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慕白雪却轻轻摇了摇头,那一脸病态的样子更见楚楚可怜:“不必了,任太医,您说吧,我承受得住。”
她这话一出,武侯夫人就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默默垂泪,明显是极为心疼自己女儿的,所有武慕侯府之人的心都跟着沉了。
夜显和小夜夫人却次对视了一眼,眼底皆是幸灾乐祸的笑意,就等着捏住慕白雪的短处再讲条件,没承想任太医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恕老夫直言!慕大小姐这身体状况委实是老夫见过最不好的,可也是好得最快的。之前都回天乏术了,结果在庆安大师的救治下,愣是捡回了一条命。现在这身子状况也不容乐观,这身子里的毒啊,极为顽固,不过在老夫精心地医治之下,只差明日最后一天的药量,便可以完全祛除了,再将养那么一两个月,别说大婚,就算开枝散叶那也是不成问题的,真是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
“……”
任太医这话真是一波三折,完全是太医署那些太医们先报忧后报喜的一贯做派,听得所有人那心中忽上忽下的,等他说完了,在场所有人的脸色也都是有喜有忧,甚至还有直接听抑郁了的。
喜极而泣的当然是武侯夫人,那是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微笑:“我就知道这孩子福大命大!夜夫人,夜老爷,你们都不知道,她出生那日正值寒冬,她这么一呱呱坠地,连着几日的漫天大雪突然就停了,那真是艳阳高悬,风和日丽,就连满侯府的梅花也在那一日含苞怒放,所有人都说这孩子是个有福之人,那八字也是百年难见的富贵命呢。”
慕老太太一听这话也跟着连连点头:“是啊!当然老身还特意请了高人前来批字,他看过之后也惊为天人,只说了贵不可言,贵不可言,连喜钱都没要就走了,我那时候就知道这孩子是有出息的。”
二夫人听了她们一唱一和的赞美,不由暗自撇嘴,心想当初这孩子被宠得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眼看着就长歪了,也不知道是谁,由着锦姨娘闹了一出儿又一出儿,说当初那高人是被买通的,什么瑞雪兆丰年,她一出生了雪却停了,这明显是破财灾星,就连那梅花过早开放,也是不吉之预兆,还因此冷落了武侯夫人和慕白雪这嫡长女,如今又觉得那高人说得有道理了?我呸!
三夫人却跟着老太太一同应和,开心的直点头:“谁说不是呢?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谣传出那种不堪入耳的瞎话,若是让我知道,非撕了她的嘴不可。”
她这时候是真心向着慕白雪的,毕竟侯府的嫡女除了慕白雪,只剩下她的那一对孪生的四小姐五小姐,如果慕白雪嫁得好,再过个三五年,也能沾光寻门好亲事,这是双赢的事情。
不过她这么一指桑骂槐,小夜夫人这脸色可就更难看了:“都说无风不起浪,我也不是那种捕风捉影乱嚼舌根的人,这谣言毕竟关系到我们两家联姻,我也是真担心出什么纰漏,立刻就找人去查了,您说这事巧不巧,一来二去的,竟发现这谣言就是你们武慕侯府传的最盛,不然我也不会信了这个邪。”
小夜夫人是一推二六五,瞬间就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武慕侯府,那意思就是你们治家不严,有人乱嚼舌根,这事可和我没半点关系,还没怎么着就开始挑拨离间了。
果然,她这话一出,所有武慕侯府的人都互相打量,猜忌是谁这么心思歹毒想破坏侯府发财的大梦,一来二去的,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二夫人身上。
你想啊,如今是二夫人代掌家,最不想长房得势和她争宠,想坏人好事的,必定是她啊?刚才她就没替慕白雪说话,明摆着是不想让她好呢,而且流言蜚语一起,还真是她第一个去老太太院里打的小报告啊!
发现所有人都猜疑地看着自己,二夫人那脸上噌地一下就红了:“不是!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啊?我虽然心直口快,可也不会传这种没影的事儿!破坏了这门亲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得了这种踩她的机会,三夫人能让,立刻就一声冷笑:“那可不好说啊,也不知道是谁一门心思,想把自己房中那庶女硬塞到阿雪身边近水楼台,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身份,她配不配!”
她这表面上是说三小姐不配在慕白雪身边侍疾,实际上是说她身份低贱,不配借机接近夜听风,二夫人气得脸更红了,眼圈一红眼泪就下来了。
“母亲!您看三弟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我让清歌去侍疾,不是也想白雪身边能有个贴心的姐妹说说话吗?她却这样污蔑于我,这饭没法吃了啊?”
三夫人却鄙夷地翻了个白眼,转而看向武侯夫人:“你看看,我就实话实说,她就跑老太太那里去告状了,就这种小家子气的做派,也不怕让夜家人笑话。”
武侯夫人却笑而不语,直直望向老太太,老太太那脸色也不太好看:“吃不下就退下,好好的家宴,这样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以后你说话做事也长点心眼,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清楚了。”
老太太这一句话就算是定了二夫人的罪了,二夫人一时间委屈得不能自制,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母亲!儿媳冤枉啊?这事真的和我没关系!有些事刚才儿媳没敢说,其实之前我也听过这种谣言,让人赶紧去查了,这消息其实是从您的晨晖院传出来的啊!”
“放肆!简直是胡说八道!”没想到二夫人情急之下竟然攀污自己的院子,老太太气得直接就拍了桌子,二夫人顿时吓得呜呜直哭,可是那嘴还是不闲着:“千真万确!儿媳是从锦哥儿嘴里听来的!当时急着去跟您说,您不也召了锦哥儿身边的知画问话了吗?这事全府的人都知道啊?这话明明是那知画打任太医那听来的,您可千万不能冤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