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阿枣急死忙活地从床上爬起来,急切地在屋里转了一圈,冷不丁瞄到斜前方立身镜里的脸,生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飞奔到镜前细看,脑子就是一懵。
镜中人唇红齿白,棱角分明,眉目清秀,但是再清秀也改变不了这是一张男人脸的事实!!
这这明显不是自己的脸,她是真穿越了?镜中人露出跟阿枣一模一样的惊恐表情,她试着动了动脑袋,镜里的人也跟着动了动,她抖着手摸自己的胸口,硬邦邦地倒也摸不出什么来,又摸着自己的脸,觉着脸上敷了一层面膜,她突然想到古装剧里都出现过的一个名词——易容。
阿枣为了闹清以后到底是站着嘘嘘还是坐着嘘嘘,终于把羞耻的手往下伸...还怪不好意思的。
就在此时,门口的棉帘子被打起来,阿枣紧张地盯着门口,就见进来一个穿着箭袖短衣的高壮汉子,面色冷凝地走进来,一进来就看见阿枣的手在干嘛,自然而然地想歪了,不由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好兴致啊!”
现在还有心情干这个,脸呢脸呢?!
阿枣愣了下,反应过来,叫屈道:“我没有,我不是!”
高壮汉子目光又落在她手上,显然觉着她的辩解毫无说服力,面无表情地道:“我在门口等着,你收拾停当便随我来吧。”
你别走你听我解释啊!
阿枣苦逼的要死,面上却是不敢显露,生怕被人看出端倪,理了理衣裳就低眉顺眼地出了门,高壮汉子已经调整好表情,淡淡看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在前面带路。
两人走到一处抄手游廊上,阿枣偷偷抬眼打量着周遭环境,翠微摇落,百紫千红,翘角飞檐在万千翠缕中若隐若现,瞧着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宅院。
阿枣悄咪咪地四下打量一阵,脑补了好些剧情,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位..您是要带我去做什么?”
高壮汉子转过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还有些不耐:“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还真没有。
阿枣硬是忍住怼人的冲动,高壮汉子冷哼了声:“殿下有话要问你。”
殿下?!阿枣脸绿了,那可是王爷或者皇子啊,宗室中人岂是好打发的?瞧这汉子的态度她似乎是犯了什么错,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她是啥身份!
事到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阿枣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正琢磨怎么套话,高壮汉子脚下正踩到一片青苔,身形晃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稳住了。
阿枣为了彰显善良大度以德报怨,主动伸手扶他一把,问道:“你没事吧?”
高壮汉子显然不领情,冷淡道:“你现在倒好心起来,怎么原来就会眼睁睁看着旁人出事?”显然以为她动机不纯。
阿枣热脸贴冷屁股,脸直接黑了:“那我下回闭上眼行了吧?”
“...”
话不投机半句多,高壮汉子给怼的丧失了说话的欲望,直接带着她进了一处小庭院,庭院当中放着一把红木躺椅,有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斜倚在躺椅上,身穿玉色长衣,满头乌发被松松挽住,鬓角发间还沾了几颗水珠,似乎才沐浴过。
最吸引人的是,躺椅边躺了只皮毛光滑发亮的黑豹,男人一只修长的手垂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黑豹的脑袋,黑豹本来享受地眯起眼,见到有人过来,立刻站起来呲了呲獠牙。
这可是大型食肉动物啊!阿枣腿一软,高壮汉子熟视无睹地欠身道:“殿下,人给您带过来了。”
男人过了会儿才动了动身子,半撑着坐起来,转过身垂眸看着她。
阿枣不由得顿了会儿,这位殿下的五官极好,恰如清辉拢月,灼灼朝阳,耀目生辉,一双丹凤眼生的尤其出众,五分凉薄五分邪气,瞳仁纯黑,神光内敛,看人时仿佛要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眼角边一颗妖冶朱砂痣,更添数分风情。
.两人对视片刻,阿枣怔了会才回神,总觉着哪里不对,学着高壮汉子的样子行礼,低声道:“见过殿下。”
殿下问道:“你醒了?休息的可好?”
阿枣觉着他语调有些怪异,只能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托您的福,休息的挺好。”
殿下淡色的薄唇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轻声重复:“托我的福?”
阿枣不知道是不是说错话了,闭紧嘴巴不敢吭声,殿下见她不言语了,挑眉问道:“昨日的事...沈入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沈,沈入扣?!一道惊雷霹过,险些把她的脑仁劈开,她,她好像知道她穿到哪里了!
她前几天随手翻到男频爽文,主角名叫薛见,是宠妃生的五皇子,因为一双眼睛异于常人,而且一出生母妃就难产而死,再加上宫里有心人传的流言蜚语,使得他从小就不得皇上待见,因此在宫里的待遇可想而知,这也养成了他阴沉冷漠的性格。
而沈长史呢,就是皇子府上的一个炮灰,因为没被分配到受宠皇子府里,心里一直存了怨气,于是就开始了花式作死之路,完全没把薛见放在眼里,还和薛见的对手勾三搭四缠扯不清,整个人唯一的亮点就是女扮男装,事情败露之后还想着勾引薛见,结果当然是狗带。
她联系场景拼命回想这段剧情,皇上得胜回朝,众皇子带着底下人要出城十里迎驾,薛见的几辆车架被坐了手脚,刚出城门马就发起了疯,当时这位沈长史就在后面的马车上,两辆车不听使唤撞到一处,薛见自然倒了霉,难怪刚才薛见手下说她看见别人出事而不救呢。
并且这位大佬可不止不护救君上,还在马车散架的时候拉了殿下当垫背,不过男主毕竟是男主有光环护体,哪怕当了垫背呢,只扭伤了手腕,迎驾也没迟到,倒是沈长史磕了脑袋昏迷了一天,醒来后还被打板子打了个半死。
现在阿枣,穿成了这个倒霉长史,背上了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黑锅。
小说这种东西,看看文字就好,变成声光环绕立体版的简直不忍直视。
说来话长,想这些也不过几瞬的功夫,这回好歹知道前因后果了,阿枣准备开始她的表演,她理了理衣裳站直了身子,满脸伤怀愧疚:“殿下,昨日之事,都是卑职的不是。”
薛见还没说话,那个高壮汉子已经忍不住斥道:“你把殿下拉过来给你当垫背,殿下险些断了一条胳膊,区区一句不是就能盖过去了?!”
薛见转头瞧了高壮汉子一眼:“平川,退下。”显然他并不喜欢别人贸然插话,哪怕是为自己说话。
平川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眼阿枣,这才退下了。
薛见淡然瞥了眼阿枣:“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你是情急之中无意拉住了我?”
当初沈长史就是这么说的,然后被打了几板子,薛见也起了彻底除掉她的心思,阿枣当然不会走老路,她定了定神,捂着心口沉痛道:“实不相瞒,卑职是故意的。”
薛见;“...”
阿枣见他给噎住了,一脸的大义凛然:“卑职是想着,那帮人既然敢设法对您的马车做手脚,万一再派刺客来暗杀您怎么办?卑职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以身为盾,护在您身前啊!后来伤了您,卑职实在是歉疚得很,所幸您没事,卑职就放心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坦然不是装的,毕竟坑男主的事又不是她做的。
薛见直起了身,带了几分兴味看着她,长睫微动:“这么说,我反倒要谢你了?”
阿枣凛然道:“这本来就是卑职该做的,您要是说谢可就是瞧不起我了。“
薛见:“...”
阿枣见好就收,深深行礼:“是卑职护主不力,请殿下责罚。”反正就咬死了护主不力。
薛见若有似无地挑了下唇,竟也顺着她的话说:“既如此,念在你一片赤诚的份上,就扣你三个月的薪俸,下不为例,你先退下吧。”
阿枣知道他没怎么信,今天先逃过一劫再说,好感度以后可以慢慢刷,现在哪怕说她改邪归正了薛见也肯定不信。
薛见修长的手支着下颔若有所思,对她的那番话自然一个字不信,若是沈入扣有这份忠心,还会跟楚贵妃六皇子等人勾连?让他觉着的奇怪是他今天似乎学聪明了不少,沈长史是一根别人埋在他府里的钉子,往日蠢笨的时候还没什么,如今这钉子开了窍,却不是他想见的。
他面色漠然,眼底还带了几分阴冷,又把平川叫了回来,问道:“你方才去叫他的时候她已经醒了?瞧见他在做什么了没有?”
平川似是十分不愿回想,费了半天劲才想出一个比较文雅的说法:“回殿下的话,他,他在摸...脐下三寸之地。”
薛见:“...”
阿枣觉得嘴里甜滋滋,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殿下是给卑职喂蜂蜜水了吗?”
薛见看见她舔嘴唇的动作就想到她方才舔自己的手指,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低头慢条斯理地品茶。
既然沈入扣不记得了,这种丢人事还是不说为好,不过他仍旧在心里给她记上了一笔。
阿枣:“...”
妈.的智障!
阿枣见他不言语,就乖乖地闭上嘴,偏偏嘴巴又闲不住,安静了会儿就浑身难受,主动道:“今天真是多谢殿下在卑职晕倒之后把卑职带上马车,不然怕是要被上头责罚的。”
薛见慢慢放下茶盏,挑眉道:“嘴上谢谢?”
阿枣东摸西摸,摸出老张送的另一个白瓷小瓶来,她当时闻了下,有股淡淡的梨花香和草木香,以为也是花露之类的东西,觉得比‘越人歌还好闻一些’,就随身带着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用。
她把瓶子递给薛见:“一件小玩意,不成敬意,殿下留着打赏下人吧。”
薛见先没接,只瞥了她一眼:“这是何物?”阿枣不确定地道:“花露?”
薛见揭开其上的红绸瓶塞,轻轻嗅闻,又抬眸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才平静问道:“你就送我这个?”
阿枣怔怔点头,他面上越发平静:“你喜欢男人?”
阿枣差点没蹦起来,大惊失色:“当然不是,殿下何出此言?卑职喜欢女人!”
难道薛见发现她的身份了?!
薛见没理会她的跳脚,大概觉着她是心事被戳穿心虚,取出一块帕子来,把瓶中液体轻轻倒了一点在手帕上。不是阿枣想象的花露香水之类的东西,而是一种粘稠暧昧的粉色液体。
阿枣愣了下:“这是什么?”
薛见沉吟半晌,才面不改色地道:“夫妻行闺房之乐的时候用以助兴之物,有催.情的功用,一般好龙阳的男子使用较多。”
他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是眼底还是难免露出些许尴尬,耳根处若有似无地红了下,但不想被看出来,借着喝茶遮掩。
原来是润滑剂...阿枣秒懂,她也没功夫计较老张为什么送自己这个了;“那,那也不能证明我喜欢男人啊!”
薛见半握着茶盏,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杯壁:“你上次用的香,名叫‘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讲述一个越国船夫对楚国王子的恋慕,前朝末代皇帝性好余桃,又擅调香,所以制了这越人歌,名气极广,九成用越人歌的都是此道中人,好些人就用此香辨别同道中人。”
难怪周长史突然来骚扰她,阿枣现在只想把老张掐死!
她在心里把老张拖过来打了个半死,突然想起一件事,猛然抬头道:“殿下怎么知道的这么详尽,难道您是...”
薛见敲着茶盏的手一顿,阿枣忙把后半截咽回去,他知道沈入扣身份,不想让她乱传传给楚贵妃,冷着脸解释道:“越人歌在群香谱上有记载,那助兴之物...”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啜了口茶才道:“春.宫上仔细提过其香味色泽...”
其实是他年幼被养在楚贵妃宫里时在她宫里见过类似东西,上面还贴了隐晦的小子标明用途,他多年之后才想明白,但这由头他不想跟阿枣说。
他一转念又想到自己本来是怀疑她沈入扣有没有断袖之癖的,没想到一转眼竟被她质疑了,轻哼了声,面无表情地喝着茶。
看春.宫看的能一眼认出来?阿枣狐疑地眨眨眼,见他表情不爽,就没敢多嘴。
薛见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手帕来擦了擦润泽的唇瓣,慢悠悠地道:“本想带你去睦月居用晚膳的,现在我的心里不大舒坦,不想吃晚膳了。”
阿枣:“...”
他见阿枣一脸想揍人又不敢的扭曲,心里平顺多了,取了本闲书随意翻看着。
他说归说,等下了车阿枣还是看见了睦月居三个大字。睦月居是京城颇负盛名的酒楼之一,有几道招牌菜远近闻名,当然价钱也是远近闻名的贵,随便一盘菜基本等于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花销了。
阿枣又惊又喜:“殿下?”
薛见唇角轻轻一扬:“奖励你救驾有功。”他唇角才堪堪扬起,转眼就又想到沈入扣的身份,神色很快就淡了下来。
阿枣这才想起来上午水蛭那事,乐颠颠地随他进了酒楼,此时饭馆里已经是宾客如云,不过幸好薛见有先见之明,提前订了雅间,她看见店小二带着两人走进雅间,心里难免有点感动,但一琢磨也不对啊,她最近除了作死也没干啥事啊?难道薛见就喜欢这样的?
她正琢磨的时候,薛见已经道:“把招牌菜都上一遍。”他又问道:“你还想吃什么?”
睦月居以川蜀菜闻名,阿枣看着菜牌念道:“要第二列的东坡肘子和水煮牛肉。”
薛见道:“第二列全部上来。”
阿枣:“...”
睦月居上菜慢,幸好他们点的菜多,一道一道上来也不会饿着,吃了好几天稀饭馒头的阿枣吃的顾不上说话,肘子皮肉软烂,色泽油亮发红,用筷子轻轻一夹就能夹下一块,牛肉也十分劲道却不难咀,还有几个招牌菜游龙入海,龙飞凤舞更是好吃的没话说。
等所有菜上齐,一张大圆桌摆放的满满当当,阿枣就是饿死鬼投胎的也吃不完,等吃到七八分饱了才停下筷子,然后开始观察薛见。
他吃相自然不会如阿枣这般难看,姿态优雅,每道菜都浅尝辄止,吃上一两口就罢了。
阿枣吃的差不多了就主动给他面前的白瓷碟里夹菜,薛见没碰她夹过的菜,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忽而笑了笑:“你原来从来不会留心观察我喜好。”
阿枣咬着筷头,脑子一转叹道:“人总是会变的。”
薛见微微一笑,不过笑意未达眼底:“我更想知道的是因何而变。”
阿枣听这句话暗暗反思是不是最近做的有点过头,反而让薛见起了疑心,嘴上解释道:“因为我倾慕殿下风采。”
薛见道:“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阿枣:“额...我慢热,日久生情?”
薛见:“...”
他再没说话,这一桌菜两人最终也没能吃完,阿枣知道自己送给薛见一瓶润滑剂之后,就放弃清纯不做作路线,改走猥琐流了,厚着脸皮道:“殿下,卑职家中老母兄长还饿着呢,这些吃不完的菜卑职能打包带回去不?”
薛见再不受宠也是住在宫里的,人生字典里根本没有打包这一说,微怔之下才道:“随你。”
阿枣就叫来小二帮忙打包,由于他们点的菜多,用了三个三层食盒才堪堪装下,不过睦月居十分大方,直接把食盒送给他们了。
她心情颇好的拎着食盒出了酒楼,薛见认真地看着这个自称清纯不做作的小钉子:“这也叫清纯不做作?”
阿枣道:“不,这叫猥琐。”
薛见:“...”
睦月居所在的街道叫聚宝街,是京里颇繁华的地段,旁边还有条金钱河,两人沿河而行,阿枣记得书里提过申妙的戏班也开在这里,提议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申姑娘?”
薛见正想说话,就听河边有人喊道;“有人落水了!”
阿枣怔了怔,也顾不得身边的薛见了,忙拉着那人问道:“在哪儿呢?”
那人伸手一指,阿枣就着月色看去,就见一个小黑点在河中心浮浮沉沉,看着应当是个小孩子,眼看着浮上来的时间越来越短,她只犹豫了一下,判断了一下从这里到河中的距离,立刻便放下食盒,脱下长衫游了过去。
薛见愕然,等她跳到河里才反应过来,走到河岸边看着。
有四五个见义勇为的也下了水,幸好这条河不太宽,几人很快游到河中央,合力把那还不住挣扎的小男孩抬起来送到另一端。
岸边有热心人指点道:“他们家大人在那边。”
幸好这孩子只是受了惊,没出什么大事,还能勉勉强强走路,阿枣搀着孩子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一个高挑丰满的身影——竟然是申妙和几个手下站在岸边,她频频往河中张望,面色极怒。
阿枣拧了拧衣服,这才想起来薛见,本来打算回去找他的,见到申妙就大惊失色:“这是你和殿下的孩子?!”
申妙:“...”这神一般的脑洞!
申妙见她浑身湿透,比她还惊讶,完全没想到救人的会是她,暂时没功夫反驳她,她一转头吩咐道:“赶紧把河里的人叫上来,兰官已经找到了,赶紧把孩子带下去煮点姜汤让他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