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一跪，生死难料。
容时生怕折寿，立刻道：“不必如此，你先起来再说。”
陆禹尘抬起眸子，眼底含泪地看着容时，最终还是站起了身。
良久后，司雪衣淡淡地勾起一抹微笑，完全看不出任何恼怒与不甘。
“看来师兄没看错人，你倒是有些志气。”
陆禹尘紧皱着眉头审视着司雪衣，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绝不是夸人的。
司雪衣其实早猜到陆禹尘会拼死一搏——因为他没有其他选择，而容时的出现正好给他一线生机。
只是他太天真了，根本就不了解斗武大会的凶残与危险。
在参加试炼之前所有弟子都会签下生死状，虽说每人身上都配有一道传身符，可以在无法应对之时选择退赛。
但试炼途中也有无法预料的特殊情况，能在不知不觉中就让人丢了性命。
陆禹尘在明处，他在暗处。
从陆禹尘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时，他的半条命就已经捏在自己手里，要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再容易不过了。
不过司雪衣暂时还不会杀了他。
除了他的血还有用以外，他更不想师兄对他的感情会受到陆禹尘的影响。
所以司雪衣继续道：“玄雾宗将会派出十名弟子参加斗武大会，五日后便是内选，本座给你这次机会，可别让师兄失望了。”
说完便对着容时，又像是对陆禹尘道：“没有他的血，师兄今晚可又有的受了，还是乖乖疗伤的好。”
见司雪衣并非不依不饶，容时像是长舒一口气。
他放下了手中的匕首充满歉意地回道：“阿雪，我只是迫不得已才会...”
“师兄不必多说。”
司雪衣过去习惯性地揽住容时纤细瘦削的腰肢，将容时的头轻放在胸口，仿佛他们一直都是如此亲密无间。
他继续道：“这件事是本座思虑欠妥，没有站在师兄的角度着想，以后定然不会了。”
要不是容时知道司雪衣是个什么样的人，都快被他给感动到了。
这打一棒子又给颗糖的策略，别说是原身，就连他都有些招架不住。
两人相拥的场景分外和谐，任谁看都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只是那道孤零零的身影显得十分落寞。
陆禹尘死死地盯着容时毫无戒备地在司雪衣的怀里，胸口就像是喘不过气一样烦闷不堪。
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双拳紧握。
现在他还没有资格像司雪衣那样，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尊上的身边，就连多看一眼都是种亵渎。
只有努力成为尊上的徒弟，才能对得起尊上对他的期望与厚爱。
“天色已晚，你还是先回去吧。”容时担忧地说道。
今晚他要疗伤才能熬过去，没办法跟着陆禹尘，也不可能让他再留在九思峰。
陆禹尘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恭敬地回道：“这段时间多谢尊上的照顾，弟子定会勤加修炼，绝不会让您失望。”
“等等。”就在陆禹尘要离开时，司雪衣突然开口。
容时心提上去半截——这货该不会要反悔吧。
谁知司雪衣却道：“今日之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若是师兄中毒的消息散播出去，本座绝不轻饶。”
“是，弟子遵命。”
就算司雪衣不说，他也不会将尊上的弱点暴露给陌生人。
少年瘦削的背影消失不见，司雪衣的表情也在幽光之下微微发暗。
就算他什么都不用做，也定会有其他人来收拾这废物。
他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陆禹尘绝望而悲惨的模样。
这样的话，师兄也该死心了吧。
————
陆禹尘拖着虚弱而疲累的身体回到外门弟子居住的地方，此时早已夜深人静，一片漆黑。
他的眼皮沉重不堪，连呼吸也越发急促，急需运功来缓解。
外门弟子都是八人住一间屋子，陆禹尘来到他那间屋子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被褥与包袱都被扔了出来，给看门狗当了窝。
想来也是。
他赢了比试以后就受到这些人的排挤和嫉恨，拜师大典那天又被当成重罪之人处以重刑，声名狼藉，在其他弟子眼里早就如同过街老鼠。
陆禹尘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如果他真那样脆弱，这十几年里的讥讽冷眼都足以杀他无数回。
玄雾宗本就是雪山之地，到了凛冬时节天气已经有些酷寒之意，瑟瑟的凉风吹进少年单薄的衣领里，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屋子从里面被上了锁，他打不开屋子的门，只能在外面找可以避风的地方。
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个狗棚。
陆禹尘咬了咬牙，瘦弱的身躯跪在地上，很快就钻进了狭小的狗洞，隔绝了大部分的冷气。
“汪汪汪！！”
里面的灵犬名叫旺财，被人扰了清梦很不高兴地低吼几声。
陆禹尘毫不留情地把旺财垫在屁股底下的被褥给扯了出来，冷声道：“这是我的。”
旺财又不满地叫了几声，却被陆禹尘的气势唬地嗷呜嗷呜地，愣是不敢上去咬。
不嫌脏地将被褥裹在冰冷的身上，陆禹尘先是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接着揉揉酸麻的鼻子，将整个身子都靠在粗墙之上，
透过房梁的一道缝，皎洁月光正好射在少年的半边脸上。
仿佛预示着陆禹尘的命运——一半是黑暗，一半是光明。
陆禹尘扬起一个充满希冀的灿烂笑容，苍白的嘴唇突然喃喃着：“师尊...师尊...”
这两个字听起来好像特别令人心安。
总有一天，他会以徒弟的身份站在那人的身边。
一只手会轻柔地摸摸他的头，替他穿上一件保暖的外衣，不顾一切地将他护在身后。
少年渐渐闭上双眼，尽管身处肮脏而狭小的狗窝却睡得格外香甜。
他的嘴角的弧度久久未散，仿佛梦到了什么美好的画面。
然而，当清晨刺眼的日光照射在陆禹尘的眼睛上时，他要面对的还是残忍的现实。
“哟，这不是陆禹尘吗？”一双黑靴出现在狗窝门上，语气带着惊讶与轻蔑，“堂堂宗主的大弟子，现在居然住狗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