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人间烟火03
晚上回到出租屋,虞惜碰到了回来收拾东西的宋语宁。这位舍友已经有快半个月没回来了。
今天是礼拜五,往常这个点,虞惜都会回老家省亲。想必她也是想到这点,才会回来整理。
乍然之下,狭路相逢,宋语宁表情尴尬。
三十平不到的出租屋,客厅里堆满了她大大小小的东西,有衣服,也有化妆品、置物架……宋语宁是个月光族,平时开销大,买回来的东西也多,不管有没有用。这会儿一股脑儿拿出来,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两人隔着几米远对视着,宋语宁舔了下唇角,讪笑道:“小惜,你没回老家吗?”
虞惜不冷不热:“要是回去了,不是瞧不见你最后一面了?”
这话尖利,且来者不善,宋语宁表情一僵。
过了会儿,她看向虞惜,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对不起小惜,不过,勉强是没有幸福的,谦行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们还是好聚好散,各自安好吧。”
虞惜好不容易才忍住,没上去给她一巴掌:“拿了东西就滚,别让我再看见你。当个小三还给你当出优越感来了,在这说什么茶言茶语?”
宋语宁一滞,面上一闪而过的难堪,似是想不到她竟然这么刚:“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就骂你了怎么了?小三小三小三!收拾完就给我滚!别弄脏我的地方!”虞惜一整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宋语宁拖着行李前脚刚走,她就“砰”一声把门砰上了,背脊贴着门,手都在发抖。
胸中一堵,无来由的酸涩就涌了上来。
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
倒不是舍不得沈谦行。她现在想起这个人就觉得恶心,不然也不会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但是,女生多少会有点攀比心。她此刻也不由怀疑起自己,难道她真的比不上宋语宁?
她一颗心,好像被人踩在了脚底,狠狠碾碎,还有人走过来对着她吐了个唾沫,说,你也配跟她比?
虞惜的心都揪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
为什么她永远摆脱不了这个女人的阴影!
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其实,她是有点嫉妒宋语宁的
。虽然相貌上,她要比虞惜稍稍逊色,但是,她那种开朗大方逢人都能说的性格,是她永远都学不来的。
虞惜抱着肩膀,缓缓滑下来。
身上一阵阵发冷。
更令她恶心的是,没几天就看到小群里有人在讨论,说宋语宁和沈谦行在一起了,沈谦行还送了她一辆敞篷车,深夜在漓江兜风。
还有人把照片发到了群里。
虞惜很想把群给删了,但是,她和宋语宁是从小到大的交情,共同好友太多,拉黑都拉黑不完。
她想了想,只能作罢,心里跟吞了只苍蝇似的。
之后几天,虞惜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上,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一整天下来,人就不断在工作区和车间跑。公司不大,又是第一次做这种项目,车间还是跟后头的工厂租的,走路过去有段路。几个来回,她腿都快跑断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整层都没什么人了。
路过上级办公区,谭丽都下了。
虞惜感慨,拿的不多,干的却是最多的。
不过也就在心里抱怨,自己有几斤几两她清楚得很。搞技术还可以,搞别的,可就不是那块料了。
她有个同级的师兄就是个典型的反面教材,本来在大企业干得好好的,脾气太拗,一点不懂转圜,跟领导拌了两句嘴自己出去单干了。结果,砸了几百万下去连个水花都没见,现在又得灰溜溜地回去求人。
有本事是一回事,可老板这行当,不是谁都能当得的。不止要了解技术,也要能说会道,脑袋灵活,统筹驭下更是一门深深的学问。
她自问没有那个本事。
倒不是她妄自菲薄。从小到大,性子已经那样了,等她变成了白天鹅,自以为可以放开地肆意地生活时,她发现已经长成了那样,扭转不过来了。
虞惜垂下头,叹了口气,自己也懊恼自己的无能。
好在她这人知足常乐,倒没有那些自命不凡、怨天尤人的劲儿,日子凑合着也能过过。
只是,该不爽时还是不爽。
尤其是在朋友圈的角角落落不经意瞥到那两个狗男女的动态时,心里不甘极了。
她也会生出一些激进的念头。比如,她一定要找一个比沈谦行还好的男人,狠狠
打肿他们的脸。
但也就是想想罢了。
夜晚的海城灯火通明,cbd高楼林立,沿街的玻璃橱窗里摆满昂贵的珠宝首饰,可惜她只能望洋兴叹。
天气太冷了,等车的时候,虞惜搓了搓手,拢紧了大衣的连帽。
还得坐两班公交去赶地铁,也不知道要在外面吹多久的风。
说来也怪,这站公交虽然半小时才有一班,往常这个点也该到了。她心里疑惑,翻出手机查。
结果却翻到了“因山洪倒塌今日xx路公交车xx线停运”的消息。
虞惜两眼一黑。
寒风瑟瑟,她又舍不得掏钱打车回去,在路口纠结了很久。后来,肚子太饿了,干脆进了路边的一家火锅店。
是那种串串烧,自己拿盆去挑拣,挑完后再按斤称。
一开始,她挑的都是荤的,装了快大半盆的时候,她猛然惊醒,荤的要比素的贵两倍多!
她龇牙咧嘴,只能忍痛挑出不那么想吃的荤菜,换成了素菜。
换的时候,她的心疼得犹如在滴血。
由于不舍,放下荤菜时,有时候还得用夹子来来**倒腾几下才放回去。
好不容易选好了,正打算去排队结账,她看到不远处的玻璃边站着一个男人,抄着手,正望着她。
黑沉沉的眼睛,瞳仁里倒映出她滑稽茫然的模样。不知怎么,虞惜的表情一僵,脸有些发烧。
她捧着盆逃也是的撤回了目光,钻入队伍里。
她还梗着脖子,决计不回头的架势。好像这样,他就看不到她了似的——欲盖弥彰得明显。
谢庭扯了下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看什么?”蒙佳懿回来,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没什么。”谢庭挽起脱下的外套,随意挂到椅背后。
蒙佳懿递给他一个小碟子,帮他倒入醋、姜末……:“你不吃辣,不吃香菜,对不对?”
谢庭眉一挑。
蒙佳懿抬眼跟他对了下,并不怕他,嗔道:“我喜欢你,所以关注你的一举一动啊,谢公子。”
谢庭很轻地嗤了声,并不作答,低头摆弄碟子。
蒙佳懿瞥见他拎起醋坛的手,十指修长,秀气又灵活,心里不免一荡。面上却一点不显,半真半假地笑道:“你是不信我真喜欢你呢,还是
对自己的魅力没什么信心?”
谢庭说:“你有话就直说吧。我们这种人,没必要搞这些弯弯绕绕的。”
蒙佳懿心里一堵,不由暗恼,过了会儿,却抿出一丝朦胧的笑意:“你这不明知故问吗?荣盛那个项目,东阳也有参与,中轴发动机都是东阳生产的零件。你现在给一个不知名的小破公司投资,是什么意思啊?跟我打擂呢?”
她语气娇嗔,起身贴近他。
谢庭纹丝不动。
两人间的距离只剩毫厘时,他竖起手里菜单,不偏不倚挡住了她:“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作什么?”
蒙佳懿窥他一眼,他表情淡,看不出情绪。
却也肯定没有生气。
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在眼窝处投下一片浅淡而暧昧的阴影。他穿的是正装,挺拔的身姿自带清正的贵气,和这里三教九流的气氛格格不入,却又是那么和谐。
眉宇间,泰然自若,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自在。
这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她有过那么多男人,自问非常了解男人,不管什么样形形色色的男人,到了床上都会褪下道貌岸然的面具,无非那么几种……可是,这人不一样。
她阅人无数,还真没见过这号人物。
是她当局者迷,失了心,还是,始终都没有摸到过他的心。
……
时间渐渐过去,店里的人越来越少。虞惜看一眼手表,接近打烊。
她埋头吃,终于把这一盆吃得干干净净,她又捧起脸盆大的碗,把汤一口一口灌了下去。
吃完后,满脸满足。
坐的时候不觉得,吃太饱了,起身时没忍住,打了个饱嗝。她忙捂住嘴巴,四处张望。
对桌那位男士望着她。
是谢庭。
虞惜进门时就看到他了,那时他站在窗边出神,身边还跟着一位美丽成熟的女性。两人入了座,低头交谈,关系似乎很亲密。
虞惜料想那是他的女朋友。
不过,他们那种阶层的人,怎么会来这儿吃东西?有钱人的特殊爱好?
虞惜的目光落在他那只贝壳盘腕表上——她曾在时尚杂志上见过,价值八十多万,还是限量版。
嗯,顶她不吃不喝工作几十年的工资。
她的头脑不算多复杂,脱下平时工作时
故作镇定的外衣,也就是个刚入社会的年轻女孩。盯着他看时,人在走神,脸上的表情就有些藏不住。
一点儿不屑,还有一点儿疾世愤俗,以及——对那个阶层的向往。
等她回过神时,对面男人微微侧了侧头,跟她微笑,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似乎在问——这位小姐,你在看什么?难道,我脸上有花吗?
他笑起来时,浓黑的眉眼神采奕奕,这会儿望着她的眼神,又带着几分玩味,格外生动。
虞惜感觉心脏被什么“噗嗤”一下射中了,难以控制地面颊升温。可是,随之而来的就是羞愤。
这些公子哥儿,是不是都喜欢这么捉弄人?!
可惜,等她做好心理建设,鼓起勇气瞪回去时,谢庭已经起身离开。
虞惜扑了个空,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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