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出除了跑以外别的办法,只是现在是刀架在了脖子上,千钧一发之际,难不成真任由这两个蛮匪把自己这么贵的一车货给洗劫了?
“掌柜的,要不咱们把货让给他们吧,毕竟命只有一条啊……”六儿是个惜命的,他心惊胆战地盯着外头的劫匪,想到自己还没娶上媳妇,怎么都不情愿把小命丢在这儿。
孙妙儿上前与恶徒假意妥协,好言好语道:“大哥,要不您开个价,我给你银子,把这车货留给我呗。”
孙妙儿想到手里和那些客人签的契约书,若是再等一批新货,短则十天,长则一月,断然是不能如期交货的,到那时摊上的事可就大了。
车夫转念一想,冲着前面牛车上的同伙喊了一声,“八哥,她说直接给我们银子,把货留给她,你看怎么样,我看不错!”
叫八哥的劫匪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直接拿货确实不如银子实在,毕竟货到了他们手里,还要找路子倒卖,他们不是生意人,倒卖的时候还容易被坑骗。
“五百两。”八哥竖起五个手指,开了价。
孙妙儿借着月光看清楚价格,随后连忙答应,“好说好说,只是我现在身上只有碎银,你们看……?”
八哥兄弟俩入行年头短,也是因为打仗,混不下去日子才落草为寇,向来都是抢了货就跑,第一次见到讨价还价的,也不知如何是好。
林中沉寂了会儿,八哥突然说了一句,“这小娘们儿的话靠不住,万一天亮她报官来逮我们怎么办?”
趁着车夫听八哥说话的空档,孙妙儿眼疾手快,瞄准了车夫手里的匕首,扑上去,一把握在手里。
铆足了劲儿把车夫从马车上摔下去,车夫也有幸成了孙妙儿的人肉垫子,两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孙妙儿扯着嗓子冲马车里吼了一句:“六儿,快过来搭把手!”
六儿心有余悸,但生死之间,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冲出了马车,帮孙妙儿按住了车夫的两条腿。
孙妙儿把匕首架在车夫的脖子上,一下子占据了上风,面对着步步逼近的八哥冷声威胁道:“你再过来,我就直接割了他的脖子!”
“八哥,你救救我,我不想死!”车夫转头呼救,刚刚还在自己手里的匕首顷刻间竟成了威胁自己性命的凶器。
八哥见对方拿自个儿兄弟做了人质,刚才那股狠劲儿也消了七八分,稳定住情绪,道:“姑娘,有话好好说,你先放了我兄弟。”
孙妙儿的匕首离车夫的脖子又近了一分,锋利的刀刃已经划破了皮肤,渗出血丝来,“不应该是你们放了我吗?”
“跟着我说的来!不然立马要了你兄弟的命!把外衣都脱光!”
八哥只好照做,慌慌张张地解开衣带,褪了外袍。
六儿看得目瞪口呆,掌柜的不会对这人起了色心吧?怎么看也不应该啊!
“继续脱!”孙妙儿又道。
八哥按着吩咐脱得只剩了里衣,在风里晃荡。
孙妙儿看了六儿一眼,道:“拿麻绳去把他捆起来,捆得严实点!”
八哥扭头下意识地想跑,身后却传来兄弟凄惨的叫声,“八哥,救我啊!八哥!”
八哥看着自己可怜巴巴的兄弟,想到和兄弟相依为命的日子,只好束手就擒。
等捆好了八哥,六儿又把车夫也捆上了。
两个人被绑得跟粽子一样,在地上蠕动,嘴巴里被塞了布,也发不出声音。
孙妙儿瞪了他们一眼,“你俩也是可怜人,今天落在我手上,算是你俩走运,就不把你俩送官了,以后别再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平南城还没乱,你俩找个营生好好过活。”
那两人连忙点头,哼哼唧唧地似是在乞求。
孙妙儿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以后再做这种事别给我碰见,我今天就当行善积德了。”
夜色渐浓,牛车前头的牛都快睡着了,孙妙儿摸了摸牛头,看着六儿,“会赶牛车吗?”
六儿摇摇头,见到孙妙儿刀子一般犀利的眼神,又疯狂点了点头。
那夜的星空很亮,孙妙儿仰面望着天,甚至能看到牛郎星,闪烁微光。
上一次坐这样的车,师傅赶着车,往魏家赶路,她不争气地睡着了,只是那夜的星子不够亮,不如师傅的眼眸通透。
季长如一行的商队在孙妙儿后面进了树林,季长如在轿里颠着,前面一行人浩浩荡荡押着货。
“东家,树下绑着两个人呢!”
季长如夜里出来运货,都是要带武夫的,因为清楚这一带的风气,夜里经常有散匪出没。
道上也知道,云渺庄他们惹不起,故而很少有不怕死的来劫云渺庄。
季长如的声音带着慵懒,慢悠悠地说道:“怎么还被绑起来了,带过来给我看看。”
那两人被拖到季长如跟前,拿了塞嘴的布,连忙磕头求饶,“大爷饶命!我们以后一定洗心革面,一心向善!”
“谁把你们绑在这儿的?”季长如挑开轿帘,里面露出一只狭长的眼,按着他想的,这个时辰从这儿过的,除了娉婷布庄,也没有别家了。
八哥道:“是娉婷布庄的孙掌柜,季掌柜,您开开眼,我们可从来不敢动您的东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了我们这回吧!”
果然是她啊,“说说,她怎么绑的你们?”
那人给季长如演示了一遍,嘴里还碎碎念着,“总之就是先这样,后那样,然后再……”
“你俩连个姑娘都对付不了,以后也别在这条道上混了,怪丢人的。”
季长如懒得再听,朝武夫挥了挥手,让他们把人随意处理了。
“诶哟,季掌柜,那丫头精得很,谁知道她跟不要命似的,把我扑下马车,她那是要跟我同归于尽啊!”
他现在只对那姓孙的丫头有几分兴趣,的确是个不一般的,难怪能把小庄子弄得风生水起,他不轻敌,是对的。
只不过,平南城还没到变天的时候,一个姑娘,终究是个女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