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七流
赵和平打开电视,坐在了电视面前。
王光明就住在他隔壁,但是老婆去的早,唯一的儿子也在国外领事馆工作,带着老婆孩子一起。
于是,王光明只好来到了赵和平家里蹭电视。
免得太冷清。
果不其然,赵和平也在看直播,是教育频道。
电视台上,正在放诺贝尔奖的介绍,偶尔穿插着央视记者的现场报告,赵和平已经听腻了。
王光明:“今年咱们和老美关系这么紧张,你觉得能有奖吗?”
他说的言下之意是啥,不言而喻。
赵和平:“今年,整个生物界都没什么突出成果。就算是击鼓传花,也该轮到乔御了吧?要我说,几年前就该得奖的。我估计是他们不想让诺奖最年轻获奖人记录被华国人刷新。”
王光明叹息一声:“起码还差2小时才公布呢,到时候都凌晨1点了,难熬噢。”
隔了会,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警卫员一开门,缺了颗门牙的周学部站在门外,露出一个笑来。
一个人看直播,容易犯困。
还是老同事在一起,比较舒坦。
周学部抓了一把瓜子,想吃,被王光明硬生生从手心里抠了出去。
“你胆固醇高,别吃这些。对身体不好。”
周学部只好喝白开水:“咱们都等了五年了,这是第六年。”
赵和平语气十分平静:“只要还没死,就继续等。我还想亲眼看见有华国人获奖。”
周学部明白,赵和平对诺奖的执念,是最深的。
赵和平今年73岁,他18岁的时候,华国第一次、也是全世界第一次合成了牛胰岛素。
但一直到80年代,出于各种因素考虑,才开始试图冲击诺奖。
那时候是举国之力完成的这一壮举,不过肯定不能送华国全体科学家上颁奖席,于是他的导师邹老先生成了候选人之一。
华国运作了很久,可惜,依然和诺贝尔奖失之交臂。
又过了几年,他的老师带着遗憾病逝。
这也成了赵和平的遗憾。
诺贝尔奖不是没有华裔,只是没有一位,是华国国籍,并且自始至终都由华国培养出的获奖人。*
乔御还能等,但是赵和平、王光明,还有很多老一辈的科学家,已经等不起了。
周学部嘟囔道:“今天人民日报的微信公众号上放了乔御专访,我看他说的挺对的,他不需要诺奖来证明自己。”
王光明:“但华国需要一个诺奖……我们也想要,要不然,也太遗憾了。”
全华国内,守着看直播的,不止赵学部一家。
虽然诺贝尔奖已经放了全体华国人民五次鸽子,但是就像是一对怨偶,华国人民还是盼望着它回家的。
林枫教授为了起来看直播,特地下午6点睡,定了个晚上11点的闹钟。
刚从国外回来的外孙,给他煮了夜宵。
说实话,当初教乔御上课的时候,林枫也没想过,这孩子如今会有这样的成就。
楚西宁把熬好的鸡肉粥放在了林枫面前:“外公,您吃。”
林枫道:“你们清大,有消息吗?”
楚西宁想了想,道:“施文教授说过一两句,今年上面运作力度挺大的,配合新药宣传嘛。”
这个运作,当然不是指塞钱那种运作。
诺贝尔奖再怎么说,也是人选出来的。提前和可能的评委们接触接触,多多少少能探出点口风。
“反正,今年乔御是进入了最后的名单。”
楚西宁打开了国外的博/彩网站:“看,上面还在下注呢。挺多人压乔御的。”
因为评奖的全封闭性,普通人很难得到确切消息,而国外某些博/彩网站上的名字,基本上就是最终的几位人选。
乔御赔率不高不低,在五个候选人里排第三。
华国人多,留学生们依据朴素的爱国情怀,一人压一点,凑出来的奖池也十分可观。
不过楚西宁是不赌博的。
而群承光,也在乔御后援会里做最后的动员。
作为最早一批粉丝群,里面的成员可以从八年前开始追溯,最早,大家都是一批颜狗。
现在,群里有的人都已经当妈妈了。而乔御也不再需要他们去反黑。
群承光把这群从100人经营到2000人,群成员也从颜狗转变成了事业粉,实属不易。
群主:@全体成员,今年诺奖又要开始了,喵咪直播上有直播。
电脑直播和电视播放内容一样,都是斯德哥尔摩的现场,记者们聚集在此处,等着评委会宣布今年的诺奖名单。就像是等着彩票开奖一样。
有资格的在礼堂里面坐着,没资格的,就在外面等着,试图等第一手情报。
今天,斯德哥尔摩室外温度是3摄氏度。
文在野穿着羽绒服,和几个留学生聚集在此处。
他们手里拿着彩旗和横幅,还有鞭炮。
文在野今年三十多岁,大学本科在燕大数学院,是留在瑞典的侨胞。
当初,乔御被《数学年刊》拒稿,是他帮忙联系的《数学学报》。
一转眼,已经是好多年过去。
那时候文在野还在期待乔御会不会得菲尔兹奖,没想到对方先得了诺奖的提名。
由于评选机构不同,诺奖得奖人并非一次性公布。
他们在等今天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公布今年得主。
一个留学生吸了吸鼻涕:“文哥,等会放鞭炮,咱们会不会被警察拘留啊?”
“不会,我问过,最多口头教育一下。而且咱们放的小鞭炮,就听一阵响。”文在野道,“如果被拘留,咱们也算为国牺牲了。而且,这里又不是米国……”
说完,在场的留学生们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文在野有同事在会议室内。
对方已经答应了,如果乔御得奖,他一定第一时间打电话。
当然,如果没打的话,他们也就不用放鞭炮了。
一个女学生突然大叫:“文教授!看,评委会的车开来了!”
诺奖公布名单,并不会故弄玄虚。
因此,从评委会的委员长进会议室,到最终名单的公布,速度是很快的。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往会议室里面看,尽管什么也看不见。
燕京,燕大。
吴刚主任看着摆在楼顶的一桶桶烟花礼炮,对一边同样来干苦力的行政道:“去年的烟火,咱们都放潮了,也没机会放。今年的不会又要放潮吧。我看这就是浪费钱!”
这是市政厅特别允许的,说乔御如果得了奖,燕大当天晚上可以放烟花。
什么扰民、什么禁烟令,不存在的。
烟花是燕大特地采购的,用的还是无污染烟花,比其他烟花贵接近一倍。
这666响烟花,花了好十几万呢。
虽然贵,但是全校领导一致觉得,这笔钱是不能省的。
贵也要放。
放给隔壁大学看看!
放给全国人民看看!
放给全世界的人看看!
因此,吴刚每年都要熬这么一次夜。可惜大多时候,都是失望而归。
虽然嘴上有些抱怨,但是他依然仔细检查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一共六百六十六响礼炮,可别少咯,今年采购的礼炮可好看了。”
央视记者坐在礼堂内,随时准备和国内连线。
国内的直播说是直播,其实晚了几分钟。
如果乔御获奖,全国的电视台,都会切换成这个晚了几分钟的直播。
国内,还有很多媒体人没睡,尤其是几个国家机关报的相关人员。相关的通稿已经写好。
是去年的,改了改时间。
如果没得奖,明年还能继续用。
就在记者这么想着的时候,卡罗林斯卡医学院的院长,达尔哈马尔走上了主席台。
因为年纪大了,他说话的速度慢吞吞的:“现在,由我来公布,2020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
赵和平的脸,几乎都要贴到电视里里面。
周学部怒道:“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慢啊!急死我了!”
场外,女学生都快哭了:“怎么回事,怎么电话还没打来?”
燕大生科院楼顶,吴刚主任也紧张盯着手机屏幕,等着最后的通知。
今天没下雨,是个适合放烟花的好天气。
一名熬夜的华国足球迷,正在看今年的欧冠重播。
看着看着,电视上节目变了。
右上方,还标注了两个小字:直播。
这位球迷满脸疑惑:“咋回事?怎么突然变成这玩意了?我的球赛呢?这白胡子老头谁啊?”
而且,还说的他听不懂的话。
这位球迷的视线忍不住往下移,看着上面给出的中文翻译。
“现在,由我来公布,2020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
“他在干细胞领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间接拯救了无数血液病人性命。”
达尔哈马尔的声音一顿:“他是来自华国的乔御。”