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城近来守城森严,加之年关将近,跑商的商户大都从外地赶回来过年,怎么还有人拉着几车大货出城呢?
落羽一下子来了兴趣,拎起马背上的刀翻身跳到地上,往商队前边一站。
“哪儿来的混小子,想找事一边去!别挡着我们的路!”队伍前头的兄弟见他挡道,没好气地吆喝着赶人。
孙妙儿在马车里听闻动静,往车外探了一眼——竟是落羽!
好巧不巧刚出城就被他撞上。
落羽手里的长刀一晃,“嗖——”地从刀鞘中被抽出。
天光下,刀身通体透着银光,肉眼可见的锋利吓得前面几个兄弟登时不敢吭声。
“我不过是想向几位兄弟问个路,几位兄弟何必气势汹汹地冲着我?”
落羽嘴角一勾,笑着将刀收回鞘中。
赶着马车的那人连忙点头,往后喊了一声,“大哥,这儿有个问路的。”
涂振山从后面的马上下来,站在落羽跟前,两人身量一般,但涂振山却觉得眼前男子威压逼人,“兄弟,你问吧。”
掌柜吩咐过不要招惹事端,涂振山记着,故而语气十分友好。
“想问问怎么进城,我从外乡来,也没个文书什么的,守城的官兵不放我进城。”落羽的视线在后面的木箱子上来回巡视,但始终没瞄出什么异样。
涂振山面露难色,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并非问路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
她怕涂振山应付不了落羽,生怕露馅,忙不迭地下了马车。
就让她来会一会这个落羽。
“这是我家新招的伙计,并非本地人士,公子有什么想问的,问我便是。”
落羽的视线从后面收回来,眉梢一挑,“哦?竟然是个女掌柜,看来平南城真是卧虎藏龙,不简单啊。”
孙妙儿的下巴稍稍抬起,对上落羽面具下的那双叫人捉摸不透的眼睛,“女子和男子都是爹生娘养,没什么不同,男人能做的事,女子也可以。”
“言归正常,公子想进城,每日午时三刻,守城的官兵轮班,届时城门的守卫会松快些,可以趁那时候进城。”
落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女掌柜不容易啊,年底了还出来跑商,还赶得上回来过年吗?”
“没什么赶不赶得上,我们在外头做生意,跑到哪儿,哪儿就是家。”
孙妙儿巧妙应付着他的话,希望别被羽营盯上。
落羽换了个姿势抱着刀,一点没有着急赶路的样子,“多谢掌柜慷慨解答。”
“眼下外面不太平,掌柜还在外跑商,想必肯定运得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吧。”
孙妙儿笑道:“都是些干货,这不快过年了,颖州素来产干货,往外边送呢。”
“哦~”落羽往西边望去,“往西,去恪州吗?”
就知道落羽在等着套自己的话,果然绕来绕去还是绕到这上面,她说话始终打着太极,“西边还有不少地方。”
“这几车货,想来都得几百斤,干货昂贵,不少小城都被战事荼毒,除了恪州,恐怕其他地方的百姓也买不起吧。”
涂振山是个会看眼色的,忙插了一嘴,“掌柜,天色不早了,咱们还要赶路呢。”
孙妙儿一拍脑门,惊道:“呀!都忘了这茬,我与公子聊得正投机。”
“罢了,来日方长,等掌柜回了平南城,我们有缘还会再见的。”
落羽转身上马,抱拳说了一句。
王啸虎一直藏身在马车中,方才见到落羽时,就险些按捺不住心中的仇恨,差点冲出去,一心想手刃落羽替胡庭知报仇。
孙妙儿回到马车,见王啸虎冷着脸,“怎么,坐不住了?”
“不是。”王啸虎气冲冲地说了一句,“只是,想到主子死在他手里,我恨不能立马杀了他。”
孙妙儿转身掀开车帘,官道上,已经见不到落羽的身影,“可惜呀,你不是他的对手。”
“师傅说过,羽营里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天底下没几个人能打的过他们。”
王啸虎握拳,砸在车厢上,“总有一天,我要替主子报仇!”
落羽骑马疾驰一阵,停在城门外。
其实他哪里是进不去平南城,只要他拿出羽营的腰牌,任谁见了都得尊称一声大人。
只是刚才他见那商队实在可疑,也怕药人藏匿其中鱼目混珠,被运出颖州。
胡庭知的势力,远比羽营从前了解的要大得多,在颖州,可谓是手眼通天,不然羽营也不会被瞒那么久,还平白损失了那么多悉心栽培的暗桩。
要除魏王,必先断其左膀右臂。
符家余孽他抓不到,除掉胡庭知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可惜药人被胡庭知的人抢先一步带走了。
上次飞羽在颖州晖州交界处,掳过一名女子,正是被符家余孽出手救下,想必符家余孽与那女子的关系匪浅。
只要能在平南城中拿下那女子,引出符家余孽,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平南城县衙中。
“大人驾临,下官有失远迎。”
张生民望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商户名录,也不知落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打个招呼就来了平南城,过来就要查户籍,查人口,查商户,真是全然不把他这个县令放在眼里。
落羽一本一本地翻过去,始终没找到自己想看的东西,“抚水村和大槐村的在哪儿?”
“这两本。”张生民递上两本册子。
然后重复翻了三四遍,却始终没找到一个姓符的。
“你们衙门真有好好盘查户籍?”因为查不到符家余孽在此地待过的痕迹,落羽心中微恼,质问道。
张生民小心回道:“回大人的话,两年一查,不敢遗漏。”
“只是有些外地人士,在本地待不了那么久,往往半年左右就离开了,恐不能记录在册。”
落羽把册子甩在桌上,“你知道胡庭知吗?”
“胡掌柜,怎么了,下官知道,他是平南城的首富……”
“哼,首富?独欢楼……”落羽哂然一笑,从椅子上站起来,“让我去独欢楼瞧瞧,到底有多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