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晓晓走上前去,黎宸才终于抬起了眸子。
那是一双极其好看的桃花眼,只需看上一眼,便足以勾人心弦。
明明都是大同小异的墨色官服,偏偏穿在他身上,就别有一番风味。
他的皮肤很白,有一种病态的美,洛晓晓现在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在他刚刚上任的第一天就引起了帝都的热议,甚至于连案子都一下子多了不少,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敲申冤鼓,尤其是女子居多。
“击鼓伸冤,所为何事?”
黎宸的声音刚一出,洛晓晓便听见衙门外有什么人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嚎叫。
汗颜了片刻,大概这就是传说中长得过分美丽的坏处?
“我......”
洛晓晓才不过刚刚说了一个字,黎宸抬手间便喊了个停。
“不用说了,外面那么大动静,本官又不是聋子,你说你被你父亲冤枉,是不是?”
洛晓晓在心里缓缓打出来个问号,既然你都知道,那你刚才还问我?
“污蔑一事,的确在我苍梧律法之中,可怎么说,这件事情也算是可以关起门来在私下里协商的家务事。”
“所以?”
“所以既然来都来了,那本官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不是。”
洛晓晓:“......”
虽然这话听起来挺感人,但这逻辑不通,有一没一的,洛晓晓总算是体会到这人说话到底有多么的奇怪了。
和黎宸说话间的功夫,洛鳌已经带着一众人赶了过来,其中有卢婉和绿梅,还有几个挎刀的护卫,
洛鳌换了身打扮,宽大的灰黑色典袍加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完全不同于方才在洛府极其随意的样子,洛鳌怎么说也是一朝丞相,该有的气魄还是一样都不少的。
其实洛鳌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俊朗男子,只是现在有些发福了而已,当初卢婉愿意嫁给他也是有这一部分原因在的。
洛鳌穿过人群的时候,斜睨了一眼身旁,恨不得脑瓜儿顶直冒烟,谁能想到他堂堂一朝宰相会因为这些丢脸的家务事而踏进这种小地方?
而洛鳌这一来,周围的人就变得更多了。
这一是想目睹一下丞相的真容,二是想都来看看热闹反正也不嫌事儿大。
“洛大人今日大驾光临,本官真是荣幸之至。”
黎宸微眯着眸子,洛鳌被这副居高临下的傲然姿态看得很是不自在。
但是没有办法,这是人家的地盘,就算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到了别人的地方那就得听一听别人的话。
“本相也不过是个寻常人罢了,有什么荣幸可言,判官大人未免夸张了些,”洛鳌客套的笑笑,而客套话也说完了,就把目光转到了洛晓晓身上,“小女跑来你这里胡闹,是本相管教不严,这就将她带回去好好教育一番,就不给你添麻烦了,改日定备厚礼,亲自登门道歉。”
洛鳌咬重了读音,言外之意便是我给你些好处,此事得过且过就好,但黎宸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波澜,而是微微歪着头。
“你会同意吗,这位小姐?”
洛晓晓愣了一下,因为她完全没想到他会不理睬洛鳌,反而先来问她。
但是当然,答案毋庸置疑是否定的。
就算这人真的畏惧了洛鳌的权势,偏袒洛鳌,她今天也得好好让她这渣爹出出“风采”。
而洛鳌也是完全没想到,这人究竟是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还是怎么地?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要好好审一审,本官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全都一样。”
一句话,让外面的百姓彻底炸开了锅,这新上任的判官大人果然是清廉胆大,什么案子都敢接!
随后,洛晓晓道处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洛鳌也站在他的角度再次叙说了一遍事情的真相,同一件事情经过不同人的口中说出来,可谓是差别甚大。
而这判官大人也的确有些本事,表面上是在进行正常的盘问,但实际上,他的话里却是一句一个坑,一不留神就有可能会掉入其中。
“你就是她身边的丫鬟?”
绿梅意识道黎宸是在问她话,又上前三两步,跪在了地上。
眸光故作是在不经意间瞟到了黎宸的面容,特别是那双温柔中又带着些幽暗的眼睛,看得绿梅一颗心脏顿时开始扑通扑通的加速起来。
以前衙门上任的审判官最年轻的也有三十来岁了,如此年轻,如此俊美的真真儿是头一次见。
她看他气质绝佳,不落凡尘般绝于世间,倒不像是个会走朝廷官场之路的人。
就这样想着想着,绿梅居然一时间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直到黎宸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才回过神来慌忙的回话。
“回,回大人,奴婢绿梅,年十有六。”
听着这话,洛晓晓就想笑,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绿梅和先前的香凝简直一个秉性,见着了好看的男人便会想入非非,绿梅这段话说得就跟那征婚启事似的。
不过黎宸对于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眼睛恨不得扒在他的身上,他连厌恶的表情都懒得做一下了。
其实比起这些,他曾做过的那些事,可要恶心得多得多,跟那些人比起来,他更加厌恶的是自己。
“嗯,不过洛小姐的奴婢,看来好像不止一个?”
仅凭一人之言根本就不能完全值得信任,而念夏等得就是她能够说话的机会,只是洛鳌一口咬定是她家小姐的过错,根本就容不得她说话,憋得她实在是难受又为洛晓晓而感到委屈。
黎宸话音刚落,念夏便迫不及待的上前道:“奴婢念夏见过大人,奴婢与绿梅二人一同服侍小姐,但绿梅私心慎重,今日一事也定是她受人指使妄图害小姐名声。”
“可有证据?”
“暂且没有,但奴婢想问她几个问题,事关此事,还望大人应允。”
黎宸“嗯”了一声,算是已经应允了。
他的眸子弯成了芽儿状,带着些饶有趣味,有一件回令他感兴趣的事情是多么的难得。
若是麒能看见他此刻的表情,怕不会被惊掉了下巴。
念夏走到绿梅的身旁,因为绿梅是跪在地上的,所以需得抬起头来,她的眸光中夹杂着一丝怨念,很是不自在。
而念夏对绿梅表现出来的敌意早就已经习以为常,索性忽略。
“绿梅,我问你,那娃娃上写了小姐的生辰八字,可小姐自出生不久后就被寄养在了乡下,连生辰都无人告知,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的?”
“这种事情,随便找府里的丫鬟问问不就知道了?”
“随便?”念夏卷了卷唇角,笑,“十四五年过去了,了解当年事情的就算还有一些没有离开洛府而留了下来,那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吧,除非是当年侍奉过先夫人的亦或者是小姐出生时在一旁看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