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烟花也总有落幕的时候,慕白雪这个生辰可以说过得很开心,至少表面上,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
皇上和德贵妃看起来也是极喜欢这个新得的女儿,临走之时,千叮咛万嘱咐赵无言,一定要好好善待公主,少一根汗毛都要治他的罪。当然,他们走时,顺便把白夫人和白珍珍也带走了。
在白家人看来,安南侯府这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这都是托了慕白雪的福,不然怎么会前脚白家投靠过来,后脚陛下就给白珍珍和十王爷赐了婚?这明显是慕白雪的安排。
最后,白家人也都千恩万谢的走了,尤其是白子图的未婚妻子美英郡主,来的时候只是恭敬客气,走得时候就已经挽了白子图的手了,明显是觉得白家的前途光明,怕自己这金龟婿跑了。
明明已经夜深了,没过多久,安南侯府竟然又送来了一份厚礼,这次可不是之前那种试探意味的建南特产了,而是建南那边白大将军府的地契,那可不只是白家的祖宅,一家人的根本,就连祠堂和祖坟的地限都囊括在内,这算是把整个白家的后路都交到了慕白雪的手里,以示她对白家的提携之恩,更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别看白珍珍只是被封了十王侧妃,可是等十王爷更近一步呢?
如果能像德贵妃那样宠冠六宫,那整个白家也就随之成真正的皇亲国戚,在京城站稳脚了。
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慕白雪先是婉拒,随后就笑纳了。有了赵无言这个实力雄厚的夫君,这点东西她当然不放在眼里,可她收下的不是地契,而是握住了白家满门的根基。
等到大舅舅也走了,夫妻二人一身疲惫地回到了破影云归,慕白雪这才问起赵无言对今晚诸多事宜的看法。赵无言一边心疼地替她松着筋骨,一边一声长叹。
“烟花落幕,终究是殇,为夫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皇上在布局,布了一场很大的局。其实从一开始,我们所有人都成了他的棋子,就连夜听风谋反,怕也是经过了他的授意,不然现在不可能还安全地留在京中,留在陛下的身边,受到他的青睐。说到底,我们还是小瞧了陛下,他之前能从那么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同领镇北皇朝这么多年,哪里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们一直觉得背后有只黑手推波助澜,实际上是父皇的手笔?这怎么可能。”慕白雪就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可是静下心来一想,好像也只有他能做到如今这一切,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所遇到惊险,所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吧?入了困局的可是他的两个亲生儿子,一个死了,一个被废黜流放,他竟然也下得去手?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这父皇就太可怕了。
见慕白雪的脸色有些难看,赵无言替她轻轻揉了揉眉心:“我也是从伊元龙入局,才发觉不对的。你父皇算计的怕不只是身边居心叵测的人,算计所有人的人心,还把边关一直未收复的莽若七国给算计了。你信不信,明日莽若七国在夜醉月的带领下起兵谋逆,第一个要攻下的城便是慕将军所在的要塞,而且会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破了。说到底,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让慕家军活着。”
“你是说……从一开始,父皇就不想让武慕侯府的人活着?那还生活在桃花山庄的人怎么办?我弟弟慕飞鸿怎么办?还有四妹妹、五妹妹,我三叔三嫂怎么办?”
慕白雪虽然不明白,自己的父皇为什么会想对慕家下手,却也知道眼下这情况十万火急,甚至想着要不要派人去通知他们赶紧逃走,否则明日慕将军败北,怕是整个慕家都要被问责了。
见她到最后,心中其实还是对慕家有感情的,赵无言一声叹息:“放心,你父皇想要瓦解的,只是慕将军在军中的威望,在边关驻守多年的势力,对慕家这些老弱妇孺没兴趣。说到底,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你的,这一方面可以排除异已,收拢军权,一方面也是为了帮你报仇,许是在他心中,你这么多年在武慕侯府受的苦,慕家都需要偿还的吧。”
听赵无言这样一说,慕白雪心中突然有些空旷,重生以来,自己一直想着要报仇,如今也让当初所有害过自己的人有了报应,却也没有像父皇这样赶尽杀绝。
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他算计的可不只是武慕侯府,慕家军,边关战火一起,又要有多少黎民百姓遭殃,多少无辜的人流离失所?
见到慕白雪脸上的不忍心,赵无言也是一声叹息:“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父皇这是想在有生之年,天下真正的大统啊,些许的流血牺牲在所难免。总比让那些鼠辈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偷壮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颠覆了这大好河山要好得多。我们如今能做的,就是明哲保身,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些话慕白雪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当下面色沉重地点头:“走是一定要走的,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情这么多,父皇又把白夫人和白珍珍带进了宫,怕是还有其它的打算,我们现在走,怕是晚了。”
见慕白雪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赵无言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放心,我不是早就说过,一切有我在吗?你父皇或许真的动了,把你母亲月璃长公主秘密接回京中的心思,不过月璃长公主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更何况她身边还有那么多能人异士,想让她束手就擒,受人制肘,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就算她真的着了道,我也会派人救她的,到时候与她联系上,再作打算。”
“能人异士?月璃长公主不过就是一个被贬出京的公主,身边怎么会养那些人?难道她还有不臣的心思吗?”慕白雪听了十分诧异,觉得自己这亲生母亲越来越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