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伯苏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掀起眼帘问道:“倘若本王现在不在,你一个男子独自出入女子营帐,即便珠月应允,你这行为于礼相合吗?”
“我……”
赫连熙看了看裴珠月,神色焦急,欲解释,却被蔺伯苏打断了。
蔺伯苏又从袖袋中拿出了那道圣旨,继续道:“而且,本王有皇上命本王探查西境军情的圣旨,珠月现如今为高阳国的将士,本王奉命探伤于情于理。”
裴珠月方才就注意到蔺伯苏这圣旨没有轴杆,瞧着少了些许气势,现如今看来蔺伯苏怕是为了方便将圣旨藏于袖袋,逢人可展示,特地将两侧的轴杆给卸了。
赫连熙为人正直,没蔺伯苏这个奸臣能说会道,裴珠月见状帮衬道:“赫连熙是我义兄,与亲哥哥无异,倒是王爷仅凭一道探查军营的圣旨未经允许就进女子营帐,借着圣旨的名义行登徒子之事,这行为属实不妥。此事在下就不予追究了,伤员您也看完了,还请您去别处探查。”
蔺伯苏看了眼裴珠月,淡笑道:“好,那本王就去别处看看,这鸡汤你记得喝。”
他背着手大步朝外走去,到门口的帘帐处时又停下了脚,回过身对赫连熙道:“义兄终究不是亲哥哥,军营人多眼杂,赫连少将军就算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也请为珠月想想。”
蔺伯苏留下这一席话就走了,赫连熙却因为这话手足无措起来,站在接近营帐门口的地方不敢靠近分毫,他同裴珠月解释道:“我无意损你清誉……”
裴珠月打断道:“我知晓,熙哥哥不必解释,我既已参军与大伙皆是袍泽,若计较这些小礼数,待日后我成了大将军可如何是好,麾下手中密报还不给我看了不成?”
赫连熙闻言松了口气,道:“珠月妹妹是有大志向的人。”
他将鸡汤放在了桌子上,不动声色地把蔺伯苏方才带来的那份挪到了角落,转头看向裴珠月问道:“珠月妹妹喝鸡汤吗?这老母鸡可是我从集市上特地挑来的,炖了好久,对你这伤大有好处。”
半月后就是比武,裴珠月得好好养伤,她这下没有拒绝,道:“好,给我来一碗吧。”
“好嘞。”赫连熙揭开了汤盅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立刻溢出,令人忍不住口齿生津。
裴珠月眼前一亮,问道:“熙哥哥何时学的手艺?闻起来好香啊。”
赫连熙端着鸡汤走了过去,笑道:“我可没这本事,是托唐叔熬的,你来尝尝好喝吗。”
他说着给裴珠月舀了一勺。
裴珠月伸手道:“我自己来吧。”
赫连熙:“好,那你小心些。”
裴珠月把勺子拿出来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端着碗一饮而下,咂咂嘴道:“真好喝。”
她抬头道:“熙哥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吧,也去喝一碗,到时候输给我们镇西军可别说是受伤的原因。”
赫连熙轻笑道:“就这么自信你们一定能赢?说来你之前给我的药膏是哪买的,效果奇好,我这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我可得买一些带狼盂去。”
裴珠月惋惜道:“熙哥哥现在怕是买不到,这药叫神仙散,是一个朋友送我的,他呢也是朋友送他的,先前我用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让他劝他朋友卖我们军营这药还没有谈成,这段时间我忙于军营诸事这事儿倒是忘于脑后了。”
赫连熙颔首:“此药疗效极佳,若是能用于军中定能让我们高阳军队的战斗力提上三成不只。”
裴珠月笑道:“我也是如此想的,等比武结束我就去同我爹告假,缠着那位朋友劝他朋友把药卖我。”
“不对,”赫连熙突然察觉到一事:“如此说来你就只有那一小罐药?”
裴珠月摇摇头:“原本是有两罐的,一罐用完了。”
赫连熙当即蹙眉道:“我去将那神仙散拿来还你。”说着,转身就走。
裴珠月叫住了他,问:“将神仙散还给我,那你怎么办?”
赫连熙驻足回首,道:“方才就跟你说了我这伤好的差不多了,用不着那药了,本就想着收起来以后用。”
裴珠月咧嘴笑道:“如此一来,我就不跟熙哥哥客气了。”
看着赫连熙的背影,裴珠月松了一口气,一切似乎都跟以前一样了,赫连熙没跟她说奇怪的话,经过这一个月,他应该都已经想明白了。
*
接下来的几日,镇西军的诸位将士们操练得格外认真,背都不敢驼一下背,只因一事——他们仙风道气的摄政王来军营巡视了。
摄政王于他们而言就是站在塔尖儿上的人,他们一辈子都望尘莫及,有生之年能见上一面那是莫大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