怜悯了:“你这个后妈心太毒了!你别怕,下次等黎先生来了,阿姨一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你爸爸!”
“不用了。”躺在床上的黎毓说了这三天来的第一句话,声音也是虚弱无力的。
护工大喜过望:“你终于肯说话啦?好孩子,你别担心,这个女人她......”
黎毓淡淡的说:“她是我亲妈。”
护工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尴尬的站着,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床上的少年像是知道她的尴尬,又闭上眼睡了过去,护工无事可做,又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站在病房门口,她发了一会儿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世上还真有这样子的亲妈?
病房门被关上。
床上的黎毓又缓缓睁开了眼睛。
凌晨的时候,白天还十分晴朗的天气忽然开始下起雨来。
这雨势凶猛,越下越大。
顾眠迷迷糊糊听到外面的雨声,不禁想到,这雨怎么下的那么大?偶尔还有小石子砸在窗户上的声音,要不是现在还是秋天,她都要以为是下冰雹了......
顾眠突然清醒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只听到一声响。
那不是雨声,的确是小石头砸在窗玻璃的声音,不知道想到什么,顾眠立刻掀被起床,顾不上穿鞋,几步冲到窗户前,外面的雨下的很大,她把窗户推开,往下看。
楼下黑漆漆的,只一盏路灯下,站着一个人,正冒着雨仰头往上看。
顾眠甚至顾不上关窗户,也顾不上穿鞋,只来得及在门口拿了一把伞,就冲了下去,光脚跑到楼下,撑开伞,踩着满地的积水朝后面跑去。
黎毓就站在路灯下面,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全身都湿透了,脸色苍白如鬼,额头上还贴着白色纱布,宽大的白色病号服淋了水,紧贴着他单薄的身体,苍白面孔上一双幽黑的眼睛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盯着顾眠,看着她穿着睡衣,光着脚,撑着伞朝他跑过来。
他冰冷胸腔里的心脏仿佛又开始跳动。
咚咚。
咚咚。
顾眠看到黎毓的样子,心都揪紧了。
他穿着病号服,是从医院跑出来的?
额头上还贴着纱布,是受伤了?
下那么大的雨,他在这下面多久了?
好多疑问盘旋在脑子里,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跑过来把伞撑到他头顶,刚从被窝里出来散发着温热体温的身体靠近他湿淋淋又冰冷的身子,手牵住他冰凉的手,牵着他往家里走去。
楼梯间的灯还没修好,楼道漆黑,顾眠一手拿着伞,一手紧紧牵着黎毓往上走。
走着走着,一直安静跟在她身后的黎毓突然把她压在了墙上,湿哒哒又冰冷的身体压上来,紧接着压上来的,是少年冰冷湿润的唇。
他在发抖。
一面发抖,一面急切的吻她,吻得混乱没有章法。
他的面颊是冰凉的,他的唇是冰凉的,他的舌头却是濡湿滚烫的。
被顾眠握住的手反握住她,五根手指用力插进她的指缝,像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攥住。
顾眠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微仰着脸回应他混乱又莽撞的吻,拿着雨伞的手扔掉手里的雨伞,用力抱住他,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黎毓现在很需要她。
黎毓把顾眠抱进怀里,紧紧抱住,头埋在她的颈窝,埋进她细软的发丝间,贪婪的汲取着她身上的气息。
“顾眠。”他叫她。
声音虚弱无力。
“我在。”顾眠应他。
“顾眠。”他又叫她。
“顾眠。”他一声声叫她。
顾眠双手用力抱住黎毓,让他感受自己的存在,鼻腔莫名有些酸涩:“我在,黎毓,我在。”
“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黎毓喃喃说,停顿了一会儿,他声音低低的:“你要不要我?”
顾眠用力点头。
顾汉初是起来上厕所的,刚从卧室里走出来,啪嗒一声,客厅的灯亮了,就看到开着灯的客厅里,顾眠牵着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孩子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愣住了,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凌晨两点多了。
顾眠看到顾汉初,却是一点都不慌,叫了声爸爸,把伞放在桌上,牵着黎毓把他塞进浴室里:“先进去洗个热水澡,等会儿我给你送衣服进来。”说着关上浴室门,看着爸爸说:“爸爸,能麻烦你拿套干净衣服来吗?”
顾汉初愣了下,有点茫茫然的又回了房间给顾眠找衣服,他开了床头灯,看到床上妻子酣睡的面孔,这才醒过神来,这是什么情况?
满腹疑虑的顾汉初好不容易找了套稍微合适一点的干净衣服走了出去,没忘记把卧室的房门关上。
顾眠就站在门口等他。
“怎么回事啊?”顾汉初把衣服交给顾眠,压低了声音问。
“刚才那个是我学校的同学,他家里人虐待他,他受不了才跑出来。”顾眠叹了口气,请求道:“爸爸,你能什么都别问吗?他现在精神很脆弱,我怕刺激他。”
顾汉初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不过他刚才也看到那个男孩子的样子了,那么瘦,脸色惨白,额头上好像还受了伤......
“他没事吧?要不要送医院去?”顾汉初担心的问道。
“我会照顾他的,如果有问题,我叫爸爸帮忙的。”顾眠沉稳的说道。
顾汉初犹豫着说:“那好吧,有事你随时叫我。”
顾眠点了点头:“爸爸你休息吧,不用管我。”
顾汉初又犹犹豫豫的进了卧室,躺进被窝里才想起来,自己是起床上厕所的。
顾眠拿了干净的衣服毛巾,走到浴室门口,听到里面有哗啦啦的水声,她心神微微一定,然后敲了敲门,小声说:“黎毓,我给你拿了毛巾和衣服,你拿一下。”
门开了,一只瘦骨嶙峋又苍白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顾眠心里又揪了一下,把衣服和毛巾一并放在他手上。
衣服拿进去,浴室门又关上了。
顾眠站在门口,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看了眼客厅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刚才黎毓的样子,真的有点吓到她了。
黎毓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会弄成这样?
她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沉思着,连里面的水声停了都没注意。
浴室门打开来。
穿着条纹长袖t恤的黎毓光着脚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洗了个热水澡的黎毓看起来状态稍微好了些,头发虽然不再滴水了,但没有吹干,吸饱了水的刘海垂在额前,半遮着眼,精致的面容依旧苍白。
顾眠回过神来,连忙提来一双拖鞋让他穿上。
然后牵了他回房间,又从浴室拿来吹风,关上门给他吹头发。
他乖巧的坐在床上,任由顾眠给他吹头发。
顾眠才发现他整个人好像又瘦了一圈,浑身上下都透着那么股虚弱无力。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吹风机的轰鸣声。
顾汉初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门,客厅的灯熄了,浴室的灯也熄了,只有顾眠房间,隐隐有光线从门缝里漏出来。
她把那男生带回自己房间了?
这怎么能行?
顾汉初走到顾眠房间门口,想到刚才那个男孩子狼狈的样子,又想到顾眠淡定的样子,犹豫纠结了一会儿,就去了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又纠结了一会儿,大概也是大半夜的,人不怎么清醒,想来想去,还是回了自己房间。
黎毓的头发很细,细细软软的手感很好,也很容易就吹干了。
顾眠关掉吹风,抓了抓他的头发,觉得吹干了以后就把吹风机插头拔了,随手卷在一起放在床头柜上。
“顾眠。”黎毓轻声叫她的名字。
“怎么了?”顾眠声音也不禁放柔了。
黎毓仰起头来看她:“我饿了。”
知道黎毓两天都没有吃饭,顾眠又心疼了,她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感觉,从来没觉得黎毓这么招人怜过,于是去了厨房轻手轻脚的给他煮面。
黎毓寸步不离,和她一起挤在逼仄的厨房里,看着她熟练的开火、架锅、倒水,视线一瞬也不曾从她脸上移开,等她盖好盖子,他就从后面抱上来,把脸埋在她颈窝,还有些凉的唇一下下蹭着她的脖子。
“顾眠,你身上好暖和。”
黎毓低低说着,若即若离的吻逐渐从脖颈上逐渐往上,轻轻吻了吻她可爱圆润的耳垂,又流连于她的脸侧,吻过她的下颚线,然后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和他接吻。
顾眠没忍心推开他,被他温柔的吻住。
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个吻,他吻得小心翼翼,又极尽温柔,刚刚洗过澡的身体散发着清爽的气息。
黎毓握住顾眠的肩,把她转个身,然后将她搂进怀里继续吻。
两人在狭窄逼仄的厨房里接吻,直到翻滚的热气扑过来。
“水开了。”顾眠抽离开来。
“让它再开一会儿。”黎毓的嘴唇又循上来吻住她。
顾眠心不在焉的又让他吻了两分钟,然后坚定地推开他,揭开了盖子,把旁边的面条放进滚开的开水里。
黎毓又从后面抱上来,把她的头发撩到前面,把脸埋下来蹭了蹭她的后颈,然后细细密密的吻落上去。
顾眠忽然转过身来,手撩开黎毓的刘海,贴在他的额头上,然后微微皱起眉:“你发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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